前方路口一個右拐,車子偏離了原來路徑,朝著厲公館方向駛去。


    車身停穩時,唐琬因為刹車的慣性醒來。


    她揉了揉眼,眼皮還沉沉的,沒注意看外麵的景象。


    “謝謝。”幹巴巴地道了聲謝,就下了車。


    一陣晚風刮過,她嘶一聲抱起裸露的雙臂,涼意讓她頓時清醒。


    “這是哪兒呀?”


    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和兩層高的現代風格別墅,她瞪大了雙眼。


    厲淵嘭一聲關上車門。


    “我家。”


    “你不是說送我回酒店嗎?”


    “誰讓你睡著了。”


    唐琬:……


    這也是耍無賴的理由?


    “愛進不進,隨便你。”


    厲淵沒有要管她的意思,邁著大步跨上門廊的樓梯。


    唐琬掃了眼周圍,這裏不像禦錦銘苑的別墅區,周圍有完善的配套設施,還有其他房子。


    這是半山上,更像是離群索居的獨立房子。


    周圍黑壓壓一片都是樹林,樹枝剪影在黑暗中張牙舞爪。


    林深處有東西發出沙沙聲,仔細聽不是樹葉的動靜。


    怪滲人的,唐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等等我。”


    此刻倔強不了一點,她踩著高跟鞋,緊跟在厲淵背後進了門。


    偌大的客廳比鶴宥深家還寬敞一倍,卻連一個傭人的身影都看不見,屋裏隻有燈亮著。


    高列停好車後,也進了門。


    厲淵對唐琬說:“我和高列去書房談點事,你隨意逛逛。”


    他用的是‘逛’字,不是‘看’。


    這房子得有多大?


    說完,兩個男人的身影一前一後,消失在客廳。


    唐琬有些拘謹地掃了眼四周。


    客廳正中是個兩步台階的下沉空間,


    室內裝飾風格幹淨簡約,但是材料,家居裝飾和各種細節上,都透著極致低調的奢華。


    她獨自溜達起來,感覺參觀每個角落都像拆盲盒一樣。


    裏麵不光有單獨的宴會廳,雪茄吧,居然還有個巨大的私人收藏館。


    唐琬被牆上掛滿的名畫震撼到了,忍不住跨進了屋。


    走到一個玻璃展櫃前,看到裏麵的花瓶非常眼熟,再看下麵的名牌。


    青花纏枝蓮紋賞瓶。


    她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在藝術館裏,安嫣然拿贗品陷害她的那個花瓶嗎?


    看來厲淵真沒吹牛,世界唯二的兩個珍品之一,就在他家裏。


    她的目光緩緩從花瓶移向周圍奢華的裝飾,這就是豪門的世界嗎?


    如此奢靡又隨心所欲。


    他們可以輕易擁有這些價值連城的寶貝,隨意擺放,仿佛隻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裝飾品。


    而普通人卻可能一輩子都無緣得見。


    要是按照唐琬平時的性格,她是不會如此窺探別人的私人領域的。


    但是對厲淵,她有種好奇。


    那種好奇是基於畏懼。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們間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距離,但她卻依然不清楚他是誰?


    這個‘誰’無關他紀元總裁,鶴天宸外孫的身份,是他剝去一切虛妄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那紅毛老外說,他沒有弱點。


    可一個人又怎麽會沒有軟肋?家人,戀人,金錢,欲望,隻要在乎就是軟肋。


    唐琬自顧自琢磨著,等人回神過來,已經不知不覺上二樓,站在了最大的那間臥室門前。


    門開著。


    私密空間,她沒有進去,即便是站在門口這樣張望,都覺得不好。


    但離開前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別人家的臥室都盡可能地布置溫馨,他這裏麵隻有黑白灰三色,看著又冰又冷。


    她要長期住在這種房間裏,不抑鬱才怪了。


    “真冷淡。”


    唐琬把心裏對房間的描述,嘀咕了出來。


    過道厚重的地毯,掩去了來人的腳步聲。


    “你說哪方麵?”


    背後冷不丁響起一個聲音,唐琬嚇得心髒差點停跳。


    驚慌中轉頭,就見厲淵一手撐在牆麵上,一手跨在腰間,身姿閑散站在她身後。


    臉上標誌性的似笑非笑,戲謔道:“想看怎麽不大大方方進去看?”


    有種被人抓包在偷窺的窘迫,唐琬紅著臉,“我隻是逛到這裏了,沒想看裏麵。”


    她要走,厲淵挪動半步,她迎頭就撞上了一堵“牆”上。


    唐琬揉著額頭抬頭,男人太高了,就算她一米六八的身高,下巴和脖子也得拉成一條直線,才能對上他的眼睛。


    “你們談完事了?”


    “嗯。”


    “那高列?”


    “走了。”


    所以現在這棟偌大的房子裏,隻剩他們兩人了。


    厲淵用下巴點了點房間,要她進去。


    唐琬揣著明白裝糊塗,“我真不用參觀了,我看旁邊房間挺多的,今晚我睡哪間?”


    厲淵笑著推了一把她肩膀,人還是進了屋。


    唐琬不敢瞟向那張可以在上麵滾三圈的大床,有種羊入虎口的緊張感。


    但厲淵隻是拉著她的手,坐到了沙發上,又把她抱坐在腿上。


    “手,搭我肩上。”他命令。


    唐琬的雙臂又繞上他的肩頸,就跟剛才在綺夜裏一樣。


    他好像喜歡上了這個姿勢。


    看來談成今晚的生意很重要,感覺厲淵的心情特別好,居然沒有像禽獸一樣直接把她推到,而是和她閑聊了起來。


    長指隨意把玩著她的一縷長發,“參觀完房子有什麽心得?”


    好像真的很感興趣她的想法一樣。


    唐琬實話實說,“太大了。”


    厲淵邪肆的一勾唇,“很大嗎?”


    她並非未經人事的小女生了,馬上反應過來他回答的和她講的不是一回事。


    舔了一下幹燥的唇,不敢直視他,若無其事地跳過這個問題,“你家裏為什麽沒有傭人?”


    “有啊,隻是不住家裏罷了,我不喜歡人多。”


    唐琬心想:這叫不喜歡人多嗎?這叫不喜歡人吧。


    “傭人一般早上6點到,晚上8點下班,周末休息一天。”


    “那你晚上想吃宵夜了怎麽辦?”思維很接地氣。


    他看著就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矜貴。


    唐琬腦海中莫名出現高列戴著圍裙,充滿愛心的給厲淵做飯;厲淵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一臉懶散,又不耐煩的樣子。


    突然很想笑。


    厲淵看她眼骨碌不安生,“想什麽這麽好笑?”


    她哪裏敢講出來,一個勁地搖頭,突兀地問了一句她更加好奇的事,“這家裏,怎麽沒有一張你家人的照片呀?”


    她知道厲淵父母過世了,即使這樣也不妨礙家裏留存幾張家庭生活照吧?


    她媽媽過世後,蘇瀟和跟她還專門選出一張全家福掛牆上,就好似母親還一直陪伴在他們身邊一樣。


    男人麵上平靜如水,“人死了有什麽好掛念的,兩個短命鬼說不定現在都投胎了,不挺好嗎?用得著我天天對著照片給他們哭墳?”


    如此忤逆不敬的話,即便是從厲淵嘴裏說出來,聽了都令人咂舌。


    “我還以為你是怕觸景傷情。”


    “你以為?”


    北夜臣垂目,輕笑出聲,把她掛在他肩上的手臂拉下來,捏在手中。


    力度不輕不重,卻讓她感覺到男人心境的變化。


    “你以為跟我上過幾次床,就能揣摩我的心思了?”


    再抬眼,眸色深不見底。


    “想試探我的軟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緋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六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六焰並收藏緋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