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嘉開著小五菱,到了和蘇玉約定的飯店。


    進了包廂,主位上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蘇玉就坐在他旁邊。


    這應該就是梁方無疑了。


    蘇玉起身拉著沈嘉落了座,自覺地替沈皇上倒茶。


    梁方麵容清秀,中等身材,大概175高。


    不愧是羊城人,哪怕是出來見客戶,也是隨便t恤短褲的裝扮。


    但到底也沒像王少那樣,穿雙人字拖。


    而是穿著雙運動鞋,怕是對生意夥伴上最大的尊重。


    蘇玉在介紹各人時,沈嘉隻朝他略略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沈嘉長相熱烈燦爛,梁方的目光雖有遮掩,但還是有意無意看向她。


    且不說蘇玉還在場,光是那種目光,就令人十分不悅。


    更別說,他旁邊還有兩個肆無忌憚打量自己的男人。


    蘇玉說是梁方的客戶。


    本以為是蘇玉重返深城第一次見麵,兩人邊吃邊聊的場麵。


    最多也不過是中間插個梁方,無傷大雅。


    真到了才知道,幾人已經坐在一起了。


    蘇玉選的地方在華強北附近某家飯店,人均兩三百的價格。


    沈嘉將墨鏡擱在桌上,看著蘇玉嬌憨的笑臉,沒忍住,捏了捏。


    “上回不是說要去雲景那裏吃次飯?蘇小玉,你這麽會省錢?”


    她話音未落,那邊坐著的梁方眼神突然變了。


    連同邊上兩個男人,這會兒盯著她看的神色,仿佛她像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蘇玉自然的挽起她的手,走向桌邊坐下,湊近她耳邊低聲說:“梁方挑的地方,吃完飯我倆去玩,不跟他們一塊。”


    頓時沈嘉明白了梁方的那個眼神所指意義。


    梁方語氣輕挑,“怎麽?這飯店配不上你?”


    蘇玉神色一凜,看著梁方,“別胡說八道。”


    他旁邊的那個約摸三十歲,已經開始像機關槍發射一樣禿禿禿的男人,與邊上另一個戴眼鏡的男人互視一眼,舉杯向著沈嘉和蘇玉,眼神卻是看著梁方,打圓場道:


    “難得相聚,無謂因小事生氣。蘇小姐的朋友雖然來晚了,但是美人遲到,曆來都是常規,很高興認識你們。這樣,我們走一個?”


    油膩的長相,露骨的眼神,看著就令人倒胃口。


    簽多大點的合同,就敢在小飯店裏,大中午就開始喝酒慶祝,是活不到晚上了嗎?


    看著蘇玉自覺端起酒杯,邊上的梁方卻隻倒了杯飲料。


    接到沈嘉詢問的目光,蘇玉不自覺地訕笑:“梁方一會兒要開車。所以……”


    沈嘉不耐地放下杯子, 身子向後一靠,瞥了一眼端杯的男人:“你高興得太早了。”


    她又看向蘇玉,“咱倆就算熟到這地步,你也不能為了不為難他,而為難我吧?”


    “不是,嘉寶。我……”


    沈嘉拍掉她手中的杯子,“別喝了,不用討好他們。”


    掃了一眼對方三人,她露出厭惡的表情,“有的人光是見一眼,都得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犯了十惡不赦的罪。”


    蘇玉:幹得漂亮!


    我的姐,你是真猛,上來就創!


    梁方站了起來,臉上有難以忍耐的怒意。


    “蘇玉,你的朋友就這樣的?做人的基本禮貌也沒有嗎?”


    沈嘉今日裝扮隨意,t恤短褲,因為戴清羽沒回來,沒人幫忙開車,特意穿了雙運動鞋。連包也沒帶,隻揣了兩台手機就來了。


    桌上放著小五菱的鑰匙。


    可開口盡是趕盡殺絕不留任何後路,饒是這張臉再好看,哪個男人聽去,也不免心生怒氣。


    蘇玉瞧著梁方話裏話外的嘲諷,臉色一沉,隨即就要站起身來。


    她是乖乖女沒錯,為了父母,可以忍下和迎合梁方時常有意無意表現出的優越感。


    可她是完全沒有脾氣嗎?


    雖然從未表現出她年紀輕輕,存款幾百萬應有的傲慢,也從未與旁人提起過這存款來自沈嘉。


    別看她慫,但要說嘴巴嚴實有程度,她蘇玉就算媲美不了國安局,卻是連她爹媽都敢瞞下的主。


    沈嘉作為自己的再生父母,罵沈嘉等於罵自己祖宗。


    沈嘉先蘇玉一步,站起身,並按下她。


    “我怎麽就沒禮貌了?為了讓你們都聽懂,我特意用普通話了。總不能光讓你一個人被罵爽不是。”


    蘇玉扯了扯她的衣腳,小小補刀:“嘉寶,他爸小時候就來了羊城,老家是外地的,他也聽不懂粵語。”


    謔,好家夥。


    戴眼鏡的男人看上去要年輕點,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梁方,道:“梁總,蘇小姐帶來的朋友看上去,有點瞧不起咱們呢。”


    沈嘉正在替蘇玉收拾東西,塞進她包裏,聞言連頭也沒回:“什麽叫瞧不起?我分明沒看見你們。就算看了,也覺得你們討厭,很明顯不是嗎?年紀輕輕眼睛和耳朵都不好了,趁早問問哪裏的養老院合適吧。”


    她抬起頭,看著蘇玉,“你混得有點差啊。”


    眼鏡男一噎,臉色有些尷尬,但還是繼續開口:“剛剛沈小姐說要去雲景餐廳吃飯。嗬,那種地方,全是買個麵子而已。不是吹,往往是街邊那些不起眼的店鋪,做的飯菜才是真正的美味。那些富麗堂皇花裏胡哨的餐廳,……”


    沈嘉倏忽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隨口接口:“而你沒有進去吃過。”


    梁方氣笑,眼帶嘲諷:“不過兩三千的消費,也就你們這種愛慕虛榮的女生,為了點麵子,釣個男人去拍一堆照片,作為嘲笑別人的資本。”


    沈嘉示意蘇玉看向梁方,口吻慵懶:“你看他的眼神,雖然有一分愚鈍,好在還有7.8分腦殘。”


    蘇玉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懵懂,“為什麽有8.8分?”


    要是總分10分,不說先前對他的印象,光是這麽一會兒,就敗光了所有的分數。


    不應該是負8.8分嗎?


    他們這麽久的尋常聊天,也隻是處在認識階段。


    憑什麽就能對自己的好蜜子說三道四?


    沈嘉拉起蘇玉,“因為還有1.2。”


    蘇玉恍然大悟,捂著嘴巴偷笑。


    梁方惱羞成怒,看著蘇玉。


    “蘇玉,咱們是談不下去了。”


    “別太自信,你應該加個問號,表示一下你的疑問,不然顯得她蘇玉很沒麵子。”


    沈嘉挽著蘇玉,轉身離開包廂。


    他應該是覺得自己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多大。


    她還不能笑他不知水有多深嗎?


    深城遍地都是打著創業口號小老板。


    明明口袋裏摸不出幾張票子,偏偏覺得幾百萬是個小數目。


    真正的老板,哪有時間大中午就開始跟你們吃吃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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