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說法,亞曆山大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記重錘狠狠擊中,瞬間漏跳了一拍。


    旁邊的另一個衛兵,動作迅速卻又帶著明顯的緊張,將手哆哆嗦嗦地放置在那人的鼻子下方,緊接著又急切地在其胸部進行仔細的探查。


    “他沒有呼吸了!也沒有心跳了!”


    這聲呼喊仿佛一道炸雷,在房間裏轟然響起。亞曆山大的臉色瞬間變得如紙般慘白,他的雙眼驚恐地圓睜著,難以置信地死死盯著眼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周圍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所有人都如同被雷電擊中一般,呆立當場,瞬間陷入了極度的恐慌與混亂之中。士兵們麵麵相覷,滿臉的不知所措,原本就沉重壓抑到極點的氛圍此刻更是如同被千萬噸的鉛塊重重壓下,讓人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米蘭達夫人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震,她的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有驚訝,那驚訝如流星般一閃而逝;有恐懼,那恐懼如寒夜的冷風,悄然掠過眼底。


    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解脫,這解脫如同黑暗中的微光,稍縱即逝。但這短暫的情緒波動很快就被她憑借強大的意誌力強行壓製下去,重新恢複了那一貫冷漠而堅毅的表情。


    “快!趕快去請醫生!”亞曆山大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在寂靜得可怕的房間中不斷回響,仿佛帶著無盡的驚恐與急切。


    士兵們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紛紛行動起來。匆忙的腳步聲,緊張的呼喊聲,讓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混亂。


    而此時的亞曆山大,心中被無盡的焦慮和深深的不安所充斥。他的思緒如亂麻般交織,完全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可怕變故究竟意味著什麽,也無法預料接下來還會有怎樣令人膽戰心驚的厄運在黑暗中等待著他們。


    在這令人窒息的氛圍中,時間仿佛凝固。每一秒的等待都如同漫長的煎熬,讓人備受折磨。亞曆山大的腦海中不斷閃過各種可能的糟糕情況,冷汗從他的額頭不斷滲出,顆顆晶瑩,順著臉頰滑落。米蘭達夫人雖然表麵依舊保持著冷靜,但那緊握著的雙手,微微顫抖,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士兵們的腳步聲,呼喊聲在房間裏交織成一片混亂的樂章,而那具失去生命跡象的軀體,如同一塊沉重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亞曆山大不停地在房間裏踱步,步伐淩亂,目光時不時投向門口,眼神中滿是急切與期待,期待著醫生能盡快趕來帶來一絲希望。


    過了許久,仿佛一個世紀那麽漫長,醫生終於匆匆趕到。他的呼吸急促,額頭上布滿汗珠,迅速地對諾蘭勳爵進行了一番檢查,臉色卻越發凝重。


    “大人,他沒有呼吸!”


    當那名跪在地上的軍團士兵喊出這令人心驚的話語時,亞曆山大和米蘭達夫人仿若被一道狂暴的雷電擊中。他們的身軀瞬間僵在了原地,四肢仿佛被無形的冰霜凍結,動彈不得。


    想當初,他們將這兩人納入掌控之時,任誰都未曾預料到竟會麵臨這般生死攸關的局麵。


    最初的籌謀僅僅是對他們進行詳盡的審問,而後如有必要,在其家人麵前舉行莊重的審判,以此將他們那背信棄義的惡劣行徑無情地揭露於眾。在此之後,倘若情況需要,或許會對他們作出嚴厲的判刑裁決。


    然而,如今的事態發展卻仿佛脫韁的野馬,完全偏離了預先擬定的劇本。


    卡西烏斯勳爵竟被自己的妻子以決絕的姿態親手刺穿了心髒,就此悲慘地命喪黃泉。


    而此刻,諾蘭勳爵似乎也已踏上了不歸之路,極有可能是由於心髒難以承受的衰竭所致。


    盡管無法確鑿地洞悉其中的微妙緣由,但亞曆山大憑借敏銳的直覺推測,最為可能的情形是,被親生兒子無情擊打所帶來的錐心之痛以及那宛如驚濤駭浪般的巨大震驚,如同致命的毒箭,直直地射中了這位老人脆弱的心髒,從而引發了無法逆轉的心髒病突發,進而當場在眾人眼前猝然離世。


    他們都全身心地忙於關注周遭接二連三發生的種種奇異且令人應接不暇之事,因而無人能夠敏銳地察覺到這一突如其來的悲慘狀況。


    噢,這是何等淒慘絕倫,令人痛心疾首的結局啊!


    倘若他們所處的境遇能夠稍稍順遂一些,亞曆山大或許還能夠以風馳電掣之速趕去伸出援助之手。


    “......”


    所以,在剛剛聽聞老人猝然離世這一噩耗的那最初一刻,亞曆山大的內心深處甚至不由自主地對這位老人萌生出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憐憫與同情。


    不論此人存在著何種難以忽視的缺陷,但一位長久以來備受尊崇,舉止高雅且曆經漫長歲月洗禮的貴族,絕不應當以如此慘不忍睹,令人扼腕歎息的方式告別這個世界。


    他的雙腿慘遭折斷,下巴支離破碎,還遭受了親生兒子與兒媳那毫不留情的暴打。


    因此,當他凝視著諾蘭勳爵那兩雙呆滯無神而又滿溢著無盡痛苦的眼睛,仿佛在無望地凝視著深不見底的黑暗深淵時,亞曆山大滿心懊悔,痛心疾首地自問,在諾蘭勳爵生命的最後那幾分鍾裏,他那飽受折磨的腦海中究竟在翻湧著怎樣紛亂複雜的思緒?


    當一位含辛茹苦養育子女的父親被自己的親生骨肉無情毆打時,他那千瘡百孔的內心又會作何感想?


    而因這般令人心碎的遭遇而引發足以致命的中風,那又該是何等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巨大痛苦啊!


    亞曆山大絞盡腦汁,苦苦思索,卻始終未能尋得這個令人肝腸寸斷問題的答案,但他的內心卻堅定不移地確信,沒有任何一位父親應當被自己的親生兒子以如此殘忍決絕,令人發指的方式殘忍殺害。


    “把兩具屍體都帶走。準備葬禮。”


    隨著屍體的溫度逐漸降低,如同被冰冷的寒風侵襲,各種各樣令人作嘔的穢物開始緩緩地從耳朵和鼻孔中流淌而出。


    亞曆山大便麵色凝重,語氣堅決地下達了這樣的指令,以期讓這兩具已然失去生命活力的軀體能夠獲得應有的最後一絲尊嚴。


    與此同時,他猛地轉過身,目光如炬,炯炯地望向另一群站立在窗邊,沐浴在落日餘暉之中的男人們。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高聲發號施令道:


    “去把你們所聽到的這一係列驚心動魄的消息,如實告知整個營地!告訴他們,今晚他們休想擁有片刻的安寧與睡眠!”


    “他們必須毫不猶豫,刻不容緩地即刻行動起來!要充分利用他們所擁有的每一個能夠容納液體的容器,竭盡全力,不遺餘力地儲存水源!我所說的範圍,可不僅僅局限於尋常的水桶和水盆,而是涵蓋他們所擁有的一切物件。從微不足道的杯子,到用於烹飪的鍋碗瓢盆。任何哪怕隻有一絲可能盛水的東西,我都殷切地期望能夠被滿滿當當,一滴不漏地裝滿水!”


    士兵們對於亞曆山大的這一急切命令,實際上壓根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激勵與鼓舞。


    當他們惶恐不安地獲知了即將洶湧而來的巨大危險時,內心已然如同被狂風驟雨肆虐的海麵,波濤洶湧,變得極度焦躁不安,惶恐萬分。


    “是的!”


    因而,他們在聽聞這道命令的瞬間,便如離弦之箭一般,迅速地飛奔了出去。他們滿懷熱情,迫不及待地準備遵從。


    “等一下!我還沒講完!”


    事實上,他們的熱情已經高漲到了極點,甚至未曾耐心等待亞曆山大宣布解散。這顯然是明目張膽地違反了軍紀。然而,鑒於當前這十萬火急,刻不容緩的特殊情形,亞曆山大也著實沒有多餘的心思和精力去嚴厲懲處他們。


    故而,他們並未受到預想中的嚴厲斥責,反而是聽到了更多至關重要的補充部署。


    “還要讓男人們馬不停蹄地著手挖掘水井。盡可能多地挖掘……在營地的周邊區域。嚐試通過這種方式去探尋一些隱匿在地下的新鮮地下水。毋庸置疑,必定是存在的!”


    雖說亞曆山大最後這句話聽起來略帶一絲絕望與無奈,但按照他那嚴謹而縝密的邏輯推理,在他們腳下的這片廣袤無垠的土地,除了錯綜複雜的地下水係之外,應當還隱藏著眾多不為人知的天然水庫。


    依據那神秘莫測的自然法則,無論如何,所有的這些珍貴的水資源都必然是存在於這片大地之下的。所以真正至關重要的問題在於,挖掘出的水量是否足以滿足六千五百人那如饑似渴的龐大需求。


    盡管亞曆山大對他們那盲目樂觀的態度抱有深深的疑慮。


    因為倘若地下水資源真的如此充裕的話,那些位高權重的侯爵們或許就無需殫精竭慮地去修建那複雜且精密,耗費巨大的供水係統以滿足自身的日常需求了,尤其是那種需要定期進行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的高昂維護的供水係統。


    但即便內心如此悲觀,亞曆山大仍然堅定不移地下令讓士兵們開始馬不停蹄地四處探尋。畢竟哪怕僅僅隻有微不足道的一滴水,也總比滴水全無要強上千倍萬倍。


    所以他滿心期待自己的手下能夠在這看似渺茫的希望中碰碰運氣。


    誰又能真正知曉呢?或許亞曆山大對於整個事件的看法完完全全是錯誤的。他們極有可能能夠在地下探尋到極為豐富的淡水,那是多年以來一直未被開發和發現的珍貴資源。


    此人著實深知如何去擁有那無比宏大且高遠的夢想。


    此時此刻,心懷夢想倒也並非是什麽糟糕之事。隻因在亞曆山大下達的指令之下,軍團的士兵們也紛紛開始心懷憧憬,幻想著自己終究尋覓到了出路。於是,他們迫不及待地趕忙動身去執行命令,他們的臉龐之上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淡淡微笑。


    當男人們紛紛離去之後,亞曆山大突然間恍然驚覺,身旁僅僅餘下了他與米蘭達夫人。她依舊麵無表情,始終緘默不語,近乎以一種麻木不仁,毫無生氣的目光審視著整個事件的發展。


    似乎就連那被視作他們賴以生存的甘露之水,都無法對這位女士的內心產生絲毫的觸動。


    “……”故而,亞曆山大在麵對如此模樣的女士時,也深感頗為棘手。


    即便將他兩世的經曆全部相加,也從未曾有過與一位剛剛親手將自己丈夫刺死的女士進行交流的經曆。這般陌生而又極端的情境,讓這位男士一時之間全然想不出任何能夠打破當下僵局的有效良策。


    他是否應當毅然決然地豎起大拇指,並滿懷熱情地向她祝賀道:“幹得漂亮至極!那是他應得的悲慘下場。”


    抑或他應當滿懷著深切的關切之情詢問:“您此刻感覺究竟如何?您是否還好嗎?”


    向一位剛剛犯下殺人罪行的人詢問是否“還好”,這樣的做法真的可行嗎?真的恰當嗎?


    或者亞曆山大應當完完全全地回避這個無比敏感且尖銳的話題,仿若此事從未發生過一般,繼而談論一些全然不同的事宜?


    但如此一來,這般刻意的回避豈不是會顯得更為引人注目?更為突兀異常?


    “……”於是,亞曆山大的心中思緒如同紛飛的亂絮,紛繁複雜。一時間,他隻能小心翼翼地,偷偷地將目光投向米蘭達小姐,猶如一個羞澀靦腆的新婚女子,欲言又止,卻又無法狠下心來棄她於不顧而後決然地離開房間。隻因他深深地覺得,讓一位剛剛遭遇如此慘痛經曆的女士孤零零地獨處於此,未免顯得太過失禮,太過無情。


    故而過了許久許久,米蘭達夫人自身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份彌漫在空氣中的不安與尷尬。她果斷地決定主動開口打破這令人壓抑的沉默。她緩緩地轉過身來,以一種無比自信卻又帶著幾分冷冽的目光凝視著亞曆山大,用輕柔卻又無比冷酷的語調說道:


    “亞曆山大帕夏,我要您立刻將此地所有的長老通通抓捕起來,然後毫不留情地將他們處死。談判之舟已然啟航。現今,我統治這個家族的唯一可行之途徑,便是將整個府邸徹底染成鮮紅之色!”


    “……”亞曆山大聞聽此言,嘴角不禁不受控製地微微抽搐起來。


    這,竟然會是她在殺死丈夫之後所說的第一句話嗎?


    亞曆山大滿心迷茫,根本無從確切知曉。但他曾經預想,或許會聽到類似於這樣充滿懊悔與自責的致歉之語:“對不起,是我一時衝動,讓憤怒徹底占據了上風,從而失去了理智?”或者諸如此類飽含懺悔之意的言辭。


    然而,根本未曾出現這般合乎情理的情形。


    恰恰相反,米蘭達夫人看上去仿若一條凶猛無情的鯊魚。


    一隻剛剛淺嚐第一口血腥滋味的捕獵者,似乎對其極為癡迷與狂熱,以至於仿佛正在迫不及待地追逐更多的獵物,更多可供她肆意屠戮的目標。


    因而,亞曆山大甚至忍不住在內心自嘲起來:“夫人,您著實沒有必要全然效仿斯大林那般極端而殘酷的手段。這世間必然存在著遠比簡單粗暴地清洗敵人,並將任何提出批評意見者無情地遣送至西伯利亞古拉格更為明智,更為溫和的統治方式。”


    亞曆山大深深地認為,米蘭達夫人當下的精神狀態絕非處於良好與穩定之態。


    隻因倘若並非如此,她定然決然不會下達如此具有毀滅性,如此極端瘋狂的命令。


    將所有長老毫無例外地誅殺,這著實是一樁愚不可及,荒謬絕倫的事情,即便從家族的正常運作狀況來進行考量。


    倘若這些經驗豐富,德高望重的重量級人物當真決然地離去,那麽又有誰能夠站出來承擔起管理這個家族日常運轉的重任,並引領它成功地度過如此艱難困苦,危機四伏的時期?


    毋庸置疑,鑒於這艘名為“侯爵”的船隻在那波濤洶湧,變幻莫測的汪洋大海之上所麵臨的巨大艱險與重重危機,他們迫切地需要極為嫻熟老練,經驗豐富的船員,方能有一線希望將船安全穩當地駕駛至平靜安寧的岸邊。


    因此,即便米蘭達夫人對於利用他們進行談判這件事情毫無興致,她至少也應當冷靜地思量,讓這些人得以存活下來。畢竟,他們乃是侯爵家族能夠持續作為一個緊密凝聚,有條不紊的貴族家族正常運作的關鍵核心構成部分。


    不過,亞曆山大並未就此事在當下與她展開激烈的爭論。


    至少在當下這個極為敏感且緊張的時刻,時機尚未成熟,條件亦未完備。


    他甚是聰慧機敏,深知眼前的這位女士此刻根本無心聆聽任何理智客觀的道理與分析。


    她的內心被無盡的憤怒,深切的悲傷以及極度的震驚所充斥和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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