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黑,寺裏麵就點起了油燈。平措送來吃的東西,煮好的酥油茶噴香噴香,我和著炒好的青稞麵吃了不少,算是這幾日來吃得最飽的一次了。


    戲子問道:“平措,你有沒有想離開這裏。去大都市,比如拉薩或者是更遠的地方。”


    平措隻看著戲子,說:“我離不開這裏。我的靈魂就在這裏。我要是離開這裏,我就成為沒有魂魄的食屍鬼。”


    戲子回味了這句話:“不知道我的靈魂在哪裏了?”


    我打趣道:“在會所或者洗浴中心吧。”


    戲子罵道:“我和平措大師是在討論嚴肅的問題。對於你這種大俗人,完全不懂,整天隻知道吃喝嫖賭,我懶得搭理你,你說對不對,平措大師。”


    平措笑道:“我不是什麽大師。好了,某人吃好就跟我一起去見上師吧。”平措將碗筷收拾好,看都沒看我一眼。我明白“某人”就是我,心想這小喇嘛還挺記仇的。見平措先出門,我趕緊跟了上去。


    很快就和上師見麵。上師在走廊等我,留給我的隻是一個背影:“蕭先生。我帶你去見我師弟。”走過石板路,下到科迦寺西邊的一處房間,門很大,平措把碗筷放在地上,把門推開了,等上師進去後,提著碗筷就離開了。


    我跟著上師後麵,一進門,就看到兩邊放著兩尊青麵獠牙的怪神,專一守護著這裏。進了一扇小門後,發現兩個木架上放著各種各樣的典籍。


    上衣介紹道:“這裏麵一部分是苯教的經典,還有一些是我收集八大藏戲的文稿,希望能文化瑰寶變成文字保存下來。”我大概明白,這個地方可能就是科迦寺的圖書館,而上師還幫忙收集阿裏地區的民間文化瑰寶。


    上師走到,到了一處木板下麵,將一塊木板抬起來,露出了暗黃的光芒,上師先下去,嗖隨即跟了上來。


    很快,下了一百多級旋轉的台階後。


    我看到了鬼嬰和古白衣。


    鬼嬰睡得很安穩,並沒有遭受太多的磨難。


    古白衣則換上了一件幹淨的衣服,換上了一雙新鞋,臉色便黑。我走進一看,古白衣的脖子黑色印跡還在,越發粗厚了,隱隱還散出一股淡淡的氣息,聞著就覺得惡心。


    我問上師:“巨鱉寄身在古白衣身上了,不火化就有複活起屍的可能。”


    上師忽然轉過身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隱藏的樓層光線太暗還是別的原因,我總感覺上師的臉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霧一樣,怎麽也看不清楚。


    上師說道:“我師弟的事情到了我手裏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然有辦法對付他體內的巨鱉。至於他的屍身如何處理,是本寺的事情,你不用多管。”我聽著口氣有些生氣,連忙說:“我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我還是想問一下,上師你可曾知道令師弟在出家之前的名字?或者你可曾知道過古家,古家的人養了不少蜈蚣。”


    上師笑道:“我何嚐不知道古白衣的名字。年輕人,你活了多少年紀,我活了多少年紀。你還是好好操心自己吧。”


    我咬咬嘴唇,心想不僅平措,就連古白衣的師兄也對他的事情再三隱瞞。


    我一時氣憤不已:“古白衣就是一隻披著人皮的蜈蚣。"


    上師喝道:“放肆。你口口聲聲說我師弟是披著人皮的蜈蚣。我師弟可曾害過一個人,據我所知,那些屍體多半是遺棄在草原荒蕪地方,我師弟尋回來而已。他喜歡蜈蚣這種蟲子,用死人的身體來養固然不對。但他的本性是好的,隻是有些離奇的愛好而已。若不是見你帶著黃金羅盤,我早就對你不客氣了。”


    我冷笑:“上師支支吾吾,不允許我說古白衣坐下的壞事,莫非貴寺也參與到蜈蚣的養殖了。上師說用死人的屍體來養蜈蚣隻是奇怪的愛好,不殺人就沒什麽。我想上師這是在包庇,縱容。你師弟犯下此等惡行,和你脫不了幹係。”


    上師猛地看了我一眼,我退了兩步。


    “放肆。”


    ☆、第三十章 隻有三年了


    上師完全被我激怒了。


    這老喇嘛看樣子不是外表看起來那麽簡單。


    要真是發起火來,我還是很擔心能不能全身而退。。


    我手心捏了一把汗,額頭上忍不住流汗:“哈哈。哈哈。你可曾知道他把一個年輕的女子關在棺木裏麵了?”


    上師沉默了一會,看著我:“當真有這種事情!”


    我心想,這金美秀當初追蹤到我的身影夜探科迦寺,後來被關到白色棺木裏麵,很久可能是等金美秀餓死後,巨鱉就會上她的身子,培養第七個頭。


    後來喇嘛趕到大雪山後,見到金美秀,肯定以為是跟我們一起進來的。


    所以由此猜想上師肯定不知道這一點。嚐試著說出來,沒想到被我說到點子上了。


    我問上師:“現在,上師你可以說說。古白衣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上師說:“我師弟事實上年齡比我大。他入門比較晚,所以喊我師弟。他是個很有毅力的人,平時很少說話。或許我並不懂他……或許他真是什麽古家的人,可是他現如今已經死了,做了多大的錯事也都過去了。”


    我想了想上師話裏麵的意思,上師果然還是不願意揭短,或許人都死了,再說什麽是非已經沒必要了。


    我轉移了話題:“既然巨鱉寄生在古白衣身上。為什麽把它火化燒死,這巨鱉攻擊力極強。留在世上隻是一個禍害。”


    上師搖搖頭:“九頭巨鱉永遠不能消失在世上。它出現在大雪山是它的宿命。很多很多年前,偉大的水神龍王製服了九頭巨鱉,將他的九個腦袋分開,放在了山洞裏麵。從此它的活動範圍就是那個山洞。再也不能出來。你說它不出來,對世人又算什麽禍害呢?”


    我想著上師的話,點頭道:“它不出來。的確不會對世人造成傷害。”


    “而且,把它放在山洞裏麵。還能有防止不懷好意的人進去。”上師一語雙關。針砭我幾人進去都是不懷好意。


    我猛地一驚,莫非說上師也知道山洞裏麵的青銅。


    我進一步想,難道九頭巨鱉是水龍神王放在山洞裏麵,它的宿命是為了有人進去山洞,從而發現了青銅門的秘密。


    當時在洞穴裏麵,巨鱉之所以會再三攻擊人群,隻不過是他的宿命所在。


    我正想問一問這個問題。


    上師說道:“可能師弟是想把九頭巨鱉帶走。最後等不及了,才想用活人的屍體。”


    “我說不對。之前煉屍為什麽不用。最上麵白色棺木是最近二十年放上去的。”我不解地問上師。


    上師道:“九頭巨鱉的消息,也是最近幾十年我告訴他的。那九頭巨鱉的頭顱原本就藏在甬道壁畫上。壁畫裏麵九個受難的人,他們的腦袋就是被馴養的巨鱉。”


    我說道:“原來這一隻凶獸是守在山洞裏麵的。”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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