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洋給歐陽雙傑倒了杯茶,他淡淡地說道:“歐陽呐,你是學心理學的,你自己也應該知道,這世上最難測的是人心,而我們研究心理學說白了就是測心人,用我們的專業,用我們所學的知識來對人心,人性有比常人更深刻的了解。但是心理學不是萬能的,我們要善用它卻又不能迷信它。”


    歐陽雙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不過他不知道羅洋為什麽會和他說這些,莫非隻是想告訴他人心隔肚皮麽,不,羅洋這話一定有他的深意。


    果然,羅洋又說道:“歐陽,你和白倩都是我最得意的學生,我羅洋收學生不隻看他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的德行,有才無德的人你覺得我會讓他成為我的學生麽?”歐陽雙傑楞住了,平日裏見羅洋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他並不是一個嚴師,相反,他對學生很寬容,而且他對學生向來都是任由其自我張揚,甚至在學術上和他唱反調他也從來沒有一點的脾氣,他說過,他這個老師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夠聽得進不同的意見,而且他覺得學生能夠反駁他的一些學術上的理論,那不丟人,相反,青出於藍,才是一個做老師真正值得驕傲的。


    在歐陽雙傑看來,羅洋的弟子是寬進寬出,進或者出的門檻看著都並不高,現在他明白了,門檻並不是在學生的學術成就上,而是在人品德行上!


    羅洋說這些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想告訴自己白倩應該是值得信任的。


    羅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歐陽,我相信你,我對你的信任是基於什麽?基於我對你的人品、德行的認可,這樣的認可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形成的,當然也不是一件事兩件事可以讓我輕易改變的,那你呢,你相信我嗎?你對我的信任也是這樣嗎?你相信白倩嗎?你對她的信任又是怎麽樣的?”


    歐陽雙傑的臉上微微一紅,羅洋說得沒錯,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建立起來是很不容易的,但想要摧毀它就太簡單了,猜忌隻要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信任隻要一旦出現一點危機,那裂縫就再也無法彌補。


    “老師,我明白了!”歐陽雙傑輕聲說道。


    羅洋搖了搖頭:“不,你不明白,你認識你和白倩的關係很好,不錯,你們的關係是很好,她對你很照顧,待你就象是親弟弟,可是就算是如此她也不是事事都應該向你說明的,她有她的難處,她有她的私隱,有些事情別說是朋友,就是親人都無法開口,難以啟齒的,不僅僅是白倩,就連你,在你的心裏應該也有著這樣事情吧?”


    歐陽雙傑點了支煙,羅洋放下茶杯:“當然,作為一個警察,既然有疑點,你盡管放手去查你的,可是作為朋友,作為待你如親姐姐一樣的白倩的兄弟和朋友,拋開警察的身份,你是不是應該對她保持著那份信任?除非有一天,你真正發現她不值得你相信,她真正地在你不希望她騙你的地方騙了你,那樣,這份信任你可以放下,可以當它不存在。”


    羅洋站了起來,拍了拍歐陽雙傑的肩膀:“建立信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別輕易地讓它被毀了。”


    歐陽雙傑的心裏充滿了慚愧,其實這些他根本就不用來問老師的,隻要他靜靜地坐下來好好想想,問問自己的心就能夠得到答案。


    歐陽雙傑離開了,羅洋站在窗前望著歐陽雙傑的背影,他歎了口氣,回到自己的書桌前,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白倩嗎?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說,歐陽剛才來找過我,我想你們最好能夠開誠布公地談談。”


    歐陽雙傑回到家裏,想了想,還是準備給白倩打個電話,沒想到白倩先打過來了:“歐陽,有時間嗎?”歐陽雙傑笑了笑:“白姐召喚,當然有時間了。”白倩讓他到她的家裏去。


    歐陽雙傑很快就到了白倩家,一進門,發現屋裏隻有白倩一個人:“怎麽,嚴哥回家了?”今天是周末,白倩竟然沒有跟著嚴振北回父母那邊去。白倩說道:“嗯,原本我也要去不,不過接到老師的電話我就沒跟著回去,我想或許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聽白倩說是羅洋給她打了電話,歐陽雙傑的臉紅了,他低下了頭:“白姐,對不起,我……”白倩笑了,拍了下歐陽雙傑的頭:“你啊,有什麽事情不能當麵和我說,非得去老師那繞個彎兒,你還當不當我是你姐啊?”


    白倩越是這樣,歐陽雙傑的心裏越是難受,他說道:“白姐,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懷疑你。”白倩給他倒了一杯果汁:“好了,你是警察,姐也知道你現在手上的案子很複雜,而且和我們的圈子有很大的關聯,作為姐,理應支持你的工作的,反倒是你自己把自己當了外人,說吧,你想知道什麽,姐保證什麽都不對你保密,其實我也沒準備對你保密,就拿昨天來說吧,振北那事兒我不是也說了,姐可不怕你笑話。”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白姐,我確實有個疑問,也是這個疑問讓我生了對你的疑心,嘿嘿!”白倩瞪了他一眼:“讓你說你就說吧,又開始繞彎了,姐腦子笨,可玩不來你那些彎彎繞,咱們能不能直來直去的,省得心累!”


    第142章 不得不說的秘密


    歐陽雙傑的心裏象是打翻了五味瓶,此刻麵對著白倩他總是覺得有一絲內疚,白倩越是不以為意,他心裏就越不是滋味。


    白倩還是那個白倩,什麽事情都大大咧咧的,對歐陽雙傑她的態度仍舊和以往一樣,雖然她的心裏隱隱也有些難受,但她還是包容了歐陽雙傑,畢竟歐陽雙傑是職責所在,作為一個警察,懷疑一切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白姐,事情是這樣的……”歐陽雙傑這次沒有隱瞞,他把盧琴的事情和盤托出了,這個案子很特殊,歐陽雙傑覺得有的事情沒必要對白倩隱瞞,說不定什麽時候她還能夠給自己一個意外的驚喜。


    當白倩了解了整個案情之後她苦笑了一下,此刻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歐陽雙傑會懷疑自己,如果自己的背景再有些問題,那麽自己就太符合歐陽雙傑他們要找的那個梁詩然的條件了。


    白倩歎了口氣:“這個梁詩然也太可惡了,複仇就複仇,為什麽要扯上那麽多無辜的生命,還有孩子,她怎麽可以用一個孩子去威脅他的母親?這對一個母親來說,意味著多麽痛苦的折磨!”


    歐陽雙傑點了點頭,不管盧琴之前做過些什麽,孩子沒有任何的錯,孩子在梁詩然的手裏不知道會不會受什麽苦,如果梁詩然有些良心,好好善待那個孩子倒還好,否則這孩子的命運就太可悲了。


    “白姐,有件事情我想問一下,當時嚴阿姨說起嚴寬去學琴的事情時你好象很不想她當著我們的麵提起這事兒,還有,既然是去學琴為什麽非得在老師那兒住上一晚呢?”歐陽雙傑問出了心裏的疑惑,白倩這一聽才知道自己讓歐陽雙傑他們誤會了,她告訴歐陽雙傑她並不是怕嚴大媽把這事兒說出來,隻是不希望嚴大媽在孩子麵前提這事兒。其實說是學琴,白倩其實是讓這孩子去接受心理疏導,那教琴的老師其實是個兒童心理專家,雖然嚴寬到嚴家有好幾年了,可是白倩卻覺得這孩子好象心裏有什麽事,他對嚴大媽和嚴老爹還好一些,偶爾還可以說上些話,可是對白倩和嚴振北就不一樣了,白倩和嚴振北幾乎每周都去陪孩子,可是他就是不願意和他們說話,和他說什麽也就是應上一聲。


    特別是對白倩他很是戒備,白倩自己都不明白怎麽會是這樣。


    原本白倩想自己開導他的,可她嚐試了好幾次都沒有一點用處。


    有一次白倩和嚴振北帶這孩子去逛街,發現他對鋼琴很感興趣,當時嚴振北就說讓他去學琴,白倩就想到了一個要好的姐妹,是開心理診所的,不過卻彈得一手好鋼琴,好象還過了國家的定級考試,蠻厲害的,她便有了主意,讓嚴寬和她學琴,一來她確實能夠教嚴寬彈琴,二來她原本就是兒童心理學的專家,或許能夠幫助嚴寬敞開心扉。


    白倩說那個女人歐陽雙傑應該也認識,歐陽雙傑聽她說到心理醫生,而且還是鋼琴的好手早就猜到是誰了:“範琳?”白倩點了點頭:“虧你還記得,當時介紹她給你的時候你竟然沒看上眼,其實她還是很不錯的。”


    白倩告訴歐陽雙傑,範琳在第一次和嚴寬見麵的時候也察覺出了,這孩子的心裏有陰影,他對於陌生人很排斥,白倩說他之前表現出和嚴振北投緣其實更多是偽裝的成分,目的就是希望能夠讓他們收留他。


    歐陽雙傑皺起了眉頭:“真沒想到,小小年紀他竟然有這樣的心計。”白倩一臉的苦澀:“可不是,最鬱悶的還是振北,他說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讓一個小孩子給耍了,沒有確定收養關係的時候他還和振北說得上話,而且偶爾也還有些笑容,可當收養手續搞完以後,他整個人都變了許多。”


    這個問題昨天白倩並沒有說,她不說是她覺得這對歐陽雙傑他們來說應該沒有多少意義,可是現在既然開誠布公地談了,她也就沒有什麽保留了。


    “他去範琳那兒多長時間了?”歐陽雙傑問道。白倩說道:“差不多兩年了,不過你也知道,範琳結婚了,再有兩個月她也要生孩子了,自然就不好再把嚴寬送過去了。”歐陽雙傑問她範琳有什麽發現麽,白倩點了點頭:“我們撿到這孩子的時候他四歲不到,在到了嚴家以後,我們對她的照顧應該說是很周全的,可是範琳卻說他之前有過很痛苦不堪的經曆,這讓我很是納悶,一個孩子,怎麽可能有那麽痛苦的經曆,就算是有,也不應該有那麽深刻的記憶,你也知道,小孩的忘性是很強的,對於痛苦的體驗他們不會記得太久,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痛也就是說孩子。”


    歐陽雙傑仔細地聽著,白倩繼續說道:“範琳曾經試圖想要通過對他的疏導,查明原因,可是這孩子太倔,範琳隻要問得深了,他便開始對範琳有了排斥,甚至後來好幾次說要送他過去他就說他不太想學琴了。”


    歐陽雙傑的心裏還是很震驚的,白倩口中的嚴寬哪裏象是個孩子。


    “知道當時我怎麽會對你起疑心嗎?也是因為嚴大媽提到的學琴的事兒,盧琴不是出了事麽,我認為所謂的學琴是個幌子,而是每周讓孩子去看自己的母親,也就是盧琴,隻是盧琴死了,這些日子才沒有再帶著孩子去了!”歐陽雙傑當時真是想到這上麵來了,這也真是個巧合,正好範琳要生孩子了,如果沒有這個巧合,歐陽雙傑還真不會動搖對白倩的信任。


    白倩象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對了,盧琴和趙柯雖然死了,但是警方應該保存了他們的dna樣本吧?”歐陽雙傑點了點頭,白倩說道:“我有個建議,再有符合條件的嫌疑人,最好讓孩子做一個dna樣本的比對!”歐陽雙傑其實早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白倩說就由嚴寬開始,既然警方對她有懷疑,不如把事情查個通透,這樣就不會有人有什麽閑話說了。


    白倩倒是很通情達理,歐陽雙傑自然不會反對,白倩說得對,既然查了,有個準確的結果當然是最好的,這樣也能夠完全讓白倩脫了嫌疑!


    第143章 第二個嫌疑人


    就在白倩領著嚴寬去做dna鑒定的時候,歐陽雙傑他們又有了新的發現,第二個符合條件的嫌疑人找到了。


    她是雲都市人民醫院的心理谘詢師,叫鄧豔萍,離異,帶著一個八歲大的男孩,鄧豔萍的年紀根據戶籍上的記載正好是三十三歲。


    更重要的是鄧豔萍自己就是個孤兒,雖然是雲都市人,但從小就跟著姨母姨父去了外地,直到學業有成才回到雲都,進了市醫院,據說她的姨母姨父因為交通意外已經去世了,而他們並沒有子女。


    歐陽雙傑當天下午就和謝欣到了雲都市,他們先找到了醫院的領導,他們對這個鄧豔萍的評價不一,有人說她很是孤傲,清高,也有人說她根本就是個怪人,無法溝通。不過工作上她倒是認真負責,說到她離婚的事情,醫院的人都笑了,鄧豔萍什麽時候結婚的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離婚的他們也不知道,隻是他們大多都見過那個孩子,孩子跟著鄧豔萍姓,叫鄧偉。


    從醫辦出來,他們去了心理谘詢室,鄧豔萍沒在,說是今天休息。


    歐陽雙傑和謝欣直接去了鄧豔萍的家,鄧豔萍住在桃源小區,這是雲都市的一個高檔住宅小區,鄧豔萍父母死後給她留下了一套房子,可是後來拆遷了,蓋了這個桃源小區,她作為回遷戶,也住了進來。


    謝欣敲了敲門,門開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警惕地望著他們:“你們找誰?”歐陽雙傑彎下腰,微笑著問道:“小朋友,你一定就是鄧偉吧?”小男孩點了點頭,這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小偉,誰啊?”小男孩扭頭對屋裏說道:“不知道,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


    接著歐陽雙傑他們聽到了腳步聲,一個看上去三十上下的女人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她用一種異樣的眼神望著歐陽雙傑他們:“你們找誰?”謝欣掏出了證件:“你是鄧豔萍吧?我們是林城市警察局的。”鄧豔萍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安:“你們有什麽事嗎?”謝欣冷冷地說道:“我們是想向你了解些情況,能讓我們進去麽?”


    鄧豔萍雖然很不情願,還是讓他們進了屋。


    屋裏的裝修雖然簡單,但卻給人一種潔淨的舒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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