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小爺。”老狐狸從後麵跟過來,賊眉眼道:“那人不可靠,他指的路,你要三思啊。”


    “他就是在給我指路。”我望著黃有良消失的方向,久久沉思,別的都可以懷疑,但黃有良指路,我沒有疑心,憑他的本事,想要殺我,隻是動動手的事兒。


    我想,他的確是在給我指路。但他隻說了那個叫做莫須的村子,其餘的一字未提,我到了莫須村,該做什麽該找誰


    我從來不知道在茫茫的大山裏,有一個叫莫須的小村子,但黃有良說了之後,這個村子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一種極其強大的吸引力,我想了很久,想不出那村子究竟對我有什麽吸引力。


    但冥冥中,我覺得,那裏肯定有什麽。


    我和老狐狸離開喜廟,在附近一個小樹林裏休息了半夜,天亮之後,馬上就朝東繼續走。黃有良指的路很明確,而且距離精確到極點,我們連著跋涉了大概一百多裏地,就找到了那條小小的莫須河。河水隻到膝蓋,趟過河,在上遊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個依山傍水的村子。


    因為有一條河,周圍的一切都顯得很鮮活,村子建在山腳下,我和老狐狸趕到的時候是半上午,太陽正毒,但村子後麵的山擋住了陽光,一片陰涼。


    走著走著,老狐狸就犯嘀咕了,對我道:“陸家小爺,這個村子,像是空的”


    莫須村很小,一個人影也不見,光天化日之下,空蕩又陰涼的村子,猛然讓人心裏很不踏實。但這個時辰,村子裏的人大多應該在地裏幹活,村裏沒人,說奇怪倒也不奇怪,我們立即放慢腳步,老狐狸躲到暗處,我進村找人打聽。


    我不敢貿然就朝村裏走的太深,在村口一個小院停下來,朝裏喊了兩聲。院門是虛掩的,我慢慢走進去。這是一個山裏很常見的民居小院,一間正屋,兩排偏廈。院子裏有兩個被打碎的碗,我走進來之後,就聞到一股紙灰味。


    “有人不”我嗅著那股紙灰味,就開始打退堂鼓,這村子畢竟是黃有良給指的地方,情況未明之前,不敢太冒失,如果再喊兩聲,沒人應的話,我就會退走。


    沙沙沙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猛然聽見正屋那邊,傳來一陣很輕又很奇怪的聲音,我很疑心是不是有人在暗中窺探我,所以聽到這聲音時,腳步隨即停下,朝正屋慢慢走了幾步。


    沙沙沙


    走到正屋門前時,那輕輕的聲音好像更清晰了一些,我凝神分辨,背後就冒涼氣。


    我覺得,有什麽東西,好像正慢慢從正屋朝門口這邊爬。


    第六十二章錯殺


    聽著那陣沙沙聲,我立即警覺起來,就覺得屋裏的東西,可能不是人,沒有人會好端端的在地上爬來爬去。


    我把動作放的很慢也很輕。一點點的湊到正屋的門縫去看,另隻手摸出了狗頭燈,狗頭燈上有陸家辟邪符籙,即便不點燃,直接砸過去,也能嚇退陰邪。


    正屋的門縫足有一指寬,但從光線充足的外麵,朝黑咕隆咚的屋裏望。什麽都不可能看到。眼睛雖然看不見東西,可耳朵卻更加敏銳,我能聽到在屋裏慢慢爬動的東西,沙沙沙的靠近了房門。


    我很緊張,本打算沒人回應就退走的,但聽見這陣沙沙聲後,又不打算走了。有的陰邪之物一旦撞上,就必須當場了斷。如果心裏害怕就此退走,它很可能會一直死纏著自己。我抬眼看看,老狐狸從院牆外麵露出頭,我定定神,要是形勢不對,我這邊一動手,它就會過來幫忙。


    屋裏的東西一直在爬,我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不管是什麽,隻要出來,我就會給予迎頭痛擊。


    然而,就在這要命的節骨眼上,屋裏的沙沙聲驟然消失了,屏住呼吸也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聲響。整個院子裏的活物仿佛死絕了一樣,甚至連自己的心跳聲也聽不見了。老狐狸在院牆那邊伸著爪子比劃,但我不敢出聲。


    所有的聲音都無影無蹤。房門緊閉的正屋裏死寂一片,我等了片刻,重新慢慢貼近門縫,想把耳朵貼上去聽一聽。


    哐當


    緊閉的房門突然洞開,一條影子哇的一聲大叫,從屋裏朝我猛撲過來。我很謹慎,而且有防備,盡管被這條突然跳出來的影子嚇了一大跳,卻還是很敏捷的躲開了。


    噗通


    從屋裏跳出來的影子撲了個空,收不住腳,一下摔倒在地。我驚魂未定,躲開的同時已經做好了攻擊準備,但手剛舉起來,就看清了地上的影子。


    那是個人,髒兮兮的,大概十**歲的年紀。一臉涕。他在地上打著滾,一條褲腿是空的,猛然看上去,像是斷了一條腿,但再仔細看看,就會發現他把兩條腿全硬塞進一條褲腿裏麵。正因為這樣,這個人無法行走,隻能在地上爬來爬去。


    他一邊哭一邊打滾,弄的我手足無措。過了一會兒,這個人坐起來,突然就不哭了,望著我嘿嘿的笑。這瘋瘋癲癲的樣子,像是一個傻子。


    我試探著說話,但傻子不理,就會嘿嘿的傻笑。我搖了搖頭,虛驚一場,滿身的冷汗,打算退出院子,找個正常人問一問。


    就在這時候,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吃力的提著一桶水,從院門走進來。她先是看見我,微微一驚,然後又看見傻子坐在地上。這個女人明顯心疼了,放下水桶,一溜小跑把傻子扶了起來。


    “乖兒子,你摔疼了沒有摔疼了沒有”這四十多歲的女人,應該是這傻子的母親,替傻子把身上的灰塵拍掉,又拿手巾擦掉他一臉涕。


    等這些忙活完,傻子媽才回頭看看我,她是個白皙瘦弱的中年婦女,看著眉清目秀,但眉頭之間有一抹說不出的淡淡的淒苦。這絲淒苦讓我的心頭一緊,有些憐憫她。


    “你是”傻子媽不認得我,把傻子安撫好了,就輕聲問我。


    “山邊兒來的,到山裏收一些獸皮和藥材。”我對莫須村一無所知,不可能來了就走,至少要住幾天,所以編了套瞎話,為逗留打掩護。


    “坐吧,坐下說話。”傻子媽說話聲音不高,輕聲慢語,但是很有禮貌,給我拿了小凳子。


    我和她說了會兒話,這家隻有傻子媽和傻子兩個人,傻子的爹去世了,我很清楚,在山裏麵,一個孤寡母親帶著癡傻的兒子生活會有多麽艱難,所以心裏的那絲憐憫愈發濃重。


    我們說話,傻子就在凳子上坐著數數,他年紀不大,又瘦又低,在板凳上一坐,低著腦袋一二三四的數,偶爾會抬頭看看我。


    當我看見他的眼睛時,一下子愣住了,傻子的眼睛很特別。一個人,就算傻了瘋了,眼神總還是有的,或者呆滯,或者茫然,或者一團糊塗。但傻子的眼睛是空的,就算再仔細的看,也無法從他眼睛裏看出什麽。


    我和傻子媽聊了一會兒,她不怎麽善談,所以我也沒有多說,跟她商量借宿幾天。傻子媽是個很慈祥的母親,我和傻子的歲數差不多,她沒有猶豫就答應了,把一件偏廈收拾的幹幹淨淨給我住。


    住下之後,我打聽了一些關於莫須村的事情。傻子媽說,這個村子沒有什麽特別的,村裏人都靠種地為生,偶爾會進山打獵或者采藥,貼補生活。不過村裏有一個瞎子,姓王,已經七十來歲了,早年在山外闖蕩,十年前才回村養老。王瞎子有一些本事,算卦算的特別準,很神,名聲傳出去之後,有人慕名從很遠的地方過來找他算卦。王瞎子一個月隻開兩卦,分別在初一和十五,算卦的人其他時候來,就算跪在門外,王瞎子也堅決不算。


    我默然無語,黃有良不可能是讓我來莫須村找王瞎子算卦的。但他既然指明了這條路,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我耐著性子,打算住幾天以後,慢慢把情況全部摸熟,再作打算。


    傻子家裏種了幾畝地,地不多,但對於傻子媽來說,已經是很重的負擔。我要幫她下地,她不肯,說我是客人,傻子媽出去幹活,就求我照看傻子,我答應了。


    傻子其實有時候很鬧,有時候也很安靜,一個人坐著能坐半天。我叫他在院子裏數數,然後溜回屋子,老狐狸就從窗外探出頭,跟我嘀咕。它在村子裏偷偷跑了一遍,這的確是個普通的小山村,但隻有王瞎子除外。


    “那個老瞎子,你得小心。”老狐狸叮囑我道:“瞎子很不一般,他住的院子,有小鬼守著,我一靠近就會被發現。”


    老狐狸這樣一說,我自然而然就對王瞎子上了心,打算有機會的時候去接觸接觸。


    我和老狐狸說完話,走出屋子時,發現傻子不見了,院裏院外都找不到人。傻子媽臨走的時候專門囑咐我照看他,所以我馬上跑出院子去找。


    跑出村子,我遠遠的看見傻子舉著一根木棍,顛顛的在河邊跑來跑去。這家夥沒跑丟,我悄悄鬆了口氣,就打算去把他領回來。但是這邊腳步剛一動,傻子就哇哇叫著,舉著手裏的木棍,跑到一個正在河邊洗衣服的老太婆身後,一棍子敲了下去。


    這一棍子,恰好就砸在老太婆的後腦殼上,我看見老太婆哼都沒哼一聲,噗通倒在地上不動了。我剛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趕忙飛奔過去,奪下傻子手裏的木棍。


    再看被傻子砸倒的老太婆,心裏頓時咯噔一聲,伸手探了探,我頭上的冷汗就冒了下來。傻子那一棍子砸的很重,又砸在要害,老太婆上了歲數,吃不住重重一擊,竟然已經斷氣了。


    我一時間慌了神,拽著傻子就跑,一口氣跑回家。傻子不知道自己錯手殺了人,還在院子裏蹦來蹦去。遇見這種事,我完全沒了主意,去找老狐狸商量,老狐狸說也沒人看見,傻子殺了人,能拿他怎麽樣不要聲張就是了。


    我覺得很不妥,就算傻子失手打死了人,也總要給人家一個交代。但山裏的陋習我是知道的,殺人者不送官府,也要動私刑抵命,傻子媽拿傻子當命根子一樣,傻子真有三長兩短,她還怎麽活


    想想傻子媽眉宇間那一抹淡淡的淒苦,我心裏很不忍,她已經沒了丈夫,再失去兒子,肯定要崩潰。所以我猶猶豫豫,最後還是把事情埋在心裏。


    後半晌,傻子媽回來了,準備做飯,這邊剛剛點著火,村裏就開始喧嘩,一群人呼來喝去的鬧,還有哐當哐當的鑼聲,傻子媽楞了楞,這種鑼是召集全村人集會的時候才會響的,除了每年正月祭祖時候敲一次,別的時候一般不會敲鑼。


    鑼聲一響,村裏男女老少都要去,這是鐵律。傻子媽熄滅了灶台的火,領著傻子就出了門。我意識到事情肯定不對,悄悄跟了出去。


    村裏有一個打穀場,人都聚集在打穀場上,裏裏外外圍了兩層。人群中,站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壯漢,旁邊擺著那個被傻子失手打死的老太婆的屍體。壯漢叫王老大,是老太婆的兒子。


    王老大氣的額頭青筋亂蹦,怒氣衝衝的把事情說了一遍。老太婆死在河邊,沒人知道怎麽死的,屍體抬回來的時候已經僵了。村裏的郎中看了看,查到後腦的傷,說老太婆是被人打死的,王老大就惱了,把人召集起來,要找凶手。


    傻子媽不知道這回事,傻子看見人多,嚇的哭,傻子媽就替他擦眼淚,小聲安慰他。我在暗處看的很揪心,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違心事,但這一次,隻能違心了。


    王老大在人群中間跳著腳的質問,但別人沒有做這個事,自然不會承認,問來問去,王老大就急了,目光陰森森的一掃人群,道:“沒人承認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我要紮死狗”


    第六十三章紮死狗


    王老大一說“紮死狗”,人群頓時沸騰了,七嘴八舌的嚷嚷。人群前麵幾個略微上了年紀的人看上去於心不忍,小聲的勸。


    “都是一個村裏的人,鄉裏鄉親。紮死狗,怕是不妥啊。”


    “王老大,出了這種事,誰都不願意的,再說,你娘死在河邊,不一定就是我們村子裏的人幹的嘛。”


    “不一定是村子裏的人”王老大冷笑一聲:“我們這個村子,一年到頭也不見個外人。不是村裏的人,還會是誰你們不要說了,紮死狗”


    我在旁邊暗中聽著,覺得這個王老大有點心狠,但轉念一想,他的母親好端端被人打死了,發怒也在情理之中。


    所謂的“紮死狗”,是山裏一個沿襲了很多年的報複方式。很有點神叨叨的意思。


    山裏人一直認為,天下的動物,隻有狗是最通人性的,狗很神奇,它什麽都知道,但是什麽都不說。早些年,村裏如果誰家丟了東西,或者誰家出了什麽事,找不到竊賊和肇事者的時候,失主激憤,急紅了眼,就會“紮死狗”。


    他們覺得,狗隻要在人群裏聞一聞,就會知道誰是竊賊和肇事者,但狗不會說出來,所以就要用另類的方式“逼”它說。


    “紮死狗”往往都用一把很鋒利而且燒的通紅的刀子。一刀捅在狗的後脊背上,因為脊背不是要害,所以狗不會馬上就死,但鋒利又通紅的刀刺入身體,那種痛楚很難忍受。


    當狗被刀子捅了之後,才是整個“紮死狗”過程中最關鍵也最神奇的一環。


    狗挨刀子的同時,那個隱匿的竊賊或者肇事者,會奇跡般的感覺自己的後脊背和狗一樣,正被一把鋒利的刀子猛捅,痛不可當。猛然挨了一刀子,沒有人能挺得住,當肇事者翻滾掙紮時,無疑等於承認自己的過錯。


    “紮死狗”這種事,據說很靈驗,一些山裏人覺得,狗好端端的受了那麽大的罪。而且狗知道誰是肇事者,所以會把受傷之後的怨恨都發泄在真正的肇事者身上。這種說法明顯帶著善惡因果報應的色彩,我也說不上是不是真的,但從我長大記事之後,石嘴溝附近的村子就沒有人紮過死狗,山民淳樸。沒有人會殘忍的把一條無辜的狗折磨至死。


    但此時此刻,那個王老大顯然被逼急了。


    我的心七上八下,一動不動的望著傻子,傻子根本不知道紮死狗是什麽意思,但他明顯有一定的記憶力,他看見躺在地上的老太婆的屍體,害怕了。傻子媽抱著傻子,不停的安慰他,隻想等事情結束後帶傻子回家。


    我不知道紮死狗會不會真的讓傻子暴露,也不知道傻子暴露以後將要受到什麽懲處,一顆心好像被擠成了一團兒,很難受。


    “還是沒人承認”王老大陰森森的又朝人群掃視了一眼,咬著牙道:“紮死狗逼出凶手,我要他抵命帶狗上來”


    幾個王老大的親戚七手八腳牽出一條黃狗,村裏人養狗,大多是為了看門的,所以看門狗很機警。這條黃狗在老太婆的屍體上嗅了嗅,又被牽著在人群裏慢慢繞了一圈。


    當這條黃狗嗅到傻子身上時,傻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傻子媽趕緊擋在傻子跟前。我在暗處捏了一把汗,就怕黃狗當時把傻子給咬住。


    但黃狗沒有咬傻子,搖搖尾巴走開了,但黃狗轉身的一瞬間,我不知道是偶然還是巧合,它回頭朝我藏身的地方望了望,汪汪的叫了兩聲。


    “我告訴你們”王老大把黃狗牽回來,惡狠狠的對人群道:“這狗已經知道是誰做的了”


    人群鴉雀無聲,隻有傻子在低低的抽泣,依然和之前一樣,沒人承認。王老大的忍耐到了極限,惱怒的擺了擺手,幾個人在後麵燃起了火爐,一把鋒利的刀子插在炭火中灼燒,不多久,刀子被燒的通紅,熱浪滾滾。


    黃狗被兩個人死死按在地上,黃老大一看就是那種麵帶凶相的人,握著滾熱的刀柄,一步一步逼近黃狗。這條狗終於隱約意識到要發生什麽了,在地上死命的哀嚎掙紮,但被人死死按住,逃不掉。


    這時候,我的腦子已經暈了,我想不出什麽辦法去阻止,就好像一個人麵對自己無法抗禦的災難,心裏難過,卻無力阻擋,隻能呆呆的看。


    王老大一點都不手軟,噗的吐了口唾沫,一腳踩住黃狗的脖子,火紅的刀一下子從黃狗的後背捅了進去。


    頓時,黃狗淒厲的嘶吼連同一股皮肉被燒焦的氣味迅速在四周擴散開來。盡管隻是一條狗,但那場麵相當殘忍,人群裏的女人還有老人都忍不住閉上眼睛。


    我始終緊緊注視著傻子,看他有沒有異樣的反應。傻子很害怕,黃狗的叫聲把他嚇住了,哆哆嗦嗦把頭埋在母親懷裏,傻子媽心軟,扭過頭不看黃狗嚎叫掙紮的慘狀,輕輕拍著傻子的後背。


    我鬆了口氣,傻子除了哭,就沒有別的反應了。看起來,紮死狗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威脅,沒有傳說中那麽詭異和靈驗。


    但這個念頭還沒有轉完,我突然覺得自己後背上一陣說不出的灼熱,好像被什麽東西燙到了,緊跟著,一股鋒銳又劇烈的力量嗖的鑽進皮肉裏,後背劇痛難忍,仿佛被一把刀子用力捅了進去。


    那種突如其來的痛苦根本忍受不住,我叫了一聲,一個踉蹌,從藏身的大樹後麵噗通撲倒。這個時候,腦子完全亂了,因為在撲倒的同時,我能感覺得出,後背上遭受的創傷,就好像是被一把火紅的刀子猛捅進去一樣。


    我趴在地上,痛苦的掙紮,我勉強伸手摸了摸,後背什麽都沒有,但那種被刀子捅了的感覺卻沉重無比,壓的身子站都站不起來。我的視線透過人群密密麻麻的腿,依稀能夠看見那條被人按住的黃狗,正死死的望著我。


    “這人是誰”王老大的個子很高,當我一聲慘叫發出的時候,他伸長脖子看到了我:“他是誰”


    “他是凶手”有人看見我翻滾掙紮的慘狀,立即高聲喊道:“他被紮死狗逼出來了”


    “狗日的好大的膽子殺了人竟然不逃,還躲在後麵看”


    一群人轟的跑過來,我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後背上灼熱的痛感一直在持續。我詫異之極,並非詫異紮死狗顯現出了效用,而是詫異為什麽這種效用,會落在我身上


    人,分明是傻子失手打死的,但此時此刻,傻子躲在他母親懷裏,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你是什麽人從哪兒來的為什麽殺人”王老大跑的最快,一口氣衝到我跟前,抬手就抓。


    我畢竟是練過功夫的,而且是名震四方的陸家五爺親手教的功夫,盡管功夫還不到家,對付不了真正的好手,但招架王老大這樣的村漢還是綽綽有餘。我後背痛的厲害,動一動就撕心裂肺的疼,好像牽動了傷口,可我不願被他捉賊一樣的提在手裏,身子一縮,把他的手架開。


    “還敢還手”


    七八個王老大的親戚朋友呼啦啦把我圍在正中,這時候,老狐狸正在村子外麵的野地裏睡覺,不會想到我突然出現了這樣的怪事。我硬挺著劇痛,搖搖晃晃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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