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眼前之人的逼問,上嫵不敢說話,她能從他眼中看出憤怒。


    她太清楚這種眼神了,實在害怕。


    淡藍色衣裙被她雙手死死攥緊,驀然低下頭,不敢看他。


    甘菊看的真切,心想,“小侯爺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不對,這傷疤還沒好呢?”


    看著他那張俊臉,全是被夜玄統領欺負過的模樣。


    紫的青的紅的,跟唱戲的差不多。


    再瞧他躺在架子床上僵硬的身體,雖被大紅金絲暗紋錦袍給包裹著。


    但她敢肯定被修理的不輕,要不然也不會讓人抬著過來。


    “小侯爺還是消停會兒吧!”甘菊好心提醒。


    隻不過話倒是有些直,再配上她那公事公辦的語氣,聽得莫長生耳朵都要長繭子了。


    此刻他哪裏還顧得上其他?


    這蕭長逸擺明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這才多久就帶了個粉嫩嫩的小團子。


    是不是年底還要娶回來個正妃?


    畢竟這蒹葭院是正妃的居所,現在讓一個小團子住著,任誰都要猜測這小團子的生母是誰?


    反正莫長生自我認為,蕭長逸這是外邊有人了,才造出來這麽個小團子。


    長的和他本尊一樣妖孽,一樣不把別人放在眼裏。


    你看看現在小團子一副無視他的模樣就知道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讓小爺消停,小爺就不聽,甘菊你說她是不是蕭長逸的娃,一樣的妖孽。”


    莫長生看著事不關己的上嫵,對著甘菊道。


    甘菊隻得扶額,不做言語。


    蕭長逸趕到的時候,恰好聽到了莫長生的叫喊聲。


    眾人見是他,剛要請安,卻被蕭長逸擺手示意。


    他們也隻好默不作聲,看著小侯爺一波作死。


    而隱在暗處的一眾暗衛看的正是起勁兒,院落內一道凜冽的目光掃來。


    嚇得他們個個從牆頭上摔了下來,跟下餃子似的,毫無形象可言。


    他們隻有一個念頭,主子的眼神好可怕,幸好他們閃的快,要不小命就交代在這了。


    “好看嗎?”冷不丁一道聲音傳入眾人耳中,他們隻覺遍體生寒。


    “頭兒,也不是很好看,就一般般。”淩七比較活潑,見夜玄問話,當場回了句。


    此話一出,其他暗衛是抑製不住的笑,更有甚者還笑出了聲。


    “是挺一般的。”夜玄不急不慢,麵無表情,讓人看不真切。


    眾人還以為就此過去了,可沒成想一句話把他們拉回現實。


    “天樞近日病懨懨,想是沒人陪它玩耍,你們誰去呀!”


    夜玄視線掃過在場眾人,語氣不似作假。


    淩七最為機敏,一個閃身“逃了!”


    剩下一眾暗衛也是不敢在此停留。


    開玩笑!


    天樞一口都能把他們吞入腹中,去陪它玩耍,還不如去北海遊泳。


    ……


    這頭莫長生還自導自演,哭天抹淚道,


    “沒天理啦,是小爺看著蕭長逸長大的,如今他連娃都這麽大了,我還不知道,我命怎麽這麽苦呀!”


    眾人心裏暗自反駁,“小侯爺您編的可真離譜,是王爺看著你長大的才對吧!”


    上嫵起初低頭不言語,可見眼前躺在架子床上的大哥哥連起都起不來。


    她自然敢抬起頭,望著他在那裏唱戲。


    想著冷宮的老婆婆們也喜歡唱戲,她還覺得煞是好玩,可如今看來總感覺眼前之人唱的不夠標準。


    故而擼起袖子想著幫他一下,至少把動作做對吧!


    小丫頭玩心很大,嚇得莫長生一陣鬼哭狼嚎地亂叫,“手手手,哎呀!小爺胳膊,快斷了,斷了……”


    眾人一陣唏噓,就連一旁的甘菊都感覺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咯咯”作響。


    但想到王爺在此,姑娘定然無事。


    就算小侯爺再大的氣性,有王爺的地方他也隻能憋著。


    哪怕爆發出來也不要緊,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你就會看到一副場景。


    “夜玄揪起他的衣領往沒人的地方拖”,之後的事情也就不用多說了。


    上嫵做完一係列事情後,拍拍小手,暖呼呼的對上莫長生扭曲的臉龐,


    “這樣就好多了,你剛才的動作不對,不能光動嘴皮子,要配上動作才形象,婆婆們都是這樣的。”


    一臉的天真無邪讓眾人不忍責備,可莫長生才是受害者。


    他全身上下本就酸疼,被她這麽一頓操作。


    如今在眾人眼裏,他妥帖貼地像極了老婆子對罵的場景。


    不倫不類的模樣,他不能忍,“你個臭丫頭,看小爺起來怎麽收拾你,就你也姓莫,別不是個二愣子!”


    一想到這丫頭戲弄他,他就像是炸了毛的雞,恨不得在她屁股上打上幾下出出氣。


    場麵一陣混亂,上嫵看著他吃人的目光,還有他硬撐著起來的架勢,嚇得在院子內亂竄。


    有的人極力拉著莫長生,有的人攔著他的去路。


    大眼可見他全身上下數不清的手,勒的他喘不過來氣。


    這也不是草木皆兵,不管是蒹葭院的侍女,還是他自己帶來的小廝都怕極了這位爺做出點什麽。


    心想要是一個不小心傷了小主子,他們都能想象王爺的臉就得比現在還冷上一個層次。


    上嫵步子也停了下來,大口喘著粗氣。


    她實在跑不動了,想著要是他追過來也不跑了,頂多被打一頓。


    鼻尖多出一抹冷冽香氣,可惜她說不上來是什麽香,但她卻能猜到那人是誰?


    故而欣喜交加,硬生生的朝著香氣飄來的地方跑去。


    後又像八爪魚一般爬到蕭長逸身上。


    蕭長逸倒沒多大反應,更多的是無奈,這丫頭真是記性不好。


    他晌午鄭重的告訴她,以後莫要冒冒失失,更不要動不動爬到他身上。


    如今竟這般熟練,沒心沒肺!


    可其他人卻是看的真切,王爺是真真將眼前的小主子放在心上。


    要不然你見過哪個人敢拍老虎的屁股?


    誰人又敢把他家王爺當成竹杆一樣,順著往上爬?


    唯有蕭阿嫵敢如此了吧!


    後來坊間傳聞,“蕭阿嫵是攝政王的心尖寵。”


    “哪裏是心尖寵,應該說是攝政王的童養媳。”


    還有更大膽的言論,“王爺這招可真厲害,看來媳婦要從小養才算香!”


    這些流言不難想象是誰傳出去的,唯有一人敢如此大膽。


    當莫長生排頭號,再無人敢排第一。


    一場鬧劇終需盡。


    “鬧夠了沒?”,蕭長逸語氣中的不耐煩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此話一出,眾人皆跪地,不敢抬頭去看王爺的臉色。


    沒了束縛,莫長生廢了好大力氣才站穩。


    後又抬眼望去,見他身上還掛著個糯米團子,心中頓覺窩火。


    聲音沙啞,指著他懷裏的上嫵,開口質問,“蕭長逸,她不是莫家遺孤,也不是我的妹妹!”


    莫長生的心思不難理解,他不過是想要證明自己才是蕭長逸最重視的人,其他的都不算。


    真是愛吃醋!


    可惜蕭長逸對這些全然不知,在場眾人看的明白。


    “石頭,帶你家爺回去。”全然不理會莫長生的無理取鬧,冷聲吩咐身後一人。


    被叫做石頭的少年與莫長生同歲,麵容清秀,卻又夾雜著絲絲冷氣。


    武功卻是極好的,若是遇到高手,保護莫長生脫險絕對是把好手。


    為此,當初夜玄遵從蕭長逸的吩咐,選了石頭做莫長生的貼身侍從。


    石頭也是幹脆利索,一把將人扛起,大步離去。


    哪怕莫長生再有不滿也不再多言,畢竟他這個侍從脾氣大的要死,比他這個小侯爺還不好惹。


    一言不合就把他這個主子倒吊在樹杈上,害得他吹了一夜的冷風。


    莫小侯爺真是把趨炎附勢給表現的淋漓盡致,惹得眾人瞠目結舌。


    上嫵見人走了,便想要從蕭長逸身上下來,可發現動不了了。


    才察覺不對勁兒,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盯著蕭長逸,軟軟的喚了聲,“大哥哥。”


    聽到這個稱呼,他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不是讓你叫本王小叔叔?”


    雖是詢問,可上嫵卻是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些什麽。


    複又甜甜的喚了聲,“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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