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誌超苦笑道:“現在全民的法律意識都提高了,不管出了什麽事,大家都會在第一時間,憑著自己所受過的法律教育,對這件事進行分析。


    可那個年代不一樣,大學生鳳毛麟角,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幾乎都是文盲,更別說法律意識了。


    當時老百姓的思想意識裏,有個固有的觀念,那就是千有理,萬有理,動手打人就是沒有道理,何況你師爺還是殺人?


    別說是沒有關係的普通人,就算是跟你師爺關係再好的朋友和鄰居,當時大家都在想辦法打聽,對方是不是死了人?


    隻要死的人,大家都認為你師爺必死無疑。


    因為在普通老百姓的思想意識中,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所謂的正當防衛,隻是停留在拳腳之爭。


    一旦動了刀,說句難聽的,誰死誰傷了,誰就有理,沒有人去管當初的起因。


    別說當年吧,就說現在,真要是因為正當防衛把對方弄死了,你也不一定說得清楚。”


    賈二虎點了頭。


    呂誌超繼續說道:“在現場打聽不出來什麽,又不敢去醫院問。我要到旁邊的小賣部,先是撥打了你父親的大哥大,依然處於關機狀態。


    又傳呼了你父親的bb機,等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有回應。


    沒辦法,我隻好趕緊回家,跑到我們保衛科科長的家裏,告訴了他這件事。


    保衛科長的人也不錯,因為當時我在單位挺紅的,他就跟我說,隻要我沒有留宿他,沒有資助他,就沒有任何問題。


    之後他跑到保衛科,給派出所打了一個電話。


    大概一個多小時之後,分局刑警隊有人來到我家,還牽了一匹警犬過來。


    正在向我了解情況的時候,他們的人有人進來報告,說是你事業被抓住了。


    他們立即離開,上車的時候,我聽到他們的對話,整個對話的內容沒聽清楚,後麵有一句話我倒是聽得清清楚楚,那個人說‘是他老婆舉報的’。


    後來我才知道,就是龔文霞,也就是你父親當時的妻子舉報的。”


    賈二虎沒想到當年還有這麽一出。


    呂誌超又掏出一支煙,這次沒讓賈二虎點,他自己很快點上了,吸了兩口才說道:“當時我還覺得,龔文霞挺能幹的,明知道你師爺跑不掉,也躲不了多長時,及時舉報,可以避免你父親受到連累。


    誰知道我想多了。


    後來我才明白,你師爺從我家裏出去之後,在另一個小賣部傳呼了你父親,你父親立即用大哥大給他回了話。


    你師爺把他出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你父親。


    大概是在我這裏碰了釘子,他沒說去你父親家,讓你父親給他弄點錢,他要跑路。


    那個年代可不像現在,賬上有錢到處都可以取,銀行一下班,根本就沒辦法取錢。


    但你父親是接工程的,家裏的現金不少,當時都是被龔文霞掌握的。


    你父親大概找她要幾千塊錢,由於龔文霞平時也管工程款那一項,你父親想撒謊也撒不過去。


    畢竟兩年的幾千塊錢,那是不得了的多。


    你父親隻好把事情,源源本本地告訴了她。


    結果他二話沒說,不僅給了你父親2000多塊錢,還主動提出來,由於當時已經晚了,交通工具也不像現在這麽發達,當場跑肯定是跑不掉。


    他讓你父親帶著你師爺,躲到了你父親承包的工地上,結果你父親前腳出門,她後腳就用家裏的電話報警。


    你父親跟你師爺,是在工地上的工棚裏被抓的。”


    我勒個去!


    賈二虎了解當時的情況是,因為當時海城一把鄭良和歐陽達興內鬥,後來涉及到了腐敗問題,於是牽扯到了自己的父親。


    這之後,龔文霞在串通丁嘯天他們,把過去做過的所有違法的事,都推到了父親的頭上。


    已經在監獄裏的父親完全不知情,看到警方已經掌握了過去許多犯罪的事實,最終全部承擔下來。


    弄了半天,龔文霞是利用師爺張建華的事,直接把父親送進去的?


    呂誌超接著說道:“因為當時這件事很敏感,我甚至有點惶惶不可終日。


    因為你師爺到我家然後離開,差不多快兩個小時之後,我才到保衛科科長那裏報案的。


    而且我報案之後不久,他們就被抓了。


    我擔心最終查起來,景芳幫我這兩個小時幹什麽去了,那我可就百口莫辯了。


    而且聽你父親被抓之後,我還擔心警方會查他的bb機,因為我傳呼過他兩次,第1次還留了中文信息。


    雖然我是讓你父親不搭理你師爺,但警方要找我的麻煩,我能說清楚嗎?


    所以在得知他們兩個被抓之後,我是內緊外鬆,表麵上看上去沒事似的,隻要躺在床上,就擔心警方會半夜破門而入。


    這就是大概過去了一兩個月,沒有聽說當時的海城一把鄭良被抓了起來,說是腐敗。


    而且聽說,他的問題還是你父親舉報的。”


    賈二虎瞪大眼睛看著呂誌超,半天才回過神來,黯然地點點頭道:“龔文霞不僅是東方達興前妻的遠房外甥女,而且也是他的情人。當時我父親跟鄭良關係好,可以想象東方達興是怎樣的恨之入骨,卻又沒有辦法?


    我父親進去後,龔文霞和丁嘯天他們舉報給鄭良送過禮,我父親當然會扛下來,結果反倒成了是我父親舉報的鄭良。


    丁嘯天他們沒說這些,是因為他們不清楚我父親,是龔文霞舉報的,更不知道我父親是我師爺的徒弟。


    龔文霞沒跟我說實話,則是想讓我相信,我父親是因為鄭良的案子牽涉進去的,他們隻是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現在看來,我父親的悲劇,就是龔文霞一手策劃和製造的!”


    呂誌超點頭道:“你可以這麽認為,但卻不是100%的事實。我想龔文霞一直想置你父親於死地,這是肯定的。


    除了東方達興和鄭良的矛盾之外,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你父親跟你母親的關係,女人吃起醋來,是真的能要人命。


    她隻是一直在等待著機會,沒想到你師爺給了她這個機會。


    所以說起來,你父親之所以會被抓,你師爺也要負一部分責任。


    如果不是他找到你父親,龔文霞就算是想害你父親,恐怕你不會那麽早,也碰不到那麽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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