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都直了,感覺手心裏也冒出了汗,思來想去,躊躇半天,才緩緩打上幾字:


    【剛剛跟我爸媽看電視,沒看到。】


    她一撒謊就心虛,連忙又補上一句除夕快樂欲蓋彌彰。


    那邊過了一分鍾,發來一個紅包,上麵是“除夕快樂”四個大字。


    她神色一頓,他這一出不按套路出牌,使她有些不知所措。


    【補給你的紅包。】


    【除夕快樂。】


    他一連發了兩句話。


    心中一顫,不得不承認,看到那句話,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是觸動與愉悅碰撞的化學反應。


    這是,他單獨給自己發的紅包,單獨對自己說的除夕快樂,不同於群裏,不需要分享,是隻屬於她。


    她撲到床上,對著手機傻笑:


    【師兄吃過年夜飯了?】


    【剛吃完。】


    話題一旦打開,就很難收場,她一句,他又一句,不知不覺,就這樣聊了大半鍾。


    那一刻她也不怕他會嫌他煩,什麽雞毛蒜皮的事都拿出來分享。


    例如今晚吃了些什麽菜,吃什麽什麽餡的餃子,做了什麽有意思的事。


    每一句話,齊珩都細細回應她,讓她覺得有了參與感。


    外麵的煙花不斷在夜幕中炸開,她曾跟齊珩說過,除夕夜晚的熱鬧盛況。


    她爬下床,對著空中抓拍一張,幾簇煙花同時綻放,美極了。


    她滿意的看著照片,向那邊發送。


    這邊,靜悄悄的客廳裏隻開了一盞不明不暗的燈,齊珩窩在沙發上,對著手機露著淡淡的笑意,看到剛打開的圖片時,笑意更深。


    餐桌擺著一碗一筷,兩小盤菜,一開始手機傳來動靜時,他剛在廚房做完菜出來,迎合了群裏的號召力。


    紅包每被領取一個,都會有提示音,他隨意掃了一眼,在這麽一長串姓名裏,沒找到她。


    輕輕勾起唇角,手機未鎖屏,放一邊,他走進廚房將菜端出來,裝了一碗飯。


    鄭家一家都回老家陪老人過年,張阿姨也在一個星期前就回家,此刻整個鄭家,隻餘他一人。


    一直未等到她收紅包,他在群裏找到她的頭像,發送信息。


    她的一條條微信發過來,空寂的空間裏莫名有了生機,他盯著屏幕,嘴角弧度越拉越開,就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這個微笑。


    回到餐桌,一人吃飯,電視沒開,小小的咀嚼聲在寂靜中被放大。


    手機信息聲一直在提示,大多都是各位的新年祝福,他一個個回,放下手機,又歸於平靜。


    他環顧房子四周,明明開了暖氣,卻還是覺得冷。


    長而久的寂靜將他緊緊包裹,是束縛,又是獎勵。


    他本來也不喜歡太熱鬧的環境,這樣,就剛剛好。


    多年來的獨自一人迫使他學會習慣,習慣一個人,習慣寂靜。


    是作繭自縛,他也被吞噬在自己製造的習慣漩渦中,偶想逃離,卻無能為力。


    他放下碗筷,麵色依然平靜。


    推開大門,走出去,除夕夜來臨的初雪在屋外飛舞。


    一眼望去,高樓林立,鱗次櫛比,所有燈光熄滅,萬籟俱寂,他聽到了雪飄下來的聲音。


    昏黃路燈堅守在崗位,照亮一方天地,他佇立看了很久很久。


    這裏沒有她說的煙花,他想起來,有些憧憬。


    ——


    程思念中途被母親叫出去跟大家一起玩,她不樂意。


    她都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跟一群小孩子瘋跑?


    母親哪管她那麽多,拉著她就往外走。


    她拿起手機,揣兜裏。


    一遇到什麽好玩的新鮮事,她都會跟齊珩說說,那邊的他估計也閑著,基本上都是秒回。


    她心裏被什麽快樂填滿,時不時露出甜蜜微笑。


    母親看到她,探頭往她的手機屏幕看:


    “跟誰聊這麽開心?”


    程思念火速收起手機,莫名心虛。


    母親看她這樣子更懷疑了:


    “你談戀愛了?”


    “沒….沒有。”


    “還想騙我?”


    街邊的小朋友到處亂竄,母親把她拉到一邊:


    “誰啊?哪裏人?你學校的嗎?”


    母親八卦到極點,她怎麽極力的扯開話題還是被她繞回原點。


    程思念那三腳貓演技哪瞞得過她?即使她打死不說,母親也猜了個十有八九:


    “是不是你之前說的那個齊珩?齊大哥的獨生子。”


    程思念心虛,半天也沒說出話。


    母親的肩膀抵著她的肩膀,輕笑:


    “你喜歡他?”


    她看了眼正看著別處的程思念:


    “你把他說的那麽好,我一看你就對人家有意思。”


    程思念知道瞞不過她,索性也不說話了,等著母親在耳邊絮絮叨叨。


    她又問了許多問題,問齊珩一個人在哪裏過年,怎麽過年等等。


    程思念其實也不是特別清楚,想著有鄭阿姨他們一家,也不至於一個人過年吧?


    煙花升空,她與母親駐足觀看,母親道:


    “他對你有那方麵意思沒?”


    程思念猶豫著,心裏沒底,最後還是答複了一個大概率答案:


    “應該沒有。”


    母親啊了一聲:


    “原來我女兒是單相思啊?”


    她口吻裏透著調侃的意味,程思念麵色一紅,認了下來。


    “你跟他表白沒有?”


    程思念無奈的搖著頭:


    “沒有……”


    “沒表白怎麽知道人家不喜歡你?”


    母親勾著她的胳膊,看完煙花,原路走回家。


    他不會喜歡自己,起碼那麽長時間的相處,她並沒有看出他是喜歡自己的跡象,雖然他對她很好,可….他對誰都好,不屬於特殊對待。


    她對母親說,他是個非常優秀的人,很多人都像自己一樣喜歡他,她的喜歡對於他來說,也不特別,不夠驚天動地。


    母親道:


    “你呀,別看輕自己,我女兒也一樣優秀。”


    她拍了拍程思念的手背:


    “就算他是天神,也有跌入凡塵的一刻吧?明年放寒假叫他來我們家玩,過個年。”


    程思念馬上拒絕,讓他來她家過年?既沒說法,也沒身份。


    母親嘲笑道:


    “膽小鬼,他是齊大哥的兒子,齊大哥對我們家又有恩,他們夫妻倆不在了,我們該照顧他的。”


    說著,就感同身受的開始心疼齊珩。


    程思念回到家,破天荒的把手機拿到浴室洗澡,生怕錯過齊珩的任何信息。


    手機一響,她便關掉花灑,擦幹手上的水,拿起手機回信息。


    浴室氤氳著一層暖暖的霧氣,她光著身子也不怕冷。


    躺在床上,她還抱著手機不肯撒手。


    這是唯一一次,與他從南聊到北,從天聊到地,隔著屏幕,她這些日子的想念在頃刻化為烏有。


    一個月以來,她雖然不承認想他了,但腦袋裏,心裏,時時刻刻都能閃現著他的影子,他微笑的麵龐,她也在潛移默化中認清現實。


    互道晚安,她總算將手機放下,睡不著,再看手機中的其他軟件也索然無味。


    她打開他的微信聊天界麵,將他們的聊天記錄翻了一遍。


    窗外,密密麻麻的小雪卷著月光,透進來,在她掛著淺笑的臉龐上定格。


    她笑的溫軟,連慘白的月光都溫柔幾分。


    初二。


    程思念隨著父母走街串巷,拜訪親友。


    她裹著厚厚的圍巾,棉靴踏在雪地,發出碎冰般的聲音。


    她喜歡這種聲音,像個玩孩一般來回踩了好幾趟,還專門往雪深的地方走,幾個回合下來,棉靴上浸了一層水。


    東奔西走拜年的確無聊,老一輩們聊的開心,她隻能坐到一邊看電視上重播的春晚節目。


    看了一會兒,她拿出手機,鬼使神差的又打開與齊珩的聊天記錄,回味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種症狀正不正常,反正是越來越像個癡漢變態?


    親戚家沒有同齡的夥伴,她隻能走到院子裏跟小弟弟小妹妹們一起堆雪人。


    院子裏的雪厚,幾個孩子都已經堆出幾個奇形怪狀的雪人來。


    她堆著堆著就上癮了,找出各種工具裝飾出眼睛鼻子嘴巴,還將自己的圍巾取下來給它圍著。


    大功告成,她滿意的看著成果,拿出手機,對著雪人拍了一張照,順便發了條朋友圈。


    沒一會兒,鄭敘秋就在底下評論:


    【你堆的?】


    程思念驕傲的回複:


    【是的。】


    很快,他無情回複:


    【怪不得,這麽醜。】


    醜?


    她蹙著眉,抬起眼看前麵的雪人,有鼻子有眼,白花花的,那醜了?


    【還好吧.....】


    吃午飯時,她又收到幾條評論,有顧亦安的,有許澳妍的,她卻唯獨看見了齊珩的評論:


    【挺可愛的。】


    她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回複。


    ——


    二月十號,是她的生日。


    這一天很平常,普普通通,父母倒是要大張旗鼓的辦起來,被她拒絕,她對父母說:


    “隻要你們能一直陪著我,健健康康的,就好了。”


    晚上,母親燒了一桌好菜,吃完了飯她對著蛋糕許願。


    兩個個願望:


    希望父母健健康康。


    希望齊珩往後餘生,幸福無憂。


    ——


    過完十五元宵,她提前了兩天回去學校,正好能趕上許澳妍的生日。


    早在三天前,顧亦安就來找她拿主意,旁敲側擊的從她這裏問許澳妍喜歡些什麽,兩個人琢磨了半天,問過許澳妍的意見,最後才決定一起吃飯,顧亦安爭著全權負責,程思念被他的熱情似火擊退。


    提著行李下了車站,站外她一眼便看見一輛黑色的奧迪車,車前倚靠著顧亦安。


    原先已經說好,顧亦安來站點接她,一起去選禮物訂蛋糕。


    他很準時,別看時還挺不靠譜的,一辦起正事來,也能一本正經。


    他向她招手,紳士的將她的行李放進後備箱。


    天氣有些回溫,他隻穿了一件毛衣,一件外套,或許是要耍帥,還特意配了一副墨鏡。


    “上車,去商都。”


    他如打了雞血般,興高采烈。


    程思念繞到後排座位,打開門,沒想到裏麵還有一個人......


    鄭敘秋慵懶的窩在另一側,豎起的衣領遮住了他下半張臉,眼睛目不斜視的盯著手機屏幕,打遊戲。


    遊戲的聲音環繞在整個車廂,她一時傻了眼。


    “怎麽了?不認識了?”


    顧亦安咧開嘴笑,先上了車。


    程思念暫時也不想這麽多,小心翼翼的坐了進去,關好車門。


    顧亦安係安全帶,解釋道:


    “這王八蛋也不知道抽什麽風,天天賴在我宿舍不走,跟狗皮膏藥一樣,我說出來接你吧,他非要跟著來,說什麽留他一個孤家寡人?真惡心吐了。”


    鄭敘秋抬眼,冰冷的聲線凍結了空氣:


    “不是你求我來的?”


    顧亦安氣笑了:


    “狗求你來的。”


    程思念輕笑出聲,問道:


    “你們那麽早回學校?”


    鄭敘秋繼續打遊戲,是顧亦安回應她:


    “我們倆別的默契沒有,就狼狽為奸的時候最默契。”


    程思念礙於鄭敘秋這尊大佛在旁邊,不敢笑出聲,隻能憋笑。


    鄭敘秋嘖了一聲,眉心皺起: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她悄悄將目光移向身邊的他,他的目光在在這一瞬間移過來....


    原來對視,他們也是有默契的。


    她不知道說什麽,隻能露出笑容:


    “嗨.....”


    他麵無表情:


    “還這麽傻.....”


    “......”


    他收回視線,繼續打遊戲,眉眼處隱去一絲笑意。


    車一路開去繁華街區,地下停車場停好車,程思念與顧亦安先下車。


    鄭敘秋從另一邊下來,砰的一聲關上車門,程思念被這一聲聲響吸引看過去,一本正經的問道:


    “你也要去嗎?”


    鄭敘秋正在整理衣服,聽她這麽一問難得露出好笑的笑意:


    “難不成我待車裏?”


    顧亦安搭腔:


    “這可不興啊,地下停車場,人來人往看到他這麽一個大活人呆在裏麵還以為鬧鬼。”


    鄭敘秋:


    “你不說話,也沒人把你當啞巴。”


    三人大張旗鼓,興師動眾的走在街上,程思念走在中間,被兩個高大帥氣的男人左右護法,回頭率百分百,人人經過都要朝他們看上一陣。


    鄭敘秋漫不經心的看著各類商鋪,無聊了就拿出手機刷視頻。


    幾人整整逛了兩個小時,基本上整個商圈都翻了個底朝天。


    顧亦安選了條手鏈,程思念經紀有限,比不上顧亦安這般大手筆,上中檔的服裝店千挑萬選了條連衣裙。


    一切都準備妥當,三人返程去停車場,


    路過一家婚紗店,她莫名的被櫥窗裏展示的一套精美夢幻的婚紗拉住了腳步,目光像著了迷了一樣追隨在婚紗上。


    兩個男生也隨之停下腳步,兩道目光一同放在了上麵。


    婚紗潔白聖潔,蕾絲與白紗編織出了每個女孩兒的夢寐以求,她也有公主夢,當看到它的那一刻,就仿佛穿上了它,踩上水晶鞋,嫁給心愛的王子.....腦子裏很快閃現出齊珩的臉,她慌張的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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