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我想起了外公的好友麻若星,是個相師,便問狗爺認不認識。狗爺嗬嗬笑道:“一個聾子。一個瞎子。一個麻子。你說不認識,誰相信啊。”一路上,狗爺和我交流了一些蟲術上麵的問題,很多問題,狗爺多是引導,點到為止,並沒有把問題說死。他說,認識世界是第一步,重要的是改造世界。


    我明白這話裏麵的意思,蟲術理論雖重要,但是深入接觸真正的蟲子那才是根本。


    過了土地廟,我特意給土地老爺磕頭燒香,希望他保佑一方百姓,五穀豐登,老人長命百歲,小孩健康成長。


    入了竹林裏麵,我提刀將兩個竹子給砍斷,算是這個竹林怪陣兩個陣眼。陣眼一破,竹林恢複了原來的自然流動的空氣,積聚的陰氣被風吹散,很快就會散去。


    王祁氏的墓穴上麵的土炸開。我貼了一張鎮屍符上去,應該不會逃走的。這林子很偏僻,昨天下了大雨,應該不會有人來的。


    過去一看,棺木裏麵已經灌滿了水。水就是從棺木的空隙進去的。裏麵渾濁的看不清。我蹲下去,一看,什麽也沒有。棺木下邊的鎮屍符已經被雨水衝的稀巴爛。


    狗爺估計從罩子縫隙看到,拍著手掌喊道:“哈哈。哈哈。昨晚這王祁氏跑了。”我有點不相信,砍了半截竹子,在棺木裏麵攪拌,這種情形就像幾人吃飯,伸筷子想從湯裏麵找出一塊肉的感覺。


    裏麵空蕩蕩,最後撈起了一塊藍色的手帕。


    我不高興道:“狗爺。你高興個什麽勁啊?”狗爺道:“我沒高興啊。我就是笑笑。”我心中暗罵,你大爺的。四周尋找女屍的蹤影和氣息,奈何這一切都被大雨給衝刷得幹幹淨淨。


    真是個媽蛋的,最近黴運連連,奈何我智商老是跟不上,顧頭不顧尾。


    我把黑狗小賤拉過來,問道:“你聞一聞。”小賤低頭四處聞了氣味,沒有任何收獲。狗爺道:“大半天的,還是挖蟲子要緊。女屍一類的,咱們晚上找就是。”


    我道:“也好。王祁氏現在還是黑僵,目前也就喜歡喝點牛血豬血,不至於要喝人血。”狗爺讚道:“對嘛,年輕人慢慢來,我還是相信你的。”


    黑僵王祁氏暫且拋到腦後,開始尋找譚一指留在山裏麵的遺產。我有幾次旁敲側擊,想從狗爺口中問出,譚一指的師父是誰。狗爺有一次說漏嘴,說那個人就是湖北這一代的人。馬上反應過來,再也沒有說了。


    我隻有作罷。譚爺養的蟲子,其中一多半是有實體的,少數幾隻是劃到蠱蟲的範疇裏麵。譚爺拿手的就是蛇類。有了譚爺大肉球的幫助,很快就挖出了十幾條怪異的蛇。養在壇子裏麵,其中一多半,見光死。還有幾條被老鼠給咬死,最後暴曬,裝麻袋裏麵,拿回來,點起桃樹木,把這些蛇丟到火裏麵燒得一幹二淨。


    狗爺每找到一條,就跟我細細講解這些蛇的特征。到了第十條的時候。狗爺感歎道:“這個譚一指真是給你提供了一個廣闊的舞台。讓你一下子見識了這麽多怪蛇!”


    我道:“是啊。不然光看書鳥蛋用都沒有,這麽一實地考察,我便覺得我長進了不少。”


    狗爺又問道:“蕭棋啊。若想成為一個真正的蟲師,必須養一條屬於自己的蟲子。和蟲子達成一個契約。契約的形式多半是血契。你說說,你想養一條什麽蟲子?”


    我幹脆利索地說道:“蝸牛。”


    狗爺悶了一聲,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媽個巴子。我頂你個肺。老子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要給自己養一隻蝸牛的。你不是瘋子,就是……蠢才。”我撓撓腦袋笑道:“狗爺,不要誇我。”


    狗爺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算我嘴賤。”我哈哈笑道。小賤搖搖尾巴,似乎表示不滿,一般賤這個字,隻能用在它什麽,怎麽眼前的獨眼怪人也用在自己身上。


    炎熱的一天很快就過去。晚上狗爺陪母親嘮嗑。我卻不能休息。帶上小賤,用五毛錢喊住兩個小孩,裝了兩瓶童子尿。也一起帶在身上。王祁氏從墓穴裏麵爬出來,如果到點肯定是要喝血的。


    遇到趕牛回來的三叔拉著老水牛。我問三叔:“怎麽今天回來這麽晚啊?”三叔道:“水牛跑了,找了一回。估計是竹竿鬼作祟。”三叔這隻老水牛我是知道,一想忠厚老實不和別的水牛打架,怎麽會輕易跑呢。


    難不成真的遇到竹竿鬼。我小時候聽人說起竹竿鬼的故事。


    這東西就是一根竹竿,說是有五米長,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惡作劇,比如自己躺在地上,有人走夜路,然後將人絆倒,自己嗬嗬笑起來;有時候躺在地上,有人要撿回去劈了當柴燒,不管用多大力氣,怎麽都翻不起來,最後竹竿鬼等那人用力,猛地站起來,那人摔個屁股朝天。不過,竹竿鬼也有個缺點,就是膽子特別特別下。惡作劇完了之後,一聽罵他,就嚇得咚咚地跳走。估計不會慢過劉翔跨欄。


    我讓三叔站著不動,我在水牛的腳上麵發下了齒痕,應該是有東西咬它了,很有可能就是王祁氏。我說了個謊話,告訴三叔:“這牛看好了,的確像是被竹竿鬼給拌了腳。怕是變瘋牛,關到牛欄裏麵,撒點生糯米在裏麵,讓牛在牛欄裏麵來來走動。”


    王祁氏隻是初級的僵屍,屍毒不明顯,讓牛在生糯米上麵走動,可以把屍毒給吸出來。三叔嗬嗬笑道:“真的是竹竿鬼在惡作劇啊。我照你的意思辦。”


    我問清楚水牛跑掉的位置。我和小賤飛跑就趕過去,是河邊的一片草地,幾棵垂楊柳在星光點點之中,分外地美麗。水牛就係在柳樹下麵的。再往不遠處,就是深水灣。


    小賤很快就聞道了王祁氏的氣息。悄無聲息在草叢之中尋找。借著微弱的星光,果然看到了剛剛喝了牛血的王祁氏。我擦上牛眼淚。很快就看到王祁氏和竹竿鬼居然坐在一起。這片草叢的對岸,是一條寬敞的道路,上麵偶爾開過夜行的車子。


    竹竿鬼喜歡惡作劇。我便覺得它內心十分孤獨,一般惡作劇的孩子隻不過是想引起人的注意,內心是很孤獨的。


    王祁氏一身烏黑,上麵長出了部分黑色毛發。有一些地方已經開始變白。一旦黑僵變成了白僵。就不再是隻喝動物的血,便開始苛求人的新鮮血液了。所以必須馬上收拾,立刻處理。


    我沒讓小賤叫出聲,看著黑僵和竹竿鬼在幹什麽。兩人靜默不語,就坐在草地上麵。隻不過是竹竿鬼的身子比較高,坐在地上也好像遠遠地戳著一根竹竿。


    它們似乎在看著星星。隔河的對岸,


    猛地。


    黑僵一個激靈,跳了起來。發現了我們,我大聲喊道,我乃鬼派十五代弟子。


    猛地跳上去。小賤一個猛衝,跳上去將王祁氏撲倒在地。竹竿鬼嚇得要命,哆哆嗦嗦不敢動了。


    我罵道:“蠢東西,還不快跑。”


    黑僵的力量很大,屬於沒有意念的。小賤撲上去,張開嘴巴就咬住。黑僵單手一揮,小賤滾到一旁,猛地翻身再次鬥誌昂揚。我將玉尺拿出來,發出了藍光,繞到了黑僵的背後。


    《集成》記載,僵屍的罩門之一就是肛門。我玉尺就是要攻擊黑僵的肛門。


    王祁氏中招的瞬間。


    我感覺腦袋被竹竿重重地敲了一下。


    ☆、第二十三章 神秘的土卵


    我忍著痛,罵道:“你個蠢東西,還不快走。”竹竿鬼被我喝了一聲,急忙躲開。王祁氏倒在地上,掙紮了兩下不再動彈。我在她額頭重新貼上了鎮屍符。


    猛地重擊她的後背上麵,將她口裏麵的一口怨氣給拍出來,在幾個脊椎位置打上了鋼釘,連夜送回了山裏麵。竹林插上火把,搖搖晃晃的,遠處幾個藍光鬼火搖搖晃晃的。我把王祁氏放在一旁,把棺木裏麵的水全部舀出來。


    我想了一下,怕鋼釘爛掉,鎮屍符失效,王祁氏再爬出來的話,那就不好辦。就用了俯身葬,讓王祁氏麵朝黃土,隔斷了陰陽氣,就不會再害人了,而且這樣做,也不會因為葬在凶地,而禍及子孫。


    我一直都不知道,王祁氏和竹竿鬼在那片草叢看什麽。後來等我要找王祁氏兒子和孫子遷墳的時候,才發現他們一家人都離開了故鄉,好像搬到省會江城市去住了。可能,變成黑僵的王祁氏,意識裏麵或許知道,遠處的車輛,或許會把兒孫帶回來。


    而竹竿鬼偷襲我。便是因為我對付了它的朋友。


    它膽小喜歡惡作劇,沒有朋友,忽然之間看到一直黑僵,便把它當成了好朋友。


    王祁氏墓穴是“朱雀悲哭“,它已經不可能再屍變,遷不遷墳就不重要了。


    準備在將土蓋上的時候,羅盤似乎動了一下。羅盤是高人所用,指針上麵是金黃的,在業內稱為“黃金羅盤”,肯定是感覺到了怪異的地方。


    我停止動作,吹滅火把,用電燈照耀下,感覺在棺材底部有些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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