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伴隨著震動,祁相峰摸出手機,接通了來自他師母的電話。


    距殺人犯在獄中自殺已經過去兩天了,他們一麵按著殺人犯留下的線索追蹤暗網的信息,一麵也繼續處理著有關人販子的案件。


    但在成功緝拿到兩夥人販子的時候,警方卻又有了意外的收獲。其中一夥人販子不僅會取走孩子們體內的內髒,而且還會砍掉相應的肢體來重新組成一個完整的“人”,就像是在舉行什麽邪惡的宗教活動一般。


    後來祁相峰也調取了相關的卷宗,果然看到了同樣的記錄,隻是之前的記錄裏也沒深入查下去,並且無論是在網上搜索還是去問那些在這個領域有些名氣的人,都無法找出有用的信息來,所以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將此案進行下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的師母打來了這通電話。


    “喂,相峰?跟‘宗教活動’有關的那部分會由異案調查局接手,你們隻要繼續追查人販子的事就好,那已經不是普通人能接觸的領域了,你知道我在說什麽的。”


    祁相峰將嘴裏的煙拿下,看著在路燈照耀下躺在地上的自己的影子,道,“我在之前的卷宗裏看到了同樣的記錄,那個時候也是由異案調查局來接手的嗎?”


    對麵似乎是沒料到他還會進行反問,稍微停頓了五秒後,那人走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嘈雜的背景音消失,他師母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你說的那次應該是二十一年前發生的了,那時候我還沒加入異案調查局,所以那次是不是由異案調查局接手的我也不知。不過,這次發生的確實會由我們接手。”


    祁相峰吸了最後一口,走到一個垃圾箱旁將煙摁滅,垂下眼掩飾眼底的疲憊道,“會很危險嗎?”


    對麵又沉默了兩秒,回了他一個不確定的回答,“我不知道,不過圈子裏參與進來的人會很多,不一定會死人。”


    “參與的人很多,不就說明了會很危險嗎?”祁相峰靠在垃圾箱上,目光看向不遠處的路燈,飛蛾在明亮的燈光下飛舞,正為一場注定死亡的盛大演出做著準備。


    電話那頭的人吸了口氣,語氣冷下來,道,“如果今天死的不是我,那一定會是世上存活著的另一個人。如果今天一定要死人,那我希望會是我。你師父不怕死,所以他死在了我們前麵,你不怕死,我難道就會怕死嗎?”


    祁相峰深深地歎了口氣,視線從飛蛾移到了鞋尖,閉了下疲憊的雙眼,低聲道,“……要是我怕呢?”


    而他的聲音放得太低,以致於根本就沒有透過手機傳達到那人的耳裏,他又調整好失控的情緒,手指緊緊握住放在耳邊的手機,眉頭皺了皺,最後卻也隻能說一句“小心”。


    “嗯,你也是。”對方冷漠的態度踩在通話掛斷的忙音上,讓他的心也跟著變冷了幾分。


    祁相峰將手機收好,回到一開始的路燈下,等著和他接頭的線人按時出現。


    月光漸漸收束,漆黑的夜空不見一顆星星,打著前照燈的汽車行駛在夜間的街道上,它也有屬於自己的路要走,並且早晚會抵達既定的終點。


    ……


    「故事集—人販子(一小時前更新)


    賒刀人的預言靈驗了,明明我都把我女兒看得那麽緊了,為什麽還是會靈驗?


    今天他來找我要刀,我懷疑他就是那個拐賣犯,但是警察卻說不是,我該怎麽辦?」


    匿名122:看來之前的分析有些地方沒對上啊,我就說報酬怎麽一下變那麽高,原來是和那夥人搭上聯係了,這下沒得玩了,隻能靠圈子裏的大佬去處理咯。


    匿名95:那夥人是指哪夥人啊?新人求指教。


    匿名101:有些組織的名字是提不得的,一提就被鎖定,離死就不遠了。不過關於那夥人,你隻需要知道那是一群瘋子就好。他們想打造自己的“神”,也可以說是讓信仰變成實體,反正,複雜的不說,簡單來講就是他們癡迷於用孩子純潔且完美的屍體去縫製出一個讓他們的信仰降臨的容器,每隔個十幾二十年的都會搞一次。並且,每當你以為他們已經被全部消滅的時候,那夥人又會像死而複生的小強一樣再次出現,根本就殺不完啊!


    匿名233:聽說這次還是由異案調查局接手,不知道又會花多長時間來處理,希望不會死太多人吧。


    匿名154:上次發生這種事還是二十一年前吧?謝雨堂還沒滿十九吧,能看到他出手嗎?


    匿名455:得了吧,就算天賦再高也就是個橙級,能翻起多少浪啊?


    匿名246:人家敢公開自己的等級就已經說明一切了好吧。敢問這裏還有誰敢公開自己等級以及用戶名的?不過謝雨堂估計對這種事也沒興趣吧。他是能看到一切結局的存在,這種事對他來說也隻能算“小事”了吧。


    匿名25:異案調查局會接手,□□團會參與嗎?


    匿名74:上麵那位老兄你還好嗎?你發的字被屏蔽了耶,不會死了吧?


    匿名69:估計懸了,都說了不要發組織名了,除非你就是那個組織裏的人。


    匿名111:養鬼人不是最喜歡小孩子的靈了嗎?周老應該會去幫異案調查局的忙吧,真希望我也能當周老的徒弟啊。


    匿名555:陸散人和白叔呢?好像很久沒聽到關於他們的消息了。


    匿名876:陸散人忙著找謝雨堂呢,我之前在哭延海岸見過他來著,那把紅傘太具標誌性了,感覺他一個眼神就能把我帶走。不過白叔是誰啊?不認識。


    匿名60:哈哈哈,白叔忙著成人高考呢,都考幾回了還沒考上,我都替他急了。


    匿名901:臥槽,這個評論區全是大佬啊,你們像嘮家常一樣談論我隻在傳說中聽過的存在,顯得我很呆誒。


    ……


    又是一個周天的早上,孫傀早早地便起來準備早飯。之前送走他父母後,他又和肖閑以及李楓去了綿岩市的一座古寨玩。當然,徐安順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


    那座古寨應該是被圈子裏的人提前清理過的,裏麵的靈並不多,而且都是剛死沒多久的,有些死相慘壯,有些則是被疾病帶走,還能看出生前完整的模樣。


    總之,那天玩得還挺開心的,而在好好地放鬆了一陣後,殘留在孫傀腦中的有關惡靈的記憶也全部消散,這代表他可以繼續用夜晚的時間來提升自己的實力了。而徐安順也需要進食了,昨天看著明顯要變得“虛弱”幾分的樣子。


    肖閑也找到了合適的兼職,並且昨天就離開了這裏,說是暫時回學校寢室住就好,畢竟交了住宿費,總不能讓錢白白沒了不是。


    而孫傀還不知道肖閑找上他的真正原因,也放心地讓他離開了,還同對方約好了收假的前一天來完成組隊的作業,肖閑也答應了。


    吃過早飯,孫傀簡單洗漱了一下。他對著鏡子伸了個懶腰,拿上桃木小刀就出了門。他這次找的都是些很容易就能完成的故事,雖然報酬低,但勝在數量多,並且除靈地點就在城裏,連照明工具都不需要帶。


    他先是走路來到了一座天橋底下,這裏曾有三個人結伴自殺,其中兩個自殺成功,剩一個則被救護車帶走活了下來,而那個活下來的人醒後也寫下了這個關於自己的故事。


    今天的太陽不大,天橋底下還有些發冷,一個流浪漢裹著報紙睡在那裏,孫傀盡量放輕自己的動作,在不吵醒流浪漢的前提下將其中一個靈清除了幹淨,另一個靈則喂給了徐安順。


    反正都是已死之人了,他也不需要考慮他們死後的想法,被徐安順吞噬也是一種除靈的方式。


    不過,僅限於惡靈。


    “等會兒。”


    雖然孫傀的動作已經足夠輕了,但還是把那個流浪漢給吵醒,並且還叫住了他。


    孫傀尷尬地轉身,他有對付惡靈的手段,但對人的卻沒有,要是和別人打起架來的話,那輸的肯定就是他了。何況還是一個流浪漢,他都不敢想自己會被搶走多少屬於自己的東西,或許連衣服都不會給他剩吧。


    不對,不能以偏概全,他完全就是被自己的主觀意識給影響了,又不是所有的流浪漢都是這樣活的,也有那種頗有禮貌的,或者隻是走投無路的。


    就看他遇到的是哪一種了。


    “這裏是俺的地盤,把你的東西都留下。”那個流浪漢頂著一個十分糟糕的發型,渾身發臭地對孫傀道。


    “……”看來他的運氣向來不好。孫傀拔腿就跑,那個流浪漢也緊追著他不放,直到他跑到一個相對人多的地方,才擺脫了身後的威脅,可以坐在路旁的椅子上歇息一下。


    旁邊擺水果的攤位上正用喇叭循環播放著洗腦的吆喝聲,而馬路對麵一塊寫著“禁止封建迷信”的牌子前則坐著一個算命先生在替人算命,孫傀休息夠了,走過一個十字路口,一張有關防身術的傳單便發到了他的手上。


    孫傀邊走邊看,覺得自己目前很缺那種防身的能力,上次被殺人犯綁架就給他提了個醒,不能光有對付靈的手段,和人打架不落下風的本事也要有。


    可是再一看價格,他又猶豫了,或許可以上網找免費的教程來看看,學個大概應該也成吧?他也不是一定就得和人打,能逃掉也算是一種本領了。


    那張傳單很快便進了垃圾桶,孫傀則去往了下一個地點。


    第二個地點是在一座學校後山,之前有幾名學生夜晚來後山探險,結果好幾天都沒有再出現。後來報警查到了這裏,才發現是那幾名學生都掉進了同一口枯井裏摔死了。


    但是,怎麽可能會全部都掉進同一口枯井裏呢?井口明明也隻夠容納一個人通過的。並且,井底的水也並沒有到能淹死一個一米以上的人的程度,所以肯定是井裏的惡靈在作祟。


    孫傀隻是用那把桃木小刀解決了那幾個學生的靈,而井底的惡靈就交給了徐安順去處理。


    正好這口井也被封了,孫傀也進不去,讓給同樣是靈體的徐安順去處理就再好不過了。


    後麵又相繼解決了其他兩個地點的惡靈,孫傀就進了一家飯店,簡單解決了午飯。


    下午兩點左右的時候,一張有關跆拳道的傳單又塞進了他的手裏,孫傀又心動了,但隻要他看到後麵標注的價格,他就總是會猶豫。雖然通過賬號賺來的錢對他來說也挺多的,但一想到畢業後可能會用到錢的地方,他就想先把錢給存起來,留到以後再用。


    於是,第二張傳單也進了垃圾桶。


    “……”


    謝雨堂已經跟了孫傀一路了,他到底還是低估了孫傀對錢的節省程度。不過他也並不著急,因為他早已透過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屬於孫傀的“未來”。


    時間很快來到下午六點,在賺了足足兩百塊後,孫傀也打算回去休息了。雖然夜晚的靈會更多,但有了一次被綁經曆後,他就覺得晚上最可怕的不是惡靈而是人類了,所以他還需要好好地再緩一緩,等到殺人犯給他留下的陰影消失後,才重新開始夜間的活動。


    話說他現在經曆了一些可怕血腥的事都不需要去看心理醫生了,果然人還是會成長的。不過,他以前看過的心理醫生都長什麽樣來著?時間太久也都忘了,連是哪家醫院的都想不起來了。


    距離他租的地方還有兩條街,孫傀在街旁的一家麵館裏解決了晚飯,又進了一家藥店買了些醫用酒精和棉簽,繃帶和創口貼也買了不少。


    走出藥店,前方的十字路口需要過到對麵後再拐彎,孫傀便抬頭看了看路口上方的紅綠燈,馬上也要紅燈了,便漸漸放慢了行進的速度。


    紅燈亮起,孫傀和其他要過馬路的人一起停下等候,在還剩五秒就要變燈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孫傀扭頭看過去,看到了一張熟人的麵孔,是打著唇釘的韓伊依。


    “嗨,好巧啊,居然真的會遇上你。”韓伊依同他打招呼道,兩人邊往對麵的街道走去,邊聊了起來。


    “你來綿岩市是為了找李楓嗎?”孫傀問道。


    韓伊依勾了勾唇,走在他身側回道,“畢竟放假了嘛,總要找人一起玩啊。不過,她倒是拜托了我一件和你有關的事。”


    孫傀腳步微頓,疑惑偏頭,“什麽事?”


    韓伊依也不賣關子,拿出她日常用的手機,點開一個視頻道,“這個視頻裏被殺人犯綁架的人質是你吧?李楓說她見你穿過這套衣服,而且身形也和你差不多,就托我來問一問了。”


    孫傀停下腳步,往周圍看了看,將人帶到一個相對人少的地方道,“還以為這個視頻會被下架。”


    “哈哈,之前確實下架過幾次,但架不住發的人多啊。”韓伊依看向他,遂將手機收起,道,“所以你是承認畫麵裏的人是你了吧?”


    孫傀捏緊手中的塑料袋,猶豫地點了點頭。


    韓伊依則往後退了一步,給了他足夠冷靜的空間,繼續道,“李楓因為她哥的事正在努力提升自己的實力,一時忙不過來,所以才讓我來的。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從小就在和人打架的過程中長大的,雖然一開始隻有被打的份兒就是了。”


    孫傀輕輕皺眉,不確定地問道,“所以,你要教我打架嗎?”


    韓伊依笑了笑,回道,“當然不是,我也是很忙的。不過,我可以推薦你去一個地方,那裏的老板是我認識的,看在我的麵子上,它會給你打折的。”


    聽到打折,孫傀就來興趣了,厚著臉皮問道,“打幾折啊?”


    韓伊依發自內心地笑了出來,隨即從衣服內側摸出了一張黑色的卡片,遞到孫傀麵前道,“它也是圈子裏的,你隻要帶著這張卡片,便能見到它了。至於打幾折,這得看它的心情來定了,不過保證會很便宜的。”


    孫傀遲疑地接過卡片,回了句“謝謝”。


    韓伊依則不再同他多聊,道,“是李楓求我我才幫你的,要謝就謝她吧,我先走了,晚飯還沒吃呢。”


    孫傀感激地朝她揮了揮手,道,“還是謝謝你了。”


    目送走韓伊依後,孫傀將卡片收進了兜裏,決定回去後再仔細研究研究。


    一口氣爬上六樓,天還未完全黑下來,孫傀便將買的東西放進了醫藥箱,接著來到客廳沙發上坐下,摸出那張黑色的卡片,認真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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