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念彎起唇角,點了點頭。


    “真能得瑟。”


    顧亦安切了一聲,不屑一顧。


    鄭敘秋不跟他一般見識,翻了個白眼。


    前排的女生紛紛回頭看她們這邊,看鄭敘秋時滿眼溫柔愛慕,轉到她,就仇深似海一樣了……


    顧亦安直起身來活動筋骨,轉身之餘一眼就捕捉到了側後方區域位置的鄭薇夏和齊珩。


    “哎,你們怎麽躲這來了?怪不得看不到你們。”


    剩餘三人統一回頭看去。


    程思念在看到齊珩的一瞬間感覺到心髒都停止了,呼吸也紊亂起來。


    他正好也把目光放到了她身上,眼眸深的像宇宙中的蟲洞。


    她惶恐的回過了頭,不敢再看他。


    他們怎麽也在……


    剛進來的時候沒看到他們呀?


    曾經總能誘捕她目光的他,在今時今刻,居然也被遺漏了。


    難道,她已經快要忘記對他的感覺了嗎?


    可是,為什麽就那麽看了他一眼,心跳的就亂了該有的節奏?


    顧亦安走過去跟他們聊天,她情不自禁的就豎起耳朵聽起來了,可半天,都沒聽見他的聲音。


    鄭敘秋還乖乖坐在原地,看著球場上的球員。


    “你不過去跟你姐他們打個招呼麽?”


    她清了清喉,小聲的問道。


    鄭敘秋頭也沒回,一臉高冷:


    “又不是沒見過。”


    程思念不再說什麽,舒了口氣。


    此刻坐在這裏,總覺得不舒服,不自在,還總感覺身後長了雙眼睛似的,死死盯著她。


    她調整了坐姿,目光轉到球場上。


    場上的另一邊球隊正聚集在一起開會似的,不像這邊剛贏了幾場球散漫愜意。


    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在商量下麵的對策,劃分任務等等。


    她有些擔憂的看向鄭敘秋:


    “那個,你要不要召集隊員們一起開個會商討策略什麽的?”


    鄭敘秋喝了一口水,笑了一下:


    “怎麽?我什麽實力你還沒看清楚啊?”


    他的模樣不以為然,毫不在意。


    現在是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無法自拔。


    可這沒到最後一步,勝利不會為任何一方奠定基礎。


    程思念提醒他:


    “不要太輕敵了。”


    “放心吧,剛剛那幾場,他們什麽水平我都摸透了,不會有意外。”


    他的意思,是不會有輸這個意外。


    下半場球賽開始,球員歸位,很快就進行了激烈比拚。


    這場氣氛明顯比前麵幾場都要緊張嚴肅,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火藥味,觀眾也輕而易舉的被代入了進去,身臨其境。


    程思念還是如坐針氈,自從知道齊珩在後麵時,她就渾身不自在,要不是因為要看鄭敘秋贏比賽,她就逃了。


    許澳妍湊過來跟她說悄悄話:


    “你剛過來沒看到他們倆?”


    “誰?”


    “嘖,齊珩跟鄭薇夏啊。”


    “沒看到啊......”


    光顧著找位置了,哪還分出神來注意其他的。


    要是一開始就看到了,她就走了,或者找個不打照麵的角落也好啊。


    許澳妍冷哼了一聲:


    “這是談上了吧。”


    程思念沒再說話,咬咬牙裝不在意。


    本來他們現在,也不存在什麽關係了,以前還勉強算的上朋友,而此刻,見麵都覺尷尬。


    她專心看球,發現場上的局勢忽然變了,對麵觀眾席,也就是另一邊光耀大學的學生,振奮鼓舞了起來,上一場收起來的應援橫幅又高高的舉起,聲浪氣勢蓋過了這邊。


    而他們這邊兩極反轉,統統像泄了氣的皮球,鼓舞不起來了。


    光耀大學的球隊找到了適用於他們的策略,配合默契,很快就找回了上一場失去的氣勢。


    氣勢這東西,一旦燃起來了就很難再澆滅,就像是擁有了一個好的心態,做什麽事都會更上一層樓。


    他們的狀態,就像一開始鄭敘秋他們的狀態一般,活力,激情,自信。


    他們的策略打亂了鄭敘秋他們的策略,逼得鄭敘秋他們隻能轉攻為守。


    眼下的形勢對鄭敘秋他們很不利,哪怕後麵也贏了幾場,但還是沒抵過光耀球隊的後來者居上。


    程思念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


    當裁判宣布獲勝方時,她看到他,露出了最為落寞氣餒的表情。


    他的背彎了,用手叉著腰想把腰撐起來,吐了一口氣沉下頭。


    其他球員過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但沒起什麽作用。


    她皺起眉頭,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這是他很看重的一場球賽,也是以他為隊長代表學校參加的比賽,一開始占盡先機,仍抵不過上天安排的反轉。


    這無疑打擊到了他的自信心,猶如一株盛開的極美的玫瑰,遭到了狂風暴雨,花瓣凋零,落在了髒汙的淤泥之中。


    人群紛紛站起身來離場,人潮像一波接一波的浪一樣淹沒了場下的一切,吵嚷的聲浪讓她腦子裏亂哄哄的,等人群散去,球場上的鄭敘秋也消失不見了。


    “唉,好可惜啊。”


    許澳妍雙手抱臂,一臉惋惜。


    “哎,齊珩他們也走了,我們也走不?”


    她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後麵位置基本都空了。


    程思念回頭看了一眼,的確雙雙不見了。


    “鄭敘秋呢?”


    她放下這些虛的,問許澳妍。


    許澳妍攤手:


    “剛剛不還在的嗎?”


    顧亦安從場上走上台階,坐到了許澳妍旁邊的位置。


    他也是覺得可惜,但不至於灰頭土臉,看到許澳妍就嬉皮笑臉:


    “去吃下午茶不?”


    許澳妍好笑的看著他:


    “你怎麽輸了球賽還滿不在乎啊?”


    “輸了怎麽了?有贏就有輸嘛,這有什麽的,又不是輸不起。”


    “你心還真大。”


    顧亦安把這話當成誇獎,厚臉皮的沾沾自喜:


    “要不然嘞,難不成還要灰頭土臉哭一場啊?我又不是鄭敘秋,對方球員還在呢,多沒麵子,球賽輸了,臉麵不能輸不是?”


    程思念注意點清奇,瞪著認真的大眼睛,拋出搞笑疑問:


    “鄭敘秋會哭麽?”


    顯然許澳妍也很關心這個答案,跟著程思念又問了一遍。


    果然,顧亦安被逗笑了。


    “拜托,他是鄭敘秋哎,我跟他認識那麽久,還真沒見過他哭,小時候被他爸又打又罵,跟同學打架打的鼻青臉腫也沒見他掉過眼淚。”


    他捂著肚子笑夠了,又道:


    “他就是太認真了,結果不如意,受打擊也正常。”


    程思念反問:


    “認真不好麽?”


    “沒說不好,但他的認真吧,看對待在哪方麵,認真過了頭,就成頑固執拗了,到最後要是沒收獲什麽,真挺傷人的。”


    程思念思索了一下,咬了咬下唇:


    “他現在人呢?”


    顧亦安跟許澳妍同款聳肩:


    “他跟鬼影似的來無影去無蹤,誰知道這會兒跑哪去發泄了。”


    程思念點點頭,拿出手機,先給他發了條微信,許久沒回,她又發了一條。


    場上的人都基本散去,隻剩下學生會的和值日生清理現場。


    許澳妍和顧亦安打算去吃東西,程思念沒跟他們一起,等他們走後才開始撥打他的電話。


    耳畔裏是手機傳出的冗長忙音,無法導出他的位置信息。


    這人怎麽不接電話?不至於想不開吧?


    她收起手機,思索他會去的地方。


    忽然,一個身影撞進了她的視線。


    她瞳孔一震,手心都發涼到出汗。


    沒想到齊珩又折返了回來,那身姿玉樹臨風,挺拔風度,很難讓人不發現。


    他從前麵大門進入,她也來不及思索,慌忙地拿起東西就貓著腰繞到後門離開了,就像老鼠見了貓,落荒而逃。


    她希望齊珩看不見他,然而他還是全方位捕捉到了她躲著他離開的背影。


    他眉頭微蹙,想不到任何一個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


    逃出來後,她努力調整好紊亂的呼吸,又給鄭敘秋撥了一個電話,還是沒人接。


    學校這麽大,他能去哪呢?她又能去哪找他呢?


    愁眉不展之時,腦海中,電光火石之間,閃現出了一個地方。


    她來到寂靜無聲的練琴房,透過窗戶朝裏看。


    果然,那個身影靜靜的坐在另一邊的窗前,微微仰著頭,沐浴著秋日暖陽。


    他微閉著眼,日光在他長睫之下灑下一片陰影,他五官精致,皮膚經自然打光通透白皙,整個人都在發著極致的光,恍如單獨給他開了一層美顏濾鏡。


    這琴房除了上聲樂課和社團練習時才會用得上,平常沒什麽人來,因為剛剛結束了球賽,音樂社團還沒開放。


    她放心大膽走進去,搬了一張椅子輕輕放到了他身旁,坐下。


    這陽光也撒到了她周身,還不到深秋,陽光很烈,烤在身上像是置身在燒烤架上。


    他感知到了身旁動靜,緩慢睜開雙眼,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他的深色眼眸在太陽光下呈淺褐色,隱隱發著光,有些夢幻。


    看到她那一刻他有一絲的驚訝,不過很快就不自然的移開了視線,看向了別處。


    她抿了抿唇:


    “你沒事吧?”


    他也不看她,聲音淡淡的:


    “我能有什麽事?”


    骨子裏的驕傲和倔強不允許他服輸。


    “你也別太在意了,有輸就有贏,哪有人能一直贏到底的啊?況且,失敗乃成功之母嘛,再接再厲,總會贏回來的。”


    類似於術業有專攻的安慰,她表達的有些笨拙,有哪些話好聽,哪些話不好聽,也分不出來了。


    鄭敘秋回過頭來注視著她,好笑的道:


    “程思念,你是來火上澆油刺激我的是不是?”


    “我......我哪有這個意思啊?”


    興許是剛經曆了失敗,他心情不好,以至於油鹽不進,還把好話當賴話聽去。


    他的表情還算是平和,就是語氣總讓人誤會。


    “那你來看我笑話啊?”


    “我為什麽要看你笑話?”


    她深感疑惑。


    “我知道,這場比賽對你很重要,你也很看重這場比賽,可這世上沒有時光機,輸贏也已成定局,改變不了,為什麽不向前看,去直麵這些失敗,這往往也是邁進成功的第一步呀。”


    他靜靜的聽她長篇一論,才勾起唇角微笑,看向她真摯麵龐調侃:


    “我說你以前的幾十年,都去學這些心靈雞湯了吧?”


    雖然是雞湯,但不代表沒有道理。


    她本想這麽反駁他,可他先一步開口截胡:


    “不過聽起來,也不算難聽。”


    程思念無語,那到底是難聽還是不難聽?


    這人說話總是喜歡反著來,想聽他一句好話都難。


    他抱起手臂,姿態慵懶愜意:


    “不過我並不在意。”


    這模樣,還真像是一點不在意,一身輕鬆像被風拂起的羽毛。


    程思念戳穿他:


    “那你為什麽一個人跑到這裏來?”


    他像是早就找出答案來應對她似的:


    “太吵了,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休息。”


    說完,他撐著膝蓋站了起來,他的影子覆蓋住了她。


    “我回宿舍睡大覺了,你也該幹嘛幹嘛去。”


    程思念質疑的看著他:


    “你真沒事吧?”


    他好歹頹廢一下也能輕而易舉的看破情緒,可此刻的他真就沒事人一樣,她倒反而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多管閑事的要拯救別人似的。


    他輕輕的一笑:


    “你希望我有事啊?別搞得跟我輸不起一樣好不好?”


    最後,他道了一句“走了”便轉身離開了琴房。


    她靜靜的看著那個與陽光駛離背影,他的背依舊很寬,隻不過,沒有往常的挺拔,好似年少輕狂的傲骨,都匯集在那一段,被硬生生的折彎了。


    ——


    鄭敘秋一連三四天都沒來上課,所有課都缺席。


    因為已是大三緣故,大家都趕著修學分,積極上課保持不掛科,就怕影響畢業,影響實習,有的要考研就更辛苦更忙碌,每個人都往自己的目標前進著,哪怕隻是順順利利畢個業就好。


    鄭敘秋這一行為,無疑是破罐子破摔了,連各科老師都不管了,往後的人生是自己創造的,總不能像頭牛一樣被人鞭策著挪動吧。


    程思念認為他還沒從那場球賽走出來,說不定已經頹廢了,那天下午隻不過是為了麵子死不承認罷了。


    後來才聽回來收拾行李的顧亦安說,他是因為生病了。


    “嚴重麽?”


    程思念問。


    顧亦安漫不經心:


    “好像是挺嚴重的,這幾天都下不來床。”


    “那為什麽不去醫務室或者醫院?”


    “就區區感冒,有啥的,一個大男人,挺挺就過去了,也死不了。”


    “......”


    果然是真朋友,生死都由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深陷:離婚後說愛你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白飼養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白飼養員並收藏深陷:離婚後說愛你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