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最近有許多小孩被拐的事情嗎?”那個女人用手中的棒球棍挑開腳邊的屍體,邊朝孫傀問道,邊蹲下去將某樣物品撿起來護在了懷裏。


    因為夜晚月光不顯以及街旁路燈昏黃的緣故,孫傀並沒有看清那件物品是什麽,隻是點頭回應著對方的話,道,“知道,新聞上也有很多關於這件事的報道。”


    “那你一定不知道在那群犯罪團夥中,還混進了某個邪惡的宗教集團,他們是一群不可理喻的存在,正在收集能完美創造屬於他們神明的肢體,而尚且沒有被世俗汙染太深且也明事理的小孩就是最符合他們下手的對象。”那個女人垂下手中的棒球棍,看向不遠處的孫傀說道。


    孫傀心底覺得神奇,好奇心也完全被勾起,忍不住就往前挪了幾步,道,“那地上躺著的……嗯,這個男人,就是屬於那個宗教集團裏麵的嗎?”


    女人推了推臉上的墨鏡,嘴角微翹,發出了一聲冷笑,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追他?本來還想用他做誘餌引出今晚和他接頭的那個信徒的,結果誰知半路冒出個你來,為了保護你不被當做人質對待,就隻能我先下手為強了。”


    孫傀嘴一抿,合著這命案還是由他間接導致的,心裏頗覺抱歉地看了眼地上被開瓢的那具屍體,繼續問道,“那我是不是該報警啊?”


    那個女人一愣,隨後擺了擺手,回道,“不用,異案調查局雖然不是官方認可的組織,但也有處決異端分子的權利,街邊的這些攝像頭也不會記錄下今晚在這裏發生的事情的,我們有專業的人員會去交涉處理。”


    異案調查局?


    聽著這熟悉的名稱,孫傀一下就聯想到了那位姓祁的警察,道,“或許,你認識一位姓祁的警員嗎?”


    對方又是一怔,回道,“如果那個人還是位愛賒賬的刑警的話,那我倒確實認識。”


    孫傀露出一臉恍然的表情,對方果然是有和那名刑警有所關聯的人,於是他心裏的警惕便徹底放下了。


    不過,雖然確定了對方和警方有關係,但孫傀還是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盡量忽略有人死在眼前這件事道,“我是不是不能問太多啊?這個人,這具屍體會被怎麽處理啊?”


    那個女人歎了口氣,頗有些無奈地看著孫傀。她明白現在那些個小年輕正是精力旺盛且好奇心強的時期,但對方未免也太“大膽”了。麵對一具新鮮的屍體不害怕不說,還饒有興趣的樣子,她都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說了。


    “也不是不能問,不過我們先去那邊坐著聊吧。”女人指了指一旁的秋千,正好有兩個位置。


    孫傀也覺得站著聊天很累,便猶豫地同意了這個提議。


    而在初步的聊天中,孫傀也得知了對方的名字,姓秦,名昭荷,並且雖然無論是對方的聲音還是那被墨鏡遮住了雙的臉看起來都十分年輕的樣子,但對方卻已經是接近四十歲的人,和他母親同輩。


    “說回正題吧,我雖然給那個男人開了瓢,但並沒有徹底解決他,一會兒他的屍體就會重新動起來了,也可以當做詐屍來看待。”


    孫傀聞言往地上躺著的那具屍體瞄了一眼,道,“那現在就這樣放著不管他嗎?”


    “嗬,不是不管,而是在等人,等今晚和他對接的那個人來親自解決他,我則找準那個機會將她一舉拿下。”秦昭荷回道,她又偏頭好奇地看向孫傀旁邊站著的惡靈,也頗有興趣地問道,“你是修縱鬼術的?可你身上又帶著桃木?實在是奇怪?難道同時有兩個人在指導你嗎?除了我認識的那個人,你是第二個由多人指導的新人了。”


    孫傀卻搖了搖頭,回道,“教我的隻有一個人,旁邊這位是我的朋友,我們一起長大的。”


    “嗬嗬,背後靈?不對?嗯……果然還是很奇怪,無論是你還是你身邊的那個惡靈。不過,這些也與我無關就是了。我每天要處理的信息已經夠多了,你幹嘛還要告訴我這些無用的信息?”秦昭荷眉頭一皺,語氣帶著責怪地道。


    孫傀整張臉都跟著一皺,他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邏輯,可又不好去反駁一個比他大差不多二十歲的長輩,於是隻能岔開這個話題,問道,“您可以告知我一些有關那個宗教集團的事嗎?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在他十分感興趣的事麵前,他的臉皮也總會突然變厚,忍不住就想知道更多。


    秦昭荷用腳輕輕踢著腳邊的棒球棍,道,“那個宗教集團叫gamd,也就是godasmandefines———人定義的神,而圈子裏知道他們存在的人都叫他們造神者,他們的宗教理念便是人類操控肉身的靈魂都來自於世間唯一的神死後的屍體,是他們所信仰的那個神的真身,而軀體不過是由真身操控的傀儡。他們想重新創造出他們的神明,可他們又十分挑剔,覺得世界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早已玷汙了神明的真身,便隻對孩子下手。”


    “大概五十多年前吧,他們成功造出了一個‘神’,其實就是把取自五個孩子的一部分軀體組合在了一起,縫製成了一個屍體怪。而為了解決那個非人非鬼的怪物,當時圈子裏還死了很多人來著,可惜那時候我還沒出生,不然說不定還能親眼見證那個所謂的‘神’,不過那到底隻是一堆會動的屍塊罷了。”秦昭荷一口氣說完,又猛地看向孫傀道,“你可別誤入歧途,跑去當那個宗教集團的信徒,不然下一具躺在地上的屍體就是你了。”


    孫傀咽了咽口水,他可不敢苟同那個什麽宗教集團的宗教理念,他就是他,一個完整的人類,一個由自己父母所共同孕育的生命,才不是什麽所謂的某個存在的一部分。


    “你告訴我這麽多真的沒問題嗎?畢竟我也不是異案調查局的。”孫傀再一次岔開話題道。


    “這有什麽,到時候把你有關這部分的記憶清除就好了。我們局裏有專門的人來處理這種事的,畢竟也不是第一次被無辜的人目睹辦案現場了,還是有經驗的。”秦昭荷道。


    “……也就是說之前聊天的內容並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我之後都會全部忘記。”


    麵對孫傀有些不敢置信的眼神,秦昭荷道,“不然?你覺得知道這些信息對你來說有什麽好處嗎?頂多滿足滿足你的好奇心。有時候知道的越多也越危險,這樣的處理方式可是在為我的安全考慮。就算你也是圈子裏的,現在不也隻是個新人嗎?”


    孫傀偏過視線,又看了眼旁邊站著的徐安順,問道,“那他呢?惡靈的記憶也能被刪除嗎?”


    就算覺得遺憾也沒辦法,孫傀隻能接受記憶被刪除的現實了,但他還挺好奇對方會怎麽處理徐安順的記憶的,雖然後麵也會跟著被刪除就是了。


    “惡靈是被清除的對象,怎麽可能還會好心地刪除他的記憶?不過你肯定也不會同意我們這麽做了。”秦昭荷看著明顯警惕起來的孫傀,道,“但我相信他也不是個愚蠢的,在明知道你可能會陷入危險的情況下,還將你被遺忘的記憶告訴你。不過也說不定,朋友也可能變成敵人嘛。”


    孫傀抿了抿唇,其實徐安順甚至都不願意和他說話,就隻是用手比劃他能看懂的手勢罷了。


    “那個,有沒有人活著的時候會說話,但變成鬼後反而不會說話的情況?”孫傀突然想到這點,問道。


    秦昭荷搖了搖頭,回道,“除非他死前被割喉,或者是受到了某種詛咒從而限製了他的某項能力,又或者……”


    她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就聽到一旁的草地上傳來了奇怪的響動。


    兩個坐在公園秋千上的人都朝那個方向看去,才發現是那具被開了瓢的屍體又顫巍巍站了起來,並且還朝秦昭荷的方向走來,目標直指秦昭荷懷裏的那個包裹。


    居然真的詐屍了。


    孫傀瞬間緊張起來,仔細打量著那具詐屍的屍體,眼皮無力地耷拉著,看不出眼球轉動的動靜。還未凝固的血已經全停留在了地麵,不過因為他站起來的緣故,倒是有白花花的腦漿混著殘留的血液一起往下淌。


    很瘮人,也很可怕。


    “他們對接的地點就是身後的這家醫院,隻要帶著孩子進入醫院,那就算長時間沒有再從醫院出來,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秦昭荷還在跟他分享有關這件事的細節,並道,“看在你是由謝雨堂來指導的份兒上,我才跟你說這麽多的。”


    謝雨堂?孫傀總覺得自己不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而李楓也承認過其實她並不是被指派來教自己的,那麽,那個叫謝雨堂的才是一開始被派來的咯。


    不過,麵前這個人怎麽會知道?又為什麽要告訴他?


    “可別小看異案調查局的調查能力。”秦昭荷道,不過卻是看向徐安順的方向。既是炫耀,又是警告。


    原來剛才那些信息全都是說給徐安順聽的啊,他隻是順帶長長見識,之後便會被清除相關記憶。


    果然他遇到的每個人都對徐安順要更感興趣,這讓他心情有些複雜。


    那具臉上帶疤的屍體並沒有再朝秦昭荷接近,而是抬手扯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綁帶,一條醜陋的傷疤便又映入了他們眼裏,看著像是被割過喉的樣子,不過還不至於要人命的程度。


    周圍的路燈都出現了不規律的閃爍,終於在某個時間節點完全熄滅,整個世界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過黑暗也沒有持續太久,那些路燈輕微地又閃爍了幾下後,便又發出了紅色的燈光。那些光猶如活物,又似霧狀一般地緊緊將在場的四個存在都圍繞其中,而遠處仍舊是一旁濃鬱的黑暗,帶來恐慌,帶來刺骨的寒意。


    “是鬼化。”秦昭荷道,“加入那個宗教的人都會接受靈魂的洗禮,他們已經無法正常死亡了。”


    受周圍環境的影響,孫傀現在才覺得有些害怕了。他的實力貌似還不足以應對當下的情況,可要說逃走的話,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逃離,隻能往秦昭荷身後躲去。對方畢竟是長輩,應該還是能保護一下他的吧。就算不行,自己也能試著破一下局,或者依靠徐安順的能力出去。


    不對,他又下意識依靠起徐安順了,果然還是得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不然再遇到這種情況,徐安順又正好不在的話,難道就隻能等死了嗎?


    “這不是你能應對的情況,還記得我說過的嗎?得引出藏在醫院裏的那個人。所以你就老老實實待著好了,別拖我後腿。”秦昭荷警告他道。


    孫傀將手裏的桃木小刀放下了,他還是很惜命的,聽從前輩的指揮總比他自己想辦法要來得可靠。


    他又往後退了幾步,周圍彌漫的霧氣也隨著他的動作而飄動。那個扯下綁帶的男人將眼皮撐開,眼裏隻剩眼白,腦後的血液無視重力往上淌去,形成一把刀的形狀,又將他脖子上的那道疤給劃開,引出他體內更多的血液來。


    地上原本匯聚成一灘的血水也湧到了他腳底,並以他的腳心為中心往四周蔓延,不斷變細變長,漸漸描繪出兩個重疊的圓形陣法來。


    “花裏胡哨。”秦昭荷不屑地說了句,接著就提起手裏還殘留血跡的棒球棍衝了上去,當然,在她衝上去,她已經提前把那個包裹放到了地上,並在上麵貼了張符,以免被突然奪去。


    由紅色霧氣以及燈光投射下而產生的陰影所共同組成的無實體怨靈皆朝秦昭荷衝去,帶著足以喚醒人類內心恐懼的尖嘯,朝著那同一個目標咬去。


    然而秦昭荷隻是舉著手裏的棒球棍往那些怨靈砸去,原本還一臉可怖的怨靈就紛紛發出更淒厲的慘叫消失了蹤跡,仿佛隻是不具任何危險性的普通霧氣罷了。


    孫傀挪了挪腳,他對眼前的打鬥場景並沒有太多興趣,反而是那個放在地上的包裹更吸引他。


    那個包裹上纏繞的布條還帶著血,很有故事感的樣子。孫傀蹲下來仔細查看,但也沒有去碰,保持著一步遠的安全距離。


    他不經意地抬頭,眼中又是棒球棍狂砸屍體的畫麵,有些血腥,於是他又垂下了眼,繼續看著麵前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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