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鬆了一口氣,至少現在八道是不會殺我們的了。


    蕭天兵最後一次問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哥哥的消息……”蕭天兵頓了一下,又加上了稱呼:“八道先生?”


    八道看著這個是自己弟弟又不是自己弟弟的人。


    “我不知道。”八道說道。


    他身上的氣焰已經大不如以前。一般原因是和蕭天兵打鬥消耗,另外的一方麵,是忘記舊的身份接受新的身份還需要時間。


    蕭天兵道:“我帶你回去見一見九道。或許能夠想起一些事情,知道是什麽原因使你擁有我哥哥的記憶。這樣好嗎,八道先生。”


    八道沉默的時候,收拾了剩下幾隻白圖。


    “好。我跟你一起。但你不能想方法把我關起來,你也別想著把我的腦子打開。”八道說。


    我心中一驚,上學的時候我接觸過一些心理學上的理論,人很無意識說出來的話,都是他內心深處真實情感的表現。八道忽然說“不要把我腦子打開”,我心中暗暗奇怪,難道他有過這樣的經曆,隻是後來被抹掉了這段記憶,卻在內心深處的意識留下了影子,這一點可能八道自己都不知道。


    蕭天兵道:“我答應你,畢竟你把我當成弟弟的。”


    蕭天兵和八道和解,要雙雙離去。


    我把方才的想法跟蕭天兵說了。蕭天兵的點頭記住,說很可能真的有人給八道開過腦。


    我想,八道和九道又相同的記憶,或許知道一些事情。


    之後,我又試探跟八道聊天:“那個九道跟我約好在西藏見麵,傳我蟲術。你可知道他為什麽要我在西藏見麵,會傳我蟲術,怎麽傳我蟲術嗎?”八道附耳在我耳邊說了幾句話。


    “畢竟,知道你是蕭家村的人,我就感覺自己有了後代一樣。”八道說。


    最後補充了一句:“其實我應該殺了他們的。”


    “可是你有太多的煩心事。沒有功夫收拾我們……”我笑著說。


    洞穴外麵傳來噪雜的聲音。


    蕭天兵道:“八道。我們走。”金美秀道:“歐巴,你要走了嗎?當年在長白山,是你救了我嗎?”


    蕭天兵回頭看了一眼金美秀,淡淡地說道:“我從來沒有去過長白山。”話一說完,蕭天兵回頭,走到我和八道麵前。


    我看得出,蕭天兵的身上,有一種不忍心的情愫。


    他,肯定去過長白山。


    外麵來的是科迦寺找來的紅衣喇嘛,其中有兩個修行密宗的高僧,手中的靈符打出,還有各種轉經筒。


    蕭天兵和八道一左一右,分別突破出去。


    ………………………………………………


    我一到了寺廟裏麵,就陷入了長長的夢魘,各種各樣的夢不斷地湧現,期間不斷地發燒,連帶著全身的骨頭一根一根痛楚。我知道我生病了。不知不覺過了五天,才漸漸好了一些。


    這期間小喇嘛熬了特別難喝的藏藥,要我喝下去。我也明白了小喇嘛的名字,叫做平措。


    他每次讓我喝藥,都說了很多大道理,隻是太苦,我實在是忍不住,喝了一般後都是悄悄地倒掉一半。


    平措告訴我:“寺裏麵對於我師父的死,進行過調查。認為這事情跟你無關,是大雪山的千年白圖犯下的打錯,那些蟲子都是他養的。屍體也是他收集的,已經去窮角樓請高僧出手了。”


    窮角樓又叫乃窮寺,在拉薩市區一座山上。和聞名的大昭寺相比。乃窮寺顯得落寞,但他傳言是西藏最大的守護神所在,寺內的密宗高手專門對付出現西藏境內的白圖。


    他們肯定把八道和蕭天兵當成了千年白圖,不知道他們是銀僵。要真是被密宗高手追到,他們兩個肯定沒好果子吃。


    平措告訴我:“那隻藏狐狸一直就等在外麵。”


    我道:“你之前在大雪山附近可曾見過他?”


    平措說:“沒見過。但是它是雪山的生靈,能守護你。說明和你有緣,也證明你是個善人。不然靈性的藏狐狸是不會守在你身邊。”


    戲子敲門進來,眼睛已經哭腫了。手上拿著一個小的檀木盒子。一個檀木盒子裏麵,放著是狗爺的拇指骨頭,他推到我的身邊,說:“你送到長白山蓮池上去吧,還要把他的話帶個翠花。”


    “好的。我一定告訴翠花奶奶。”我說道。


    “這是狗爺的身份證,我給你看一看。”戲子遞上來。


    證件照的人露出一隻奇怪的眼睛,穿著黑色的西裝,配白色襯衣,留著濃密的頭發,名字寫著“沈家揚”。


    我想,給他取名字的人,希望狗爺可以將家門發揚光大,但狗爺嘻嘻哈哈的一聲,想必是辜負了這個名字最開始的設想了。


    戲子道:“看好了,還給我。我留著當個紀念。可能是當時情蠱沒有拔幹淨,我總覺得忘不了了。世界上的事情怎麽會這麽奇怪呢?”


    平措說:“我聽師傅說過,漢人有個成語,叫做白首如新,傾蓋如故。說兩個呆了一輩子還跟陌生人一樣,可車子停在路邊,車內的人打開車窗和路邊的人說了一陣話,兩人就跟上輩子見到的故人一樣。這說明,時間長短不影響友誼的。”


    “這就是基友。”我說道,“我累了,我要睡了。”我轉身過去,把被子拉上,遮住我和世界的聯係。


    眼淚從眼眶緩緩流下,如春天雪水融化那時。


    兩天前。


    火化狗爺的屍身時候,我正在一個夢魘之中,我沒有去送別。我全身無力,夢魘之中痛苦不已,全身汗水濕透,屋裏麵的火盆燒著炭火,窗外的白雪皚皚。


    夢中夢外,都是離別。


    夢中,一個身子綽約的身影向我招手,我跑過去,手中的匕首刺進了她的心髒,鮮血打濕了她的身子。她的眼中滿悲傷,滿是不甘心。然後是無窮的黑暗,躲不開也藏不住黑暗。我躲進櫃子裏麵,櫃子裏麵全部是黑暗。我躲進被窩裏麵,被窩裏麵全部是黑暗。


    夢外,遠處燒得旺旺的木材上麵,不斷地傳來油爆的聲音。我知道人體水分占據百分之六十五,在大火之中的狗爺,會漸漸從一百多斤變成幾十斤的人,隻剩下骨頭。


    大火上的白雪還沒有落下來就化解了,又被火熱量蒸發成水蒸汽。火堆邊的戲子哭了起來。起初無聲抽泣後來放聲痛哭最後又無聲抽泣。


    等火熄滅後。戲子將狗爺的骨頭收起來,找了雪山幹淨地方,挖開泥土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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