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已近深秋,流放的囚犯隊伍已經走了近一少半的路程,估計他們到南荒還有一個半月時間。


    差役頭子章六吆喝著隊伍趕快行進。


    三房的顧芝蘭累的兩眼發黑差點暈倒,她咬牙堅持著往前走,最近顧芝蘭的內心逐漸黑化。


    顧芝蘭每日遙望顧家的大房二房過的逍遙自在,差役頭子也不管束他們,而自己三房這邊和其餘犯人,備受磋磨。


    顧芝蘭由閨閣少女的幼稚狀態逐漸心理扭曲,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


    原本作為護國將軍府三房老爺嬌寵的愛女,顧芝蘭是有點良心的,她的缺點就是任性跋扈,被顧一聞寵的為人比較霸道,唯我獨尊,原本她沒壞到底兒。


    如今顧芝蘭表麵看著柔弱嬌羞,實際成了一朵黑蓮兒。


    一路走來,顧家三房的老爺和姨娘們累的氣喘籲籲,他們心思各異,已經不複在府裏的融洽。


    在流放之旅,顧一珩在擔架上也備受苦楚,一顛簸就疼,不可能不顛簸,於是一路疼習慣的顧一珩逐漸適應了,今天顧一珩躺在擔架上暗中體悟身體的變化。


    顧一珩發現他的經脈有些異常, 上丹田隱隱發熱,有內息緩緩流轉的跡象,不是全身,丹田隱隱發出刺痛麻癢。


    可是顧一珩的下丹田沒動靜,他內力都存在下丹田。


    顧一珩扭頭看看夜九,他狐疑的想,是不是夜九給他每天治療起了作用,毒素少的部分逐漸有了內息流動。


    顧一珩中的劇毒,大部分被他逼入腿部,腿部毒素過多會導致下半身的經脈堵塞嚴重。


    顧一珩不知,如果不是夜九每天用木係異能溫養他帶著劇毒的經脈,他已經筋骨寸斷了,那樣不久顧一珩的命就沒了。


    二房老爺顧一楠走在顧家隊伍的前麵,他旁邊並排走的是顧清風,顧清風背著背筐,祖母坐裏麵。叔侄倆邁著大長腿,速度很快。


    顧清風隔一會掏出來個蝦幹放嘴裏,他嚼的很香,旁邊,顧一楠對他侄子伸手。


    顧清風愣了一下,他掏出一把蝦幹放在二叔顧一楠的手裏,他倆一邊踢踏著土路的土沫子邁步行進,一邊嚼蝦幹。


    柳姨娘在他倆背後看著夫君和好大侄兒,她笑著搖搖頭,柳姨娘的眉眼溫潤,這會眼睛笑成月牙,她用雙手托托背筐底兒繼續往前奔。


    這邊三房長孫顧清羽在修煉之路一點點探索。另一邊三房的女兒顧玉蘭,她手裏捏著草葉包裹的荷包,她在靜靜的思念那個給她荷包的小哥哥。


    顧玉蘭的美眸裏波光流轉,看起來柔和異常,她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帶著髒汙,衣服褶褶巴巴的,頭發也很毛糙,這女娃子在路上和眾犯人一路奔波,她被磋磨的痛苦不堪。


    一樣的痛苦,顧玉蘭沒有不滿情緒,不像顧芝蘭變得心裏扭曲,相反,她很羨慕大伯娘那邊的日子。看著大伯娘過得日子,顧玉蘭深切的羨慕,她還記得祖母塞入她口裏的香香吃食,那喝起來甜甜的水。顧玉蘭因為喝了一次靈泉水,她的體力有所增強,這一路磕磕絆絆的,她總算沒掉隊。


    顧玉蘭有陸姨娘的隨時嗬護,她一路走來也算安然無恙,唯一她被凍著和餓著時候比較多,令顧玉蘭很受折磨。


    三房老爺顧一聞腳步虛浮,他臉色木然的走在流放隊伍中,顧一聞的許多腹誹都是說了就說了,沒行動,這慫包,他不敢行動。


    官道被眾犯人踐踏的土煙彌漫,不遠處有道山影,近看發覺那不是山,是澧王陵。


    澧王陵是大羽朝太上皇的爹祁連澧的陵墓。


    夜九第一次近距離觀看古人陵墓,這不是她原來在基地存儲的信息庫裏翻看的資料圖像,是真正的建築,這建築看著宏偉霸氣。


    修磨平整的石階一階又一階,遞增向上,那些石階一直到陵墓頂端。


    這澧王陵有點像如今的金字塔形狀,不同是頂部沒尖頂,像圖片裏祭祀用的金字塔神殿那樣,可以拾階而上。


    陵墓前有幾組石雕,那是守護陵墓的神獸,神獸麵目猙獰的立在眾人麵前,那雕功很精妙,看著像真的神獸一樣,連鬃毛都有,這些神獸的眼睛都是墨玉鑲嵌的,爪子尖是黃金的材料。


    守墓的士兵們都是一身黑色護甲,巍然而立,他們手持雪亮的兵器,臉色沉冷,看著非常凶悍。


    夜九好奇的多看了幾眼,守陵墓的士兵們挨個人瞪視她,夜九收回視線,腹誹,凶什麽凶,看兩眼怎麽了。


    差役頭子章六指揮著流放隊伍的囚犯禁聲,趕緊行進,差役們揮舞鞭子不敢吆喝發出聲音,大家急急的趕路。


    夜九的精神力很強大,她注意到距離陵墓幾百米遠的地下有震動,夜九凝神看去,原來是一夥盜墓的賊人,他們在陵墓地下挖洞。


    估計這幫小賊是打算走地道去陵墓裏拿墓葬品,陵墓裏麵裝滿了從各個國家收集的奇珍異寶以及大量的金子銀子,其中最珍貴的,是用罕見的整塊冰種翡翠打造的幾座人像。


    這裏的冰種翡翠帶著天然的靈氣,也是和靈石一樣帶著能量的。


    就是大羽朝的人無法提取裏麵的能量。


    想到能量,夜九的心裏一動,陵墓裏一定有好東西,她一會可以去看看。


    夜九不動聲色,她清冷的眉眼沒表情,夜九斜瞥了守衛一眼,跟著流放隊伍離開高聳巨大的澧王陵。


    眾犯人又行進了十五裏,差役頭子章六指揮他們停下休息,讓眾人換著去方便,安排差役去發窩頭。


    顧一珩躺在擔架上,看著他旁邊的擔架,擔架上的藍衣男子在閉目沉睡,因傷的很重,大多時間藍衣男子都是在沉睡。


    顧一珩發現他臉上有了血色,再細細打量他的眉眼,他掃視藍衣男子的臉,見他眉毛斜飛入鬢,睫毛彎濃,鼻梁很高,居然是花瓣唇,還生了唇珠。


    一時間顧一珩又心塞了,媳婦每天給這個藍衣男子換藥和探脈,顧一珩知道媳婦救人辛苦,可是顧一珩一看到藍衣男子的臉,他就會胡思亂。


    藍衣男子那張妖精臉…媳婦究竟喜不喜歡?


    顧一珩知道媳婦喜歡自己的臉,他很自信。如今見藍衣男子極美,顧一珩怕媳婦看久了動心,他看著藍衣男子,好堵心,好心塞的感覺。


    夜九端過來一大筒剛熱好的肉湯,味道很香醇的羚羊肉湯,湯裏漂浮著碎碎粒粒的蘑菇粒和羊肉粒。


    夜九打算讓顧一珩吃點好消化也好嚼的,這些粒粒像肉餡粒大小,有的肉粒已經糜狀,入口即化。


    夜九給顧一珩喝了一些靈泉水,再給他拭淨唇角,夜九拿著竹湯匙一勺又一勺給顧一珩喂湯,湯裏有撕碎的饃粒。


    顧一珩含情脈脈的看著夜九,那柔情似水的眼神給夜九看的耳朵通紅,夜九心中腹誹,你說你吃個飯,這麽看我,這讓人招架不住咋辦?


    夜九的眼睛眨了眨,鳳眸裏波光瀲灩,她溫柔的開口:“夫君,我們已經走到澧王陵,這陵墓什麽時候建的,你知道嗎?”


    顧一珩當然知道,就是奇怪夜九怎麽這麽問,這是人人都知道的。


    想了想,顧一珩簡單描述澧王陵何時建的,費了多少人工,花多少銀子,裏麵都有哪些妃嬪陪葬。


    夜九點點頭,表示她就是好奇,看那陵墓建的非常雄偉。


    顧一珩正吃著泡饃,旁邊醒來的藍衣男子玉小公子默默的看著他們。


    玉小公子狹長的眼眸半眯著,他一直在想,他的恩人這麽美好,卻被這個癱子拖累,那以後她咋辦?玉小公子覺得既然顧一珩已經殘廢了,不能給夜九幸福,那未來顧家就是夜九的泥潭,是痛苦的深淵。


    玉小公子不能看著恩人過得如此折磨,他一定得想個辦法,幫恩人擺脫困境。


    怎麽讓夜九離開呢?


    他琢磨著想讓夜九死遁,他再把夜九帶回去,跟著他到朱離朝去享福,玉小公子覺得自己這麽做很好,這樣也算救了恩人脫離苦海。


    這樣他的恩也算報了。


    想想結局,玉小公子眼眸裏閃過一抹暗光。


    大丈夫當斷則斷,如今他的恩人在流放,一路辛苦還得琢磨找吃的,還得喂那個癱子吃飯,恩人自己都沒吃好…


    想著想著玉小公子的心裏一疼,他對顧一珩有了怨氣。


    眾犯人吃完,大家臥地休息。


    顧家三房和其餘流放人員很快進入夢鄉,夜九起來把藥粉沿著所有人的外沿都撒了一遍,這是防止狼群過來的藥粉,她一會想去看看熱鬧,怕自己離開他們睡了會出事。


    夜九躺默等時間,她用意識在空間裏一頓搗鼓,又準備了一些武器放在一起,夜九把一些藥粉單獨放。


    到了二更天,所有的人都熟睡,連看著犯人的差役也睡著了。


    夜九進空間穿上夜行隱身衣,她從空間出來,揮手一把迷藥撒出。


    這迷藥沒兩個時辰眾人醒不了,夜九又揮手收起來顧家大房二房眾人送入空間的竹樓,她一個瞬移去了澧王陵。


    到陵墓後夜九一看,守護陵墓的士兵已經困的睡了,夜九揮手一把迷藥散開,她轉身瞬移去盜墓人挖的地洞上方。


    夜九靜靜的看著裝著許多金銀珠寶的大袋子,被盜墓賊一包一包往外扛,夜九樂了,看來這些古人的防護係統難度太低,一夥小賊居然得手了。


    夜九悄悄把袋子都收入空間,她接著看熱鬧。


    等了半個時辰,這夥人上來,他們看見地麵空空,大家麵麵相覷,這些大布袋子加一起有三十多袋,這會都不見了,這怎麽可能?


    後上來小個子盜墓賊比較暴脾氣,他叫羅二。


    羅二怒極了,他大罵:“曹三麻子,你太特麽不是人,我們這麽辛苦挖洞,你敢獨吞了,你好大的狗膽,拿出來。”說著就拔刀。


    夜九看煩了,這些人表現的和話本子一樣,沒新意。


    夜九一揮手,眾人倒地,她把倒地的眾人收入空間,單獨存放。


    夜九挽了一縷掉落額前的發絲,她施施然走進洞裏。


    夜九把一隻強光手電套頭上,她一邊走一邊打量洞壁,心裏吐槽,太落後了,這麽挖多費人工還費時間,更容易塌方。


    走了很長一段路夜九走進陵墓的後殿,夜九看見幾座玉質雕刻的人像佇立在棺槨的前麵,那玉像呈冰藍色,很透明,是高冰種翡翠的極品,世所罕見的材料,玉像的眼神很溫柔,玉像的眼睛是墨玉鑲嵌的,看著栩栩如生。


    真會享受,夜九腹誹,她伸出手觸摸玉像表麵,奇怪的事發生了,夜九發覺手拿不下來,這咋回事,還帶膠水的?


    夜九使了點力氣,她的手還是牢牢的黏住,夜九想,她應該換一個方式。


    夜九閉目,她用異能探入玉像內部,發覺裏麵有好東西,夜九用冰係異能把裏麵的靈氣能量緩緩的抽取出來,一刻鍾後,她的手不粘著了,她拿開手,看看黯淡的人像,夜九唇角微勾。


    夜九走向另一座玉像,走近她才發覺這玉像很麵熟,和顧一珩有四分像,她納悶,這是顧家的誰被刻這?


    這麽損,多陰毒,這麽損陰德的事也能幹得出來。


    夜九用手貼著人像閉目感應,發覺裏麵除了靈氣能量居然有殘魂存在,夜九覺得驚悚。


    皇族這行為太歹毒,人活著被抽魂再封印然後塞玉像裏,魂魄無法轉世,會越來越虛弱。


    一時間清冷的夜九怒火萬丈,平素夜九閑暇喜歡看話本子,但是那是虛構,如果故事裏的描述變成現實,來自末世的夜九就會接受不了。


    夜九回憶一會,她以前見過空間的玉簡描述這些。


    空間裏有許多修仙的玉簡,拿過來放眉間貼著就能進識海,夜九有空就會挑幾個有趣的看。


    夜九學會的開識海,都是空間裏的古籍描述的,她看了照著做,某天機緣巧合打開識海。


    平素因為夜九有高階異能傍身,不需要努力學修仙的功法,她比較懶,對於修仙的諸多玉簡她看著玩。


    夜九念動咒語同時雙手結印,隻見一抹殘魂虛虛浮浮的出現她麵前,這殘魂突然從玉像裏出來,他有點不適應,魂影越來越淡。


    夜九問他:“你是誰,為何在玉像裏。”那人頓了一下,問夜九是誰,夜九說:“我夫君的臉和你有相像的地方,他是顧家的顧一珩。”


    那魂影驚著了,麵前這女人居然是他的後人媳婦,一時間他忍不住悲從中來。


    殘魂開始描述所有的事,沒訴說完殘魂開始支撐不住了,夜九給他輸送一點靈氣能量,讓殘魂的影像凝實幾分。


    聽完所有的事,夜九突然無語了,看著眼前的傻憨憨--顧家祖先。


    你說你打仗那麽勇冠三軍,等天下太平那會,腦子進水了,你就那麽相信你的兄弟,狡兔死走狗烹,曆來如此,你如今那麽淒慘你怨誰?


    氣歸氣,夜九腹誹完把養魂玉從空間裏拿出來,她回想一下玉簡內容,直接結印念咒把殘魂收入養魂玉裏,她用保護的符咒封好養魂玉,收入空間。用意識把養魂玉放在靈氣足的靈泉水潭旁邊,養魂玉挨著那葉子會跳舞的小金蓮。


    夜九閉目吸收玉像裏麵的靈氣能量,收完把幾座玉像也都收入空間。


    夜九來到棺槨前麵,那裏麵已經被打開,亂七八糟的,好東西都拿走了,夜九把棺槨封起來,收入空間。


    顧家的仇人,她打算讓夫君去費腦筋琢磨怎麽報複回去,她懶。


    然後夜九揮手把殿裏的東西包括裝飾品全部收入空間,包括牆壁照明的許多夜明珠,鮫人燈,還有一些大型擺件,以及地麵的玉磚,這些極度奢華的物件,費了大羽朝無數百姓的民脂民膏。


    收完夜九出來把中殿的東西和前殿的物品一律收走,都空了後,夜九直接牆壁書寫二字:“天罰”。


    夜九忙完出這些,她出了地道,走到陵墓地麵。


    夜九直接瞬移回去,大家還在熟睡,夜九揮手放出來顧家人。


    她揮手解了迷藥的效用,自己回帳篷陪夫君躺下,一秒入夢。


    夜九做了個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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