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咱們要講的是一個關於旅館殺人的重案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個超級罪犯,他在 90 年代的時候流竄了十幾個省市自治區,瘋狂作案 26 起,殘忍殺害了 25 人。更離譜的是,這家夥還曾經逃到國外躲藏了兩年。而他所有的殺人案,都發生在旅館房間裏。


    今天我們故事的主角


    姓名:李枝永


    國籍:中國


    身高:1.70


    李枝永出生在農村,父母都是文盲,家裏兄弟姐妹 6 個,全靠那一畝薄田勉強維持生計。


    因為家裏實在太窮,李枝永直到 12 歲才上小學一年級。初中畢業後,他就離開了家鄉出去闖蕩。


    李枝永在外麵打工的同時,還自學了電器維修,並且鑽研了一些經商方麵的學問。


    有一天,李枝永偶然遇到了一位商人,商人告訴他,要想成功,不能隻靠經商,還必須結交各種各樣的朋友,了解各行各業的知識,既要成為專家,又要成為雜家。


    李枝永聽了商人的話,開始結交三教九流的朋友,逐漸學會了很多軍事學問,比如攻其不備、速戰速決、聲東擊西、欲擒故縱、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利用矛盾、各個擊破等等。他還特別學習了法律和偵查方麵的知識。


    雖然李枝永為了從商走了不少地方,也考察了不少項目,但由於沒有資金,他的計劃隻能停留在想象階段,無法付諸實踐。


    1985 年,李枝永流落到瑞麗時,已經窮困潦倒,連一碗米線都吃不起了。


    就在他走投無路之際,一個昆明的慣偷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慣偷告訴李枝永:“堂堂男子漢,豈能被一泡尿憋死?”於是,慣偷開始教李枝永如何扭門撬鎖,如何銷贓轉移。


    就這樣,李枝永被拉下了水,同時也改變了他的命運。


    1996 年 4 月 17 日下午 2 點,雲南省瑞麗市銀河派出所接到市客運站招待所電話報稱,該所 150 房間旅客何建新慘死在自己的床位上,身上的錢及身份證都失蹤了。聽說發生了殺人案,派出所不敢怠慢,立即向市公安局作了報告。20 多分鍾後,瑞麗市局長、副局長帶領法醫等刑偵幹警,趕到了現場。


    死者何建新被電擊器連續擊打心髒致死。經現場拍照取證之後,偵查人員立刻查閱了住宿登記,看到 4 月 16 日與死者何建新同住者所持身份證地址是廣西合浦縣廉州鎮,姓名為高盛龍。


    據服務員回憶,高盛龍身高 1.70 左右,很瘦,麵黑,背駝,身穿黑色西裝。不過服務員覺得,高盛龍似乎是雲南本地口音,不像是廣西人。


    這個高盛龍殺人手段非常熟練,死者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現場勘察表明,高盛龍沒有留下指紋、足印等任何證據。


    看來,高盛龍絕對是一個慣犯,並且不是第一次殺人。瑞麗警方非常吃驚,馬上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感覺到了此案沉重的分量。


    這個高盛龍竟敢在全國轟轟烈烈、聲勢浩大的“嚴打”鬥爭中頂風作案,他絕非等閑之輩。


    刑偵幹警立刻聯想到了三年前公安部串並的旅館係列殺人搶劫案,從作案場所到手段等等,極為相似。


    於是便調取案宗,發現同類案件最初在 3 年前,也就是 1993 年的 2 月 7 日。


    1993 年 2 月 8 日上午 9 點鍾,雲南省保山市客運站飯店的服務員象往常一樣,走上三樓開始打掃房間。當她來到 305 房間時,照例先習慣性地叩門數下,並輕聲詢問:“服務員,打掃房間?”房間內毫無反應,看來客人已經退房走了,服務員便用鑰匙打開房門。當她推開房門,隱約感覺到有股肉燒焦的氣味。她定睛往裏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靠外側牆壁的那張床上,仰麵朝天躺著一具扭曲的屍體!


    “啊!”服務員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引來了飯店的其他服務員和幾名旅客。


    雲南省保山市東門派出所接到報案,這名叫馬天強的旅客,死在保山市客運站旅社的 305 房內。警方立即趕到現場,發現馬天強雙目圓睜,死在床上。現場沒有血跡和搏鬥痕跡,屍體上心髒部位有明顯電擊傷。


    看來,凶手是在深夜,悄悄靠近馬天強,用電擊槍將其活活電死的。根據聯係馬天強的家屬,確認死者馬天強係雲南省騰衝縣上營鄉大好坪村人,52 歲,係經營小百貨的個體戶。案發前一天即 1993 年 2 月 7 日,他攜帶大約 2 萬元錢前來保山市進貨,這些錢現在已經不見蹤影。


    與馬天強同住一室的霍慶貴清晨已經離店,並用馬天強的身份證從服務台取走了死者的押金。霍慶貴被列為重大殺人嫌疑。


    這個案件並非沒有線索,首先,凶手留下了霍慶貴的身份證登記信息。


    其次,凶手還和幾個人接觸過。刑警在住宿登記簿上查到,案發前一天晚上,霍慶貴住的不是 305 房間,而是與一位名叫邱明華的四川內江市東興區高梁鎮鄧河村人同住 213 房間。


    邱明華此時尚未離店,警方立即找到他。邱明華當過兵,身高體壯,有 1 米 8。他在前一天中午入住,幾小時後霍慶貴就住了進來,兩人吹了一會牛。據霍慶貴說,他是個體戶,已經賺了幾十萬,這次是來討債的。後來也許看邱明華強壯如牛,怕萬一發生搏鬥不是對手,霍慶貴找了個借口更換了一個房間。


    霍慶貴夜晚在屋裏殺死了同屋的人並實施了搶劫,這件事把邱明華嚇得半死,魂都快飛了。由於邱明華在案發前和凶手接觸過幾個小時,因此對凶手的印象比較深,很快就向警方描述了凶手的相貌特征。


    據他描述,霍慶貴的個子不高,大約 1.7 米左右,人比較瘦,但肩膀挺寬,看起來還是有些力氣的。他的打扮一看就是長期在江湖行走,做生意或者行騙的。他身穿黑色西裝,腳蹬黑色皮鞋,手提黑色皮包,講著一口雲南口音很重的普通話。


    邱明華還表示,如果再次看到霍慶貴,一定可以認出來。


    警方得到這些重要線索後,立即帶著熱心的邱明華趕赴保山,抓捕霍慶貴。然而,當他們趕到大灣村時,還沒來得及抓捕,邱明華就發現這個霍慶貴和他見過的霍慶貴完全不同,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大灣村村長也作證說,霍慶貴是個老實巴結的農民,多年沒有離開過村子,隻是偶爾去鄉裏趕集。2 月份的時候,霍慶貴從沒離開過家。


    警方經過調查,可以斷定霍慶貴根本就不是作案人。隨後警方詢問霍慶貴,霍慶貴說他在 1992 年 11 月上旬和未婚妻去保山市“紅光照相館”拍結婚照時,放在中山裝上衣口袋裏的身份證和幾十元錢都被扒手偷走了。霍慶貴的未婚妻還告訴刑警,當時在照相館發現身份證和錢被扒竊時,照相館的一位營業說她看見小偷下手的,因怕小偷報複而不敢吭聲。霍慶貴已經在公安局備案,重新領了新身份證。


    經過反複調查,霍慶貴沒有說謊。然而,這起殺人案的線索卻突然中斷了。刑警們並沒有放棄,他們推測,會不會是那個偷走霍慶貴身份證的小偷幹了這些案子呢?於是,他們決定尋找這個小偷。


    刑警們來到了“紅光照相館”,找到了當時目擊小偷扒竊霍慶貴身份證的女營業員。據女營業員回憶,那個小偷是個二十四五歲的男青年,矮個子,小腦袋,一隻眼睛的眼皮上有一個較為明顯的疤痕。


    女營業員還說,這個小偷以前就在這裏混,她以前見到過他被群眾扭送到公安局,似乎姓宋。


    刑警們得到了這個消息後,分析認為小偷很有可能是保山當地人。於是,刑警們調集了本市犯有扒竊前科的小偷的所有資料,經過一番查找,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住在川江路的宋建中身上。宋建中,二十六歲,原是建築公司電工,1989 年因扒竊而被捕,送勞動教養三年。去年勞教期滿回來後,靠做臨時工謀生。據街道幹部反映,宋建中的生活過得很滋潤,遠非臨時工收入所能達到的,警方判斷其顯然有重操舊業之嫌。


    市局刑偵大隊的一位領導拍板決定:“請女營業員秘密辨認,如果宋建中確是扒竊霍慶貴的小偷,就尋機抓起來突審!”


    當天晚上,刑警們得知宋建中在“歡歡舞廳”跳舞,便把照相館女營業員帶去,請她在幾十名舞客中辨認曾經見到過的小偷。女營業員辨認了一會兒,指認了宋建中:“就是他!”


    於是,宋建中被押到市公安局後,辦“2.7 凶殺案”的刑警立刻對他進行了審訊,不問別的,單問去年 11 月上旬在“紅光照相館”扒竊身份證之事。


    宋建中折進過局子,深知警方辦案的路子,聞言愣了一下:“怎麽問這個……”刑警說道:“你扒竊的那張身份證,現被發現和最近發生的一起殺人搶劫案有關。這意味著什麽,想必你也知道!”


    宋建中聽了,馬上嚇得大叫:“這和我沒有關係。你們別栽贓陷害我啊!”隨後,他就作了交代。


    原來,去年 11 月上旬的一個上午,宋建中在保山市“大新商場”作案,他把一個穿黑色西裝、手提黑色皮包的三十來歲的男子定為目標。趁對方的注意力集中在櫃台裏的商品上時,他湊攏上去,把兩根手指頭伸進了對方的衣兜。但是,宋建中失算了,他的手指還沒觸摸到什麽東西時,已經被那人用一隻孔武有力的大手隔著衣服牢牢抓住了!


    宋建中驚恐地說道:“哦!這……對……對不起……”


    那個男子低聲命令道:“跟我走!”兩人來到商場一角,那個男子說道:“聽著,大家都是走江湖的,我不打算難為你,但你必須給我辦一件事……”


    宋建中連忙說道:“大哥,請吩咐!請吩咐!”那個男子說道:“你給我去搞幾張身份證來,年齡在 20 歲以上,40 歲以下,麵容接近於我。3 天後的下午 2 點鍾,在這裏見麵,交貨!”


    宋建中說道:“是!是!”那個男子又說道:“你如果失信於我,那你今後就別再想幹這一行了,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明白嗎?”


    三天後,宋建中去約定的地方,把他所竊得的三張身份證交給了“黑衣人”。“黑衣人”給了他 20 元錢後,揚長而去。從此,宋建中再也未見到過這個“黑衣人”。


    宋建中的交代,證實了梁新貴所同室而居的人與宋建中所描述的“黑衣人”的外貌特征十分相似。


    這可能是唯一和凶手有關的線索。然而,刑警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偵破工作陷入僵局的時候,這個所謂的假霍慶貴居然又犯案了。


    一張張身份證,一連串的旅館殺人事件……4 月 12 日晚,一位名叫姚興華的 26 歲青年,慘死於保山市東門聯營旅社 304 房,身上的 3500 元現金和身份證不翼而飛。姚興華剛剛結婚 1 年,是來保山跑運輸的,誰知道不明不白送了命。


    當晚與他同住的旅客名叫陶弼才,身份證信息為保山市辛街鄉周裏村人。經過現場檢查,姚興華也是被電擊致死。


    根據服務員對凶手的描述,這個陶弼才和那個凶手不僅相貌非常一致,甚至還穿著相同的黑西裝,看來就是同一個人。


    唯一的線索,就是現場遺留下的一張身份證。


    有了第一次黑衣人用霍慶貴身份證作案的前車之鑒,刑警們對調查陶弼才之行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果然,陶弼才在馬天強和姚興華被害期間,遠在幾百公裏外的廣東,沒有作案時間。


    根據陶弼才的介紹,他的錢包和身份證早在一年多前就被偷走了。


    刑警們又找到了看守所裏的小偷宋建中,他承認陶弼才的身份證也是他扒竊後送給“黑衣人”的三張身份證中的一張。


    正當保山刑警們絞盡腦汁、千方百計搜尋黑衣人的時候,這個狡猾的罪犯竟然已經跑到了大理。


    4 月 22 日晚,來自江蘇省溧水縣明覺鄉光明村的翟先雲,被害於下關客運總站對麵的建設旅社南樓 209 房。與死者同住一室的旅客早已不知去向,而此人住宿登記的姓名竟然是十天前被殺的姚興華。


    根據服務員的回憶,4 月 22 日下午,“黑衣人”提著黑色皮包,出現在服務台小姐麵前,問道:“還有房間嗎?”服務員回答:“有。”“我要一個兩人房間裏的床鋪,這樣可以節省一點開支。”出門在外的人都想節省開支,服務員便把他安排在 208 房間。服務員告訴他,208 房間裏已經住有一個旅客,是江蘇來的。這個以“姚光華”的身份證登記住宿的“黑衣人”連連點頭,臉露笑容:“我喜歡有個人作伴,太好了!”


    據後來案發後二樓服務員告訴刑警,她在“姚光華”住進 208 房間後去送開水和拖鞋時,聽見“姚光華”和另一位旅客、江蘇省溧水縣 41 歲的翟先雲談得很熱絡,全然沒有當天晚上要發生血案的跡象。


    接到通報,保山刑警立馬趕到大理。現場和之前兩起殺人案完全一致,凶手也是使用電擊槍,身穿黑西裝。而且,單憑這張姚興華的身份證就可以證明凶手的身份。


    然而,就在刑警們還在大理走訪目擊者的時候,竟然又發生了一起殺人案!


    1993 年 5 月 2 日,在昆明南客站招待所的 206 房,發生了一起凶殺案。死者是一位名叫魏永祥的西北大漢,他的隨身攜帶的上萬元現金也不翼而飛。而凶手的作案方式,與前幾起案件如出一轍。然而,這一次,凶手卻使用了另一張身份證——苴國進。


    刑警們心急如焚,他們從大理趕到昆明,試圖抓住這個神秘的黑衣人。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站穩腳跟,黑衣人又在 5 月 5 日出現在了昆明西客站招待所。這一次,他用趙武成的身份證登記住宿,並聲稱李維佼是他的同事,需要另開一間房。隨後,他將一名叫範桂生的老人殺死在客房內,老人的皮包和裏麵的 6000 多元現金也被他帶走了。


    在短短的三個月內,這個神秘的黑衣人橫跨三市,連傷 5 命,案件驚動了雲南省公安廳。省公安廳主管刑偵工作的副廳長彭建飛、刑偵處長黃鎰先和副處長楊有光三位資深高級警官經過反複商議,認為必須在短時間內抓住凶手。


    警方立即組成專案組,將幾個案件並案處理。根據西客運站招待所服務員提供的信息,以及住宿登記簿上的記錄,易門銅礦工會幹部王洪福在黑衣人殺害範桂生之前的 5 月 4 日曾與他同住一室。省廳決定,由具有 30 多年公安偵查生涯的省公安廳作戰室副主任歐良發帶領年輕偵查員張磊赴滇西查苴國進、趙武成和李維佼;由省交通廳公安處副處長李代彪率領刑警芮衛東到易門銅礦找王洪福。


    歐良發和張磊首先來到騰衝查少婦李維佼,卻發現李維佼已於 1990 年從騰衝嫁到了粱河縣。偵查人員轉至粱河縣,經查實,1993 年 2 月至 5 月,從沒出過遠門的農村婦女李維佼,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梁河縣。李維佼的嫌疑被排除。


    後來,警方用了大量精力反複調查,終於找到了所謂的李維佼。原來,她是昆明當地一個站街妓女。根據她回憶,一個穿黑衣的男人找她要求嫖娼,她就跟隨這個男人去了一家旅館。旅館要求登記,男人就從衣兜裏拿出一個女人的身份證登了記。這和她完全沒有關係,她甚至不認識李維佼名字中的佼字。她和這個男人隻是性交易,也根本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底細。


    由此,李維佼這個線索中斷。


    調查王洪福的刑警也無功而返,據王洪福介紹,他是出差來昆明的。王洪福生性謹慎,所以未成為“黑衣人”的刀下之鬼。在他住進昆明西客運站招待所的當天,他和“黑衣人”閑聊了幾句。“黑衣人”聽說他是銅礦上的,便關心地問收入怎樣。王洪福常年出差,有一定社會閱曆和防範心理。他對“黑衣人”哭窮,說單位的效益不好,連工資都發不起,每個月隻發 50 元生活費。其實,王洪福當時身上就帶著 5000 多元鈔票。結果,使“黑衣人”誤以為他是窮光蛋而沒有下手。當王洪福從李代彪副處長口中得知就在他睡的這張床上,“黑衣人”於 5 月 7 日晚上將另一名旅客殺死劫財的消息時,不禁一陣後怕。


    難道黑衣人是趙武成?歐良發和張磊的視線轉向新的目標。可是,據當地派出所介紹,趙武成於 1993 年 2 月 7 日到昌寧縣做工,4 月 7 日回家後一直未離開過保山市辛街鄉尖山村。而黑衣人在昆明西客運站持趙武成身份證作案,則是 5 月份。顯然,趙武成不具備作案時間。


    現在,對於歐良發和張磊來說,滇西之行,如果還有破案希望的話,那就是苴國進了。他們來到大理的巍山縣水建鄉永安村,很順利地找到了此人。然而,苴國進稱其身份證已於 1991 年 2 月被其侄子苴有高借走後至今未還。苴有高之所以借身份證,是因為他剛剛勞改釋放後,隻有釋放證沒有身份證。他急於外出打工,便將其叔苴國進的身份證借走。幾個月前,苴有高路經保山市客運站旅館歇腳時,同室的一老少借口苴有高偷了他們的東西,將他身上的 78 元錢及身份證強行拿走了。他當時還報了案,抓住了小偷,但沒有找到身份證。


    得知這一情況,歐良發和張磊立馬來到保山公案局,在該局刑警的配合下,從 1991 年 2 月保山客運站旅館的住宿登記本上,查到了與苴有高同住的兩名小偷。兩人原是父子,均承認苴有高所述情節屬實。但父子倆均稱,偷身份證實屬被逼無奈-在此之前、他們隻敢暗中偷不敢公開偷。他們之所以走上搶奪之路,是因為 1991 年 2 月初,他們聯手在保山客運站售票處行竊時,被一名黑衣人抓住。對方威脅如不給他搞幾個身份證,就要把他們扭送給公安。由於時間緊迫,隻好住到旅店裏去搶奪。當父子倆把搶來的身份證交給黑衣人時,對方給了他們一百元辛苦費。


    不過,這個父子的父親認為,這個黑衣人肯定是走江湖的:我把身份證交給他的時候,看他拿出好幾張身份證。我也是走江湖的,這行我懂。一般身上帶著這麽多身份證的,不是做假證的販子,就是在江湖流竄的重犯。


    查完所有的線索,歐良發和張磊陷入了山窮水盡疑無路的痛苦之中。


    但是,李代彪和芮衛東的易門銅礦之行,雖然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但獲得到了黑衣人留在王洪福日記本上的筆跡。這是目前凶手唯一留下的線索,這給偵破工作帶來了一線生機。


    可是,就在雲南警方還沒有將亂麻似的線索理出明朗的頭緒時,新的案子又發生了。8 月 29 日,來自湖南祁東縣的個體商人胡華南,被害於楚雄市祿豐縣廣通鎮客運站招待所。廣通警方查明,當晚與死者同住的旅客名叫何光孝,係保山市蒲瓢鄉雙河村人。


    廣通警方立即電告保山市公安局,請協查何光孝情況。專案組此時,已經不對凶手留下的身份證抱希望。果然,根據調查,何光孝是一位在親屬嚴密監護下的精神病患者。像這樣連自己家院子都出不去的嚴重精神病人,要到數百公裏外的地方謀殺,顯然是天方夜譚。線索再次中斷。


    就在四天以後,黑衣人又出現在了次理市,這次他的名字已經變成了劉家成。9 月 3 日,在大眾旅社北樓 103 房間,浙江渚暨縣牌頭鎮的王欽良死在了他的手上。


    大理市公安局政委張建國率刑警在現場反複勘查,終於取到兩枚指紋,這也是重大突破了。


    省公安廳接到楚雄和大理公安處的報案,立即召集了緊急會議,刑偵高手們紛紛發表意見,認真地分析了案情。鑒於黑衣人在不到 8 個月的時間裏作案 7 起,殺死 6 人,和以騰衝為起點,途經保山、大理、昆明折轉楚雄。廣通、下關,然後殺了個回馬槍這一特點,得出了如下判斷:下一步黑衣人很可能會出現在保山,也許在保山作案後,會從滇西方向潛逃出境,也許會再返回昆明,向內地逃竄。根據這一判斷,省公安廳命令:由最近發案地的大理州公安機關在全州範圍內進行搜捕;二、德宏、保山兩地公安邊防在邊境加強防範,防止黑衣人潛逃出境;三,昆明公安機關加強對旅館車站的控製,防止黑衣人流竄內地……


    然而,黑衣人絕對不尋常。這個在江湖混跡多年的家夥,預感到警方可能在雲南圍堵他,竟然一下子逃到了四川。


    黑衣人跳出雲南警方的圍追堵截來到西昌,無心欣賞神奇美麗的風光,又在謀劃著新的犯罪。


    在西昌這個小地方,黑衣人遭遇了第一次危險。眾所周知,西昌是衛星發射基地。為了防止國外間諜,這裏旅館管理比較嚴格。


    9 月 9 日,他來到一家名叫“交通公寓”的旅館,當晚,來自四川大足縣龍水鎮五金街 44 歲的鄧修良,便在這家旅館慘遭殺害。就這樣,瘋狂的殺戮再次開始了。黑衣人不敢隨便回到雲南,開始流竄各地殺人。


    9 月 11 日,在四川成都火車站招待所殺死 1 人;


    9 月 14 日,在陝西西安火車站招待所殺死 1 人;


    9 月 16 日,在河南洛陽汽車站旅社殺死 1 人;


    9 月 19 日,在河南鄭州火車站旅社殺死 1 人,


    9 月 26 日,湖南寧鄉縣大田常樂村的信廠華,被害於湖南長沙市東區10租汽車公司招待所;


    9 月 28 日晚,在短暫的 1 個半小時內,黑衣人分別在衡陽鐵路金龍招待所 301 房,將株州鐵路貨運職工石安明殺害;在衡陽江東公安公司服務大樓 204 房,將湖北石首市科委物資站的葛宗文殺害,堪稱喪心病狂。根據分析,黑衣人殺死石安明發現他沒什麽錢,於是立即又去殺死了葛宗文。


    9 月 30 日,在湖南懷化火車站招待所殺死 1 人;


    10 月 1 日,在貴州貴陽火車站旅社殺死 1 人;


    10 月 3 日,在廣西柳州火車站 411 房間殺死河北成縣梨元屯的高月閣;


    10 月 5 日,在廣西荔蒲縣汽車站招待所 410 房殺死浙江省蒼南縣靈溪鎮的應上錦;


    10 月 14 日,在廣西捂州地區糧食局招待所殺死廣西玉林柴油機廠的采購員陳進海;


    10 月 14 日,在廣東肇慶市四路牌坊旅社地下室 10 號房間殺死福建省長汀市的王金文;


    10 月 16 日,在廣州市汽車客運站招待所殺死 1 人;


    10 月 20 日,黑衣人故伎重演,同晚上,連作兩案,先在廣西南寧市朝陽旅社 214 房,廣西合蒲縣常樂鎮的黃建新慘死,之後,又在廣西南寧鐵路招待所 504 房間,奪去了四川省內江市沙海煤礦職工李波的生命。


    1993 年 9 月 10 日至 10 月 20 日,“黑衣人”的足跡踏遍了成都、西安、洛陽、鄭州、寧鄉、衡陽、懷化、貴陽、南寧、柳州、荔浦、梧州、肇慶、東莞七省 11 市,行程數千公裏,耗時 40 天,殺 16 人!至此,已有 24 個人慘死在黑衣人的魔爪之下。


    此案殺人之多,涉案地區之廣,破案難度之大,震驚全國。廣西公安廳自認為沒有能力單獨偵破此案,於 10 月 25 日緊急電告公安部,建議由公安部牽頭統一指揮協調全國公安機關偵破此案。


    公安部部長親自閱讀了案件卷宗,深感震驚,下令限期破案。


    按照公安部黨委的指示,公安部刑偵局於 1993 年 11 月 2 日至 5 日,在南寧召集全國有關省市區公安廳(局)刑偵部門的領導和刑偵專家共商偵破大計。通過對 8 省市區 1993 年 2 月至 10 月所發旅館係列殺人案 25 起、死 24 人的案情進行了全麵分析,取得了共識。會議決定:


    一、此案定性為全國旅館特大係列殺人搶劫案;


    二、由公安部刑偵局統一指揮偵破此案,並以公安部名義向全國公安機關發出緊急通報,樹立全國公安一盤棋的思想,總體作戰,及時互通信息,互相支持;


    三、發案地區有關省市區公安廳(局)均應成立專案組,堅持專案專立;


    四、以雲南作為主戰區,雲南的保山以及滇西的楚雄、大理、德宏等地作為偵破工作的重點;


    五、各有關省、區應對 1992 年以來發生於旅館的旅客非正常死亡情況進行一次認真全麵的複查;


    六、由於此案係中國建國以來個人在旅館作案手段最為殘忍,方法最為隱蔽,時間最為長久,跨越地域最廣,殺人最多以及防範和偵破難度最大的特大係列命案。其危害性遠遠甚於 1983 年“二王”持槍殺人的一類案件。因此,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全力偵破,公安部懸賞,誰家偵破此案,就對誰家進行重獎。


    南寧會議結束後第五天,公安部刑偵局的緊急通報傳到了全國 31 個省市自治區以及鐵路,交通、民航、林業的公安廳(局)。各地和各行業公安機關按照自己的任務和分工高速運轉起來。在汽車站、碼頭、火車站、旅館布下了緝拿案犯的天羅地網。


    1994 年 1 月,公安部刑偵局派出處長飛抵雲南督戰,並在偵查中心地區保山市召開了專案會議。


    1994 年 2 月,廣西公安廳主動派出刑偵專家赴雲南助戰。


    終於在 1994 年 4 月 5 日有了新線索.....但是......1994 年 4 月 5 日,楚雄公安處報告,4 月 4 日淩晨,住雲南省祿豐縣廣通鎮茶葉市場停車場旅社 412 房間,來自彌勒縣煙草公司 42 歲的駕駛員段華,在一自稱王林的年輕人對其進行謀殺搶劫過程中被驚醒。搏鬥中,對方倉皇翻牆逃走。案犯將一黑色提包和一件黑色西裝遺留在現場,包內有大理祥雲縣禾甸鄉瓦窯村李雨福的身份證和王林的拖拉機駕駛證、及段榮光的存款單 4 張。


    鑒於此案和凶案非常相似,專案組非常興奮。接到報告後,盡管已經入夜,楊有光還是率歐良發和張磊從昆明驅車趕到了 300 公裏外的祥雲縣城。


    4 月 5 日晚 9 點半,李雨福被抓獲,經段華辨認,正是作案者。李也供認不諱,並交待了自己的作案經曆。


    他 1985 年 4 月曾因盜竊罪,被姚安縣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兩年。1988 年 2 月出獄後,他不思悔改,繼續盜竊,被南華縣法院判處有期徒刑 4 年。1992 年 2 月釋放後,作惡升級,又分別在雲南廣通等地進行搶劫活動。他一般采用和陌生人同住一屋,乘著受害者熟睡,將他打暈,然後撿走財物。


    此案與公安部串並的旅館係列殺人案具有許多相似點,深挖價值很大,省公安廳黨委決定由案犯所在地的大理公安處長尹樹賢與楊有光共同負責專案,下設審訊,後勤,查證、機動組。由於案件遍及全國,單單車旅費就花費巨大,專案組經費緊張。不過,尹樹賢表示,就是勒褲帶欠重債也要查到底,攻克此案。


    經核查,李雨福作案手段與“黑衣人”作案手段接近,但有明顯區別。李雨福隻是用木棍之內,將受害者打暈,並不敢殺人。


    最關鍵的是,經王洪福,雷蒙光、邱明華等人辨認後,李雨福根本就不是那個黑衣人。


    最後又經過指紋和筆跡鑒定,李雨福也被排除嫌疑,他並不是“黑衣人”。


    奇怪,自從 1993 年 10 月 20 日,黑衣人在廣西南寧殺害李波以後,就突然消失了,消失時間之久,令人費解令人吃驚。而按照黑衣人的作案規律,應是快節奏跳躍式連續殺人的,1994 年沒有露麵,1995 年也沒有音信。


    原來,黑衣人從四川回到雲南,當時就已經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警方的搜捕無處不在,他的模擬畫像到處都是。尤其是各種旅館,都接到協查通報。不說昆明,楚雄,大理,保山,騰衝難以藏身,甚至連十分封閉的怒江都無法立足。黑衣人在江湖流竄多年,深知繼續留在國內很有可能被抓捕。猶豫再三,他決定逃到國外去避避風頭。於是,他從隴川縣章風鎮偷越國境,來到了緬甸。


    在緬甸浪跡了一段時間之後,東不成西不就的黑衣人錢很快用光了,沒錢的他在國外根本不知道如何生存下去,這讓他萌生了冒險回國的念頭。但中國那麽大,哪裏才是他的歸宿?是去隴川的大象之鄉,還是到瑞麗的孔雀之鄉?國外無法生存的黑衣人經過一番思考,決定先到國內的瑞麗。


    於是,在 1996 年 4 月 17 日這一天,瑞麗客運站招待所發生了一起離奇的殺人事件。


    這起案件引起了瑞麗市公安局長、政委和副局長的高度重視。他們在研究了 3 年前的案件卷宗後,決定立即成立專案組,由公安局長親自擔任組長,並抽調各警種的 24 名精兵強將為成員,迅速在全市範圍內展開了以旅館為重點的全方位偵查搜捕。


    然而,黑衣人在瑞麗殺人後,並沒有急著離開。他似乎對自己的罪行充滿了自信,認為自己可以輕易地逃脫警方的追捕。


    但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4 月 21 日晚,黑衣人終於露出了馬腳。他走進了設在瑞麗市的德宏州熱帶作物研究所招待所,想要住宿。


    當黑衣人選擇了最低檔的房間後,服務員讓其出示身份證時,已經做了 20 多年服務員的她,看到黑衣人的神色就有些懷疑。有經驗的服務員接過身份證一看,見上麵印著高盛龍的名字,不禁心中一驚。因為,4 月 19 日,猛卯派出所民警到招待所特地來招待所打招呼,凡是持有高盛龍身份證住宿的人,要馬上報告。


    40 多歲的服務員,沒少接觸過三教九流的人,她非常淡定又熱情地說:“我們這裏條件可好啦,服務更沒說的,大部分是回頭客,單人間 24 元,雙人間 20 元一個床位。有衛生間,有彩電……”給黑衣人介紹了一番後,便親自把高盛龍送進了房間,


    然後給樓下保安使了使眼色後,飛奔到最近的公安局,向當班警察匯報情況,但服務員怕高盛龍發覺異常,在公安局停留了不到 3 分鍾又跑了回去。


    聽到發現了高盛龍,專案組極為興奮,下令猛卯派出所立即出警,務必生擒歹徒。


    抓獲這個所謂的高盛龍以後,專案組立即采集了他的筆跡、指紋和相片,送到技術鑒定。


    雖鑒定需要時間,但這個高盛龍和黑衣人的相貌基本一致,指紋粗略對比也沒有什麽區別,可以肯定這家夥就是凶手。


    4 月 23 日上午,孫建東局長便在市局刑偵大隊辦公室組織了審訊。由於有了很多證據,專案組胸有成竹,不怕歹徒不交代。


    經過長時間的審訊,這個所謂的高盛龍終於供述了他那令人發指的犯罪事實,交待了流竄十幾個省市自治區作案 26 起,殺死 25 人的情節。他的真名叫李枝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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