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敘秋找到了停車的位置,打開車門坐進,這個視角看不到程思念家,但還是會情不自禁往那個方向看去。


    他的臉上多了好幾分惆悵與沉重,心底像有塊大石頭一般,死死的壓在了神經上,阻礙著心髒的正常運作,喘不過氣。


    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熟練的係起安全帶,手握方向盤,操縱著小車開出小區。


    一路暢通無阻,他很快的將車開回了鄭家的別墅,剛開到停車場的位置,就發現齊珩的車也在。


    一想到這家夥就心裏煩悶,所以不由自主的皺了眉頭。


    他將車開去了另一個車位,鄭舒文的車不在,又是去公司處理那堆爛事了,這樣也好,耳根子終於可以清淨一下,不用聽這老家夥嘮叨了。


    停好車回到客廳,母親周雅琴平常喜歡在沙發上看電視,現在不見身影,鄭薇夏也已經搬出去好久了,此刻隻有齊珩一人靜靜的坐在客廳沙發,電視也沒打開,他沒做其他事,就像個雕塑一樣杵在那裏,旁邊是一個黑色行李箱,看來是回來收拾東西了。


    “要回去了?”


    鄭敘秋的語氣不是很好,他也壓根不想跟他多說什麽,走向餐桌處倒水喝。


    齊珩一聲也沒吭,像是睡著了,鄭敘秋也不想多說,轉身準備上樓。


    “去哪了?”


    齊珩陰沉沉的聲音傳來,逼停了他的腳步,他側過頭,冷笑了一聲:


    “你管我這麽多做什麽?”


    言外之意,是句糙話:幹你屁事。


    齊珩神色有些憔悴,閉上眼睛強忍著怒意,一直以來,他的喜怒哀樂都不輕易表於麵上的。


    “去她父母家了?”


    齊珩很平靜,十根修長的手指相互交纏在一起,放於大腿處,右手食指有規律的敲擊著手背關節,掩飾著心底壓抑深沉的不適。


    “你跟蹤我了?”


    鄭敘秋回正了身子,直視著齊珩寬厚的肩背,他不如齊珩會隱忍,所有情緒總是表露在臉上,讓人一眼就看得他什麽情緒,程思念曾經說過他衝動,這些年也確實聽話收斂了許多。


    齊珩輕輕的牽動了一下嘴角,笑意沒有什麽溫度,冷冰冰的,讓人不寒而栗,有一定的震懾力。


    這小子話說的真難聽,他齊珩不會做出這種偷偷摸摸的事,其實在他與程思念來到民政局時就注意到這小子的車停在附近了,等手續辦完後,他還特意瞄了一眼那個方向,果然鄭敘秋這小子連步也沒挪一下。


    與程思念分別後,鄭敘秋也悄悄跟在程思念後麵離去,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裏,因為不放心程思念,也更不放心鄭敘秋,才跟上去默默觀察了會兒,沒想到這小子變本加厲,還跑去了她父母家,真是,讓人苦惱......


    “等這一刻,你等了很久吧?”


    齊珩還是平常的語氣,但口吻卻比對仇人還要冰冷。


    “你什麽意思?”


    鄭敘秋真受不了他這陰陽怪氣的語氣,他們從什麽時候就變成這樣了?他也記不起來了。


    “我什麽意思你不明白麽?敘秋?”


    “有什麽話直說,別這麽拐彎抹角的膈應人。”


    他一直都是直來直去的,可偏偏齊珩就是他討厭的那類人,他倆也是注定了不能好好說話了。


    齊珩又笑了一下,這讓鄭敘秋更加火大。


    隻見齊珩站了起來,雙手順勢伸進了西褲口袋裏,緩緩從大廳沙發處朝他走來,直至不到他半米的距離下站穩了腳。


    他倆的身高不分上下,都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也不存在誰能震懾秒殺掉誰。


    “不合適。”


    齊珩擺上了一張認真又陰沉的臉,扔下了三個莫名其妙的字,搞得鄭敘秋一頭霧水。


    “你小子不能好好說話了是吧?”


    鄭敘秋重重的喘了一口氣,怒氣沒能隨著這口氣呼之即出。


    “你跑去她家,合適麽?”


    “你現在還在跟我說她?你就合適麽,齊珩?”


    他氣急反笑,像是聽到了多好笑的一個笑話,他齊珩現在有什麽資格來教訓他做合不合適的事?


    齊珩沒在意他給出的態度,反正也習慣了,接著道:


    “都這麽久了,你還沒放棄呢?”


    鄭敘秋被他戳到了敏感的爆發點,手腳不受控製的就往他身上帶去。


    他一隻手就拽住了齊珩的衣領,用另一隻手氣勢洶洶的指著他的鼻子:


    “齊珩,你算老幾?你搞清楚你的身份,你現在跟她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在用什麽身份來教訓我?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齊珩也沒反抗,任由他這麽抓著,雙手還插在褲兜裏,沒有一點動作,像失去骨骼失去靈魂的布娃娃,隨意任人擺弄。


    “我什麽身份我一直都清楚,你大可不必提醒我”


    他對上鄭敘秋近在咫尺的目光,是冰冷對抗著火熱,水火不相容。


    鄭敘秋不想在這裏動手,克製住了一部分怒火,壓製住了粗魯的動作。


    齊珩終於有了動作,從口袋抽出右手,輕輕的撫平了被鄭敘秋拽皺的衣領,抬起眸看了看還沒完全冷靜的鄭敘秋,繼續說著:


    “我是沒資格教訓你,我隻是想問問你,她才剛離開我不久,你是不是太過心急了?”


    他的話並沒有什麽故意激怒的成分,但在鄭敘秋聽來,就是一種刺激,齊珩就是特意來找他茬的吧,想想剛才的舉動真是難登大雅之堂,在他麵前還真是醜態百出了。


    “齊珩,你是不是心裏難受,不爽啊,所以來找我發泄?”


    鄭敘秋平靜了許多,語氣平緩,還帶有一點點的諷刺。


    齊珩輕微的皺了下眉頭,從剛剛到現在,鄭敘秋可算看見他另一種表情了,他齊珩也不是毫無弱點,無處可攻嘛。


    “你不舒服又能怎麽樣,你這不活該麽?得到了又不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了又怨天尤人,你可不可笑?到最後害人害己,你齊珩得到了什麽?既然不愛她,當初就別招惹她,當初就別娶她,你這種不負責任人渣的行為,讓我一輩子看不起你。”


    “你怎麽知道我不愛她?”


    齊珩眼底的強勢軟了一些,不明顯,鄭敘秋諷刺他的話一概沒聽進去,光一句“既然不愛她”就輕而易舉的刺痛了他的心,讓他有了那種少有的委屈。


    “愛她?那你跟鄭薇夏到底是什麽關係,值得你一次又一次的為了她前赴後繼而棄她不顧?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你還有臉說愛,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鄭敘秋提高了嗓音,是赤裸裸的質問,是明晃晃的在為她打抱不平。


    “我跟你姐,沒有任何關係。”


    齊珩立馬否決了,這快準狠的速度讓鄭敘秋覺得他就是一個沒有心的怪物。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目光精準的放在了齊珩端正的麵部,麵對這張臉,卻無話可說了,隻能背過身去,雙手插在腰上,抬起頭看著飄忽不定,大小不一,形狀不一的雲彩。


    “齊珩,你還真是可恨至極,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和鄭薇夏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讓她受了多少委屈?她不說,她隱忍,不代表她不在乎她懂事,她隻是太愛你了怕計較太多會失去你,她在你麵前卑微的讓人心疼,卻換來你無足輕重,不痛不癢,輕描淡寫的一句你跟鄭薇夏沒關係?那她在你眼裏是什麽?笑話麽?”


    話音落下,被清風帶走,帶給雲聽,這個故事有點傷感,差一點就潸然淚下。


    兩人都沉默了,鄭敘秋看不到齊珩現在是什麽表情,其實他明不明白都無所謂了,一切都太晚了,一切也都回不了頭了。


    “我沒想到,你對她的情,已經根深蒂固了。”


    齊珩剛說完這句話,就被一個拳頭打倒在地,鄭敘秋幾乎是用了全身力氣,來揍這個混蛋。


    “你真他媽的是個大混蛋!!”


    鄭敘秋竭盡全力嘶吼出了這一句,倒在地上的齊珩沒有起來,臉上被揍的傷痕也沒去在意,額前的碎發散落下來,遮住了他的眉眼,也遮去了他的狼狽。


    這是鄭敘秋第二次打齊珩,真是可惡啊,明明跟他說了這麽多,他在意的,還是自己對程思念的感情,吃醋也不是在這個時候吧?


    一團淡粉綻放在齊珩白皙的臉龐上,猶如完美無瑕的白玉上出現了一道顯眼的裂痕,正如他和鄭敘秋的感情,無法修複。


    兩人都各自的沉默了,齊珩從地上站了起來,波瀾不驚的看著對麵的鄭敘秋,完全沒因為這一拳而讓他變得暴躁不堪,在他眼裏,鄭敘秋隻不過還是個沒完全長大的小孩,不值得跟他計較什麽。


    鄭敘秋不畏懼的與他眼對眼,他沒感到有什麽愧疚感,打了就是打了,他該打的時候多了去了。


    齊珩沒再跟他說話,率先移開了視線,回身走到沙發處,提起已經打包好的手提箱,順手撈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隨後當沒發生任何事一樣從鄭敘秋身邊走過。


    “齊珩。”


    鄭敘秋還是叫住了他,邁開的步伐因為這一聲呼喚而停下腳步,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回頭。


    鄭敘秋咬了咬牙,不情不願地開口:


    “既然毫無關係了,就再也不要去打擾她的生活,請你自重。”


    語氣裏帶著些許警告的意思,他本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話,但他不敢再相信齊珩的為人了。


    齊珩聽完這句話,便又邁開步伐離開了,沒一會兒,他的車相伴著午後的暖陽揚長而去了。


    院子裏鋪滿了溫和的陽光,是光明溫暖的象征,既能照進瞳孔,卻照不進心裏。


    鄭敘秋的心潮濕又鬱悶,像是剛剛下了一場雨,澆滅了剛燃起來的一點希望,前路漫漫,被陰霾與烏雲堆砌,找不到光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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