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再也沒有力氣了,枯瘦如柴的手隻抬起一半,就軟塌塌的垂了下去。與此同時,我看到五叔的眼神定格了,鼻息和脈搏一起停止。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愣愣的呆了幾秒鍾,伸手摸了摸,五叔的心跳已經消失,心窩最後一絲熱氣也漸漸消散。作為趕屍世家長大的人,我不可能察覺不出,五叔死了,真的死了。


    我跪倒在床邊,死命抓著五叔的手,眼睛裏全是眼淚。淚水模糊了視線,我不停的哭,但無論我怎麽哭,怎麽喊,五叔都沒有一點回應。哭著哭著,我能感覺到五叔的身子僵硬了,硬的和一根木頭一樣。


    一直到這時候,我還一次次的追問自己:五叔,是死了嗎他怎麽會死的這麽快


    人已經死了,現在想追問什麽,都已經來不及。我在地上癱坐了許久,想起五叔臨死前說的那些話。初聽那些話時,我的心是亂的,甚都顧不上想,可此時此刻,我就覺得這個黑漆漆的屋子裏好像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正死死的注視我。那感覺讓我如坐針氈,越來越慌亂,匆匆忙忙擺正五叔的遺體,一頭衝出房門,朝二十裏外的小嶺坡跑去。


    當我失魂落魄跑到小嶺坡的時候,山民們都在忙碌,黃有良的屍體估計已經被掩埋過了,山裏清苦,天大的變故也不能耽誤勞作,否則一家老小就得餓肚子。我心亂如麻,找人問米婆住處的時候言語顛三倒四,虧得山民厚道,好好跟我說了幾遍,指清了米婆的家。


    米婆一輩子沒有嫁人,住在村西兩間小茅屋裏。我趕過去找到她,米婆看見我突然又出現在麵前,顯得意外,又有點緊張。


    我說了五叔的死訊,米婆當時就呆了,完全沒有想到五叔會死的這麽突然。


    “老五兄弟是是怎麽過去的”米婆咽了口唾沫,隔著院門問我。


    “我不知道。”我一聽這個話,心裏就說不出的難受,可我又不想讓米婆看見我殘留在眼裏的淚,低頭揉著眼睛。對於五叔的死,我的確說不清道不明,隻能按照五叔的遺言,對米婆道:“五叔說,請你到石嘴溝,守一夜屍”


    “好。”米婆很傷感,她雖然是個女人,但早年走過許多地方,算半個江湖人,再加上和五叔的交情,所以毫不猶豫的就點頭答應下來。


    她收拾了一些東西,隨後就跟著我一起趕回石嘴溝。我的情緒多少平靜了點兒,走著走著猛然回想起今天黎明和五叔離開小嶺坡時,他對米婆說的那些話。如果不是五叔突然亡故,我可能還體會不出那些話的深意。現在靜心想想,一下子覺得脊背發涼。


    五叔要米婆記住石嘴溝對小嶺坡的幫助和恩惠,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他是在提醒米婆:小嶺坡有了事情,石嘴溝陸家義無反顧的給予幫助,反過來,陸家有了事,米婆也不能袖手旁觀。


    難道難道五叔已經提前料定了自己會死


    我剛剛穩定下來的情緒又隨著自己的猜測而劇烈起伏,事情的怪異遠超我的想象,我很想知道這其中的真正原因,可五叔已經死了,我還能去問誰


    一路默默的走,默默的想,想的頭腦發暈。米婆估計看出我在琢磨事情,也不打擾,遠遠的跟在後麵。二十裏山路就在這樣沉默的氣氛中走完了,當我遙遙望到自家的院子時,思路才被迫打斷。


    家,還是那個家,卻已物是人非。


    我給米婆打了洗臉洗手的水,米婆來到石嘴溝,顯得很拘謹,陸家趕了多年的屍,名聲在附近很大,普通人到了這兒,總會不自在。我沒勉強,領她去看了看五叔的遺體。


    五叔仍然躺在床榻上,一看見他,我心裏就一陣陣發堵,又一陣陣難受,靠著門框,隻想落淚。陸家早已破敗,五叔一死,我舉目無親,就連一口薄皮棺材,也得費力才能張羅來。


    “老五兄弟”米婆小心翼翼的湊到床邊,伸頭看了幾眼,五叔已經死透了,米婆縮回身子,歎了口氣。


    “米婆,你能看出,我五叔是怎麽過去的嗎”


    “這個”米婆目光閃爍,吭吭哧哧的道:“許是得了什麽急病”


    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默默的把屋子裏的東西拾掇了一下,米婆坐在牆角,一言不發,屋子裏沉悶的要死。我收拾完東西,把前晌做好的飯菜又熱了熱,拿給米婆吃。


    “我不餓不餓”米婆已經坐在牆角了,看見我端著飯過來,趕緊又使勁朝後縮著,那樣子好像很惶恐,又好像在躲避什麽。


    “你怎麽了”我能感覺的出,這已經不是客套和推讓了,而是實實在在的恐慌,米婆的表情分明流露著一種懼意,她可能很怕這屋子裏的什麽東西。


    “沒事,沒事,我不餓”


    不知道是我眼花了,還是怎麽回事,我清楚的看見米婆望向我的眼神裏,有一絲隱藏不住的懼怕。


    我端著飯菜又走了一步,米婆眼神中的恐懼更深了,瘦小的身子使勁縮到牆根處,她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掃視著,那感覺,就好像青天白日裏突然看見了鬼。


    她,到底是在怕什麽


    第七章水盆中的臉


    望著米婆的表情,我就感覺很突兀,渾身上下亂冒涼氣,接連發生的事情本來已經不正常,她現在這樣子,不啻火上澆油,把陰森難解的氣氛又加重了一層。要是換個環境,我肯定要做犯嘀咕,但這是我的家,五叔的屍首還在床上擺著,就算我心裏嘀咕,可又能怎麽樣


    我停下腳步,把飯菜放在桌上,喘了口氣。讓米婆來守屍,是五叔親代的,應該沒什麽問題。我極力說服自己,可是米婆看著我,依然是那種見鬼的表情,畏畏縮縮的躲在牆角,無奈之下,我隻能原地坐下,兩個人相互對望著,表情都有點複雜。


    “米婆啊。”我一邊悄悄在自己身上來回掃視,一邊開口跟米婆道:“我叔拜托你來幫忙,你能來,我很感激,要是要是真有什麽事的話,你不妨開口明說”


    “沒沒有”米婆趕緊就搖頭,牙齒都掉光的嘴巴艱難的蠕動了幾下,匆忙道:“沒有”


    她越是這樣子,越讓我懷疑,尤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不弄清楚,總覺得心裏像是紮了根刺,很不舒服。我耐著性子,繼續對米婆道:“石嘴溝和你們小嶺坡時常走動的,相互間有個事,彼此也都肯幫忙,米婆,你也看著呢,我叔不在了就留我一個人有什麽話,你就不能明說麽”


    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心裏很苦,跟五叔相依為命這麽多年,他突然不在了,我的情感難以控製,說著話,眼睛就淚汪汪的。


    米婆其實是個心很善的人,我可憐巴巴的一說,她明顯猶豫了,看看我,又看看躺在床上的五叔的屍首,微微歎了口氣。


    “孩子,你們陸家的事,我不方便多嘴,也不敢多嘴,這事兒,該怎麽跟你說,就算說了,你也未必能懂,未必能信啊”米婆稍稍挪動了一下身體,她的眼皮子塌著,蓋住了兩隻眼睛,但是透過屋子裏點點的燈火光,我看到她眼縫中流露出的一絲光。


    “你說了,我總會信的,米婆,就告訴我吧,行麽”我不管那麽多,想先把米婆的話給套出來,一看事情有緩和的餘地,馬上連聲央求。


    米婆心軟,我接二連三的求,她就耐不住了,為難的皺著眉頭,眯縫著的眼睛慢慢睜開,扶著牆壁站起身,朝我走了一步。


    “孩子,你知道不”米婆始終和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考慮了半天,才開口道:“從見你第一麵之後,我就疑了,也怕了,一直都在躲著你。”


    “咋回事”我一邊追問,一邊不自主的想,米婆第一次見我,那是什麽時候我真的記不起來了,仔細的回憶一下,大概是在我七八歲的時候,六叔開始正式帶著我走山,也就是那時候,我才涉足小嶺坡。


    “我看出點事,不敢明說,對你們陸家又怕的慌,所以,隻能躲著了。”


    米婆這話說的可能沒錯,家門沒有破敗之前,小嶺坡的人對石嘴溝的人敬若神,怕若鬼,趕路都要繞著石嘴溝走,也就是家道衰落,人丁單薄之後,雙方才以正常的方式相互走動。米婆這種人知道的多,知道的越多,心裏就越畏懼。


    “米婆,你究竟怕什麽我有什麽可怕的”我被說的心裏一個勁兒的發毛,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突然變成了一個長著三頭六臂的怪胎。


    “說實話,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還小,可我看得出,你好像”米婆鼓了鼓腮幫子,後麵那半句話結結巴巴的就是說不出來。


    “好像什麽”我被她撩的急躁,恨不得撬開米婆的嘴,讓她把所有的話一股腦給倒出來。


    “好像”米婆的嗓子眼好像梗著一塊石頭,三番五次,才硬著頭皮道:“你好像,是個死人”


    “胡說什麽”我猛然一驚,心急火燎的追問了這老半天,誰知道米婆竟然說出這樣一句話,我從小長在太行山,知道山裏的怪事多的數都數不清,但米婆的話讓我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覺得她是在胡說八道。


    “我就知道,即便說了,你也未必會信。”米婆想了一會兒,道:“看起來,這件事情,你是壓根不清楚,你五叔在的時候,有他幫襯你,輪不到我多說什麽,現在孩子,你不信別人的話,總該信自己的眼睛吧你還是親眼瞅瞅。”


    米婆從櫃邊取了個臉盆,是山裏農戶家常用的洗臉盆,山區閉塞的緊,家裏頭很多物件都是用了多年的老物,這個臉盆是銅盆,已經舊的看不出銅色了。


    我不知道米婆要幹什麽,就一動不動的看。米婆把銅盆擦幹淨了,打了半盆水,又掏出一個小瓶,瓶子裏裝的是血一樣的水,米婆把血水抹到盆邊,緊接著,她伸出手指,鬼畫符般的在水裏來回劃了幾個叉,頓時,一盆死水就和擁有了靈性一般,一圈一圈翻著水紋,不停不歇。


    米婆拿出的瓶子裏所裝的,是一種叫做短狐蟲的蟲子的體液,這種蟲子隻有指甲蓋那麽大,很難找,在山區裏,一般都是米婆這樣的人才會翻山越嶺到處搜捕短狐蟲,捕到的短狐蟲洗淨了搗碎,取其體液,據說,這種蟲子的體液能讓人看見一些平時看不到的東西。


    “孩子,你自己看吧。”米婆蹲在銅盆旁邊,盆裏的水仍然詭異的翻動著一圈一圈的水波紋,她慢慢探出身子,頓時,盆裏的水映出了米婆的臉。屋子裏的燈火光不算很明亮,可這半盆水就好像一麵波折不定的鏡子,把米婆的臉映射的很清晰。水麵映射出的米婆的臉,並沒有什麽異常,等我看清楚了,米婆朝後退了退,道:“你來。”


    我一下子猶豫了,變得有些畏縮,普普通通的一盆水,經過米婆的打理,就好像一麵傳說中的照妖鏡。我明白了米婆的意思,盡管畏縮,但好奇和困惑促使我不由自主的邁動腳步,一步一步走到了水盆邊。我學著米婆的樣子,蹲下來,慢慢把臉伸到了水盆上方,頓時,微微翻滾的水麵也映射出了我的臉。


    那一瞬間,我不知道自己是震驚了,還是畏懼了,望著水麵中的那張臉,一種來自內心最深處的恐懼徹底震懾了我的神經,我呆住了,手腳身體一起發抖,差一點就忍不住大聲叫喊起來。


    水麵上折射出的,是一張怎麽樣的臉那張臉分明是我的樣子,我的輪廓,但水中的臉鐵青的像死人一樣,嘴唇白慘慘的,眼圈周圍都是烏青,雙頰上印著隻有屍體才會出現的屍斑。


    砰


    我終於忍不住了,嚇的大喊了一聲,一腳把麵前的水盆踢開。我不願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腳趾頭被銅盆頂的生疼,這一切都意味著,不是夢,不是錯覺,我從銅盆裏看到的那張臉,是真的。


    “普通人看不出來,可水裏,就是你的臉,孩子,是你的臉啊”


    不知不覺中,我的臉上頭上都是冷汗,水盆已經被踢倒了,可水麵上映射出的那張臉,不斷的閃現在腦海裏。我真的不願意相信,但米婆有理由要欺騙我嗎我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東西,會是錯的嗎


    此時,我真的混亂了,腦子糊裏糊塗的一鍋粥。我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但米婆的話,在耳邊嫋嫋的回響。


    我是個死人是個死人


    “米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昏頭昏腦的抹掉臉上的汗水,求助似的望著米婆,道:“這這到底是咋回事”


    “這個,我真的說不清楚,你是石嘴溝的人,真有什麽內情,也隻有你們陸家人知道啊”


    米婆的話還沒有說完,她就驟然閉上了嘴巴,與此同時,我聽到屋子外麵傳來一陣由遠至近的沙沙聲,那聲音猛然聽起來,如同風貼著地麵吹過,但仔細一分辨,渾身的汗毛就直立起來。


    沙沙沙


    聲音連綿不絕,一陣一陣的,就好像有人拖著沉重的麻袋在地麵上行走,又好像刀鋒在骨頭上不斷的摩擦,聽的人牙根子發癢。


    一瞬間,我覺得沙沙聲漫天遍野,仿佛一大片飛舞的蝗蟲,把屋子前前後後湮沒在詭異的聲波裏。我緊張了,米婆也唰的站起身,吹滅了桌上的燈火。


    “米婆,外麵是什麽聲音”我雖然緊張,但畢竟出身在石嘴溝,從小跟著五叔走山,各種各樣的怪事聽的多了,也親眼見過不少,片刻間就穩住亂糟糟的心神,隨手拿起桌旁的一條板凳。


    “有東西來了”米婆塌塌的眼皮子驟然一翻,朝屋門和窗子瞥了兩眼,如臨大敵。


    第八章夜攻


    “米婆是什麽東西”我看到米婆的表情,更加緊張了,屋子外麵沙沙的聲響仿佛吞噬了一切,我趕緊跑到另一扇窗戶邊兒,輕輕推開一條縫,朝外往去。網


    大山裏的夏夜往往都是晴朗的,但當我朝外往去的同時,漫天星光月光不知道被什麽遮擋住了,四野漆黑如墨,甚都看不清楚,隻能聽見那陣滲人的聲音,無孔不入的朝耳朵裏鑽。


    “我說不清楚是什麽東西來了,但邪氣很重”米婆上了年紀,看上去慢慢吞吞的,然而一出事情,她的反應相當敏捷,一手拖起自己隨身帶來的麻袋,一邊壓著嗓子對我道:“頂住門把門頂死”


    我全力告誡自己不要慌張,推動屋子正中的桌子,用桌子頂死房門。就在這時候,漫天遍野的沙沙聲中,驟然爆發出一串接著一串既飄渺又清晰的哭號聲,那聲音好像九幽地獄的鬼門關大開了,大大小小的鬼魂在慘叫,哀嚎。


    “這都是些什麽”我壓著情緒,卻不由自主的犯怵,那如同潮水一般的鬼號聲讓人聽著就頭皮發麻。我抓起一個結實的板凳,守在門邊。哭號聲越來越近,好像隨時都會有什麽東西破門而入,已經逼到了眼前。


    “莫慌”米婆手裏攥著一把銅錢,唰的甩了出去,十幾個長著綠銅鏽的老錢,骨碌碌滾動到四邊牆角,猶自轉個不停。米婆的確是有些本事的,這串老錢一撒出去,逼近屋子的那陣哭號聲仿佛一下子被震退,縮回去很遠。


    我回過頭,看看米婆,又看看五叔的遺體,心裏就想著,五叔真的料事如神,不聲不響之間,已經把一切都算計好了,也安排好了。他料定了自己身亡當夜會有禍事,所以請米婆來助陣。石嘴溝周圍方圓百多裏,都是普通山民,唯獨米婆有本事,能幫上這個忙。


    “米婆,咱們怎麽辦”我用力頂著桌子,總覺得如果被悶在小屋裏,形勢會很不利,所以一邊豎起耳朵傾聽外麵的響動,一邊對米婆道:“要不要衝出去”


    “現在衝出去,怕是遲了,老五兄弟算準了,這場劫難逃不過的。”米婆苦笑了一聲:“老五兄弟給我挖下好大一個坑啊孩子,莫慌,也莫怕,硬扛著,隻要扛過去,就有活路”


    哢擦


    一道炸雷在天際響起,雷光把漆黑的四野瞬間映照的如同白晝,透過門縫,我看見雷光閃過的一刹那,院子周圍空曠的野地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了一個挨著一個的身影。那些身影距離小屋子還很遠,我隻能模模糊糊看到大致的輪廓,然而心頭的預感卻相當不妙,趕屍人對陰氣非常敏感,尤其是我這種從小在世家長大的人,耳濡目染,感知力很強,我能感覺得到,那些影子,都不是活人。


    “陰氣很重”我盡力從門縫朝外窺探,想把情況看的更清楚,一道炸雷過後,電光消散了,周圍重新陷入一片漆黑。米婆手腳不停,翻出一摞黃表紙符,飛快的在屋子裏轉動,把一張張紙符貼到窗戶的縫隙上。


    哢擦


    第二道炸雷適時響起,耀眼的電光水銀般的傾斜下來,四周又是一陣短暫的通亮。我一直死死盯著門縫,可是這道電光籠罩大地的時候,四周那一個一個影影綽綽的影子,又不見了,憑空蒸發似的。


    轟隆


    我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天際雪亮的雷光又消散開來,雷光剛一消散,在隆隆的雷霆餘音中,驟然響起車輪滾動的聲音。


    我的心就像痙攣般的抽動了一下,我不會聽錯,這是那輛詭異小馬車的聲音。二尺寬的車輪,卻像是千軍萬馬,輪軸滾動的聲響一聲一聲,仿佛從心頭碾壓過去,迫的人喘不上氣。


    小馬車來了


    我的牙咬的咯咯作響,此時此刻,我尚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導致五叔一夜之間慘死家中,可我猜的出,那肯定和詭異的小馬車有關。車輪響起的同時,我按耐不住,拎著手裏的家夥,就想從屋門衝出去。


    “不能出去隻能死守”米婆緊緊拉住我:“你五叔要我來守屍,其實是來護你,外頭是甚東西,咱們還不知道,這樣出去,不妥”


    在米婆的勸阻下,我打消了衝動的念頭,可心裏卻恨意連連。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隱然已經不是我可以抗衡的,我隻能按照米婆的吩咐,在屋子裏嚴防死守。


    雷光,哭號,車輪聲,亂七八糟的雜響在屋子外麵連成了片,所幸的是,除了這些響動,暫時倒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危險。時間一長,我就覺得那東西虛張聲勢,在嚇唬我們。


    哢哢哢哢


    心裏的念頭尚未轉完,被桌子死定著的屋門突然響起來,距離如此之近,那聲音也聽的格外清楚。山裏的民居修建時大多就地取材,小屋的屋門是厚實的原木,哢哢聲一傳過來,就讓我覺得,屋子外麵好像有人正用力的扒拉著木門。


    “終於來了”我毫不猶豫,起身跳到桌子上,手裏的板凳足有十幾斤重,不管什麽東西敢於靠近,我會全力一擊。


    哢哢哢哢


    指甲摳門的聲響越來越清晰,也越聽越滲人,我屏住呼吸,握著板凳,慢慢貼近門縫,想先看看外頭到底是什麽。


    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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