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玄幾人似是注意到蕭長逸臉上異常,但也不敢輕易點破。


    飄渺道是清正之派,自建立之初就有一條成文的規定。


    “凡道中弟子不管武藝如何高就,皆不可隨意取人性命,不可手沾鮮血,若有違者,輕則受戒鞭之刑,重則廢其武功,逐出師門。”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也是為避免道中弟子心懷鬼胎,欲要攪亂諸國,一味地追求功名利祿,喪失心智。


    若真如此,苦的是眾生,帝王建造法度製衡天下,管製百姓,總歸是有一片安逸之所。


    可一旦有人再往前一步,想要用陰謀算計取信於帝,那便是百年基業的斷送之所。


    而飄渺道中弟子單單拿出來一個便可毀滅九州所謂的平靜,攪得天下鬥轉星移。


    適才飄渺道中有規定,“道中弟子若無召令,不可隨意外出。”


    蕭長逸是順應天下大勢被天啟召令才出的山,自然沒有破壞道中規定。


    反觀非流,他偷偷跑出去,此番回來算是因果輪回,自然有上千幻醉這一劫。


    就在蕭長逸內心思索之際,自山門處往裏看去,台階盡頭竟有兩位身著白色道袍的人運用輕功緩緩飛身而來。


    歎一句“仙風道骨”也不為過,中途無需借力,在武功上乘之人眼裏,能有這般能耐的道人足以橫掃整個江湖武林。


    瀾山瞧見遠處向這邊飛來的兩位道人,一張嘴好似能容下一顆鴨蛋,不由得吃驚道,“這有台階和沒台階有什麽區別嗎?”


    “對於我們是沒區別的,可對於你這個小毛孩兒來說區別還是挺大的。”夜玖抬手拍了拍瀾山的肩膀,複又伸頭靠近瀾山,雙手順勢環抱在一起,語氣中帶著赤裸裸的嘲弄。


    瀾山兩邊臉頰被氣地鼓鼓的,指著夜玖憤恨道,“我哪裏小了,今年都十四了,再過兩年我都可以娶妻了。”


    夜玖滿臉鄙夷,半開玩笑道,“你這還不是沒過生辰嗎?連十四都沒到,就滿腦子想著娶媳婦兒,等你家公子醒來,不得狠狠地數落你一頓?”


    “你,你………,等公子醒來,我要告你的狀,說你欺負我。”瀾山一句話堵在心坎上,最終又搬出來非流。


    夜玖一聽到告狀就頭大,“哎哎哎,咱們都是個爺們兒,能別動不動就告狀呀!”


    瀾山對著夜玖做了鬼臉,很快不再看他,躲在蕭長逸身後裝鵪鶉。


    夜玖見狀,麵色恢複如初,哪裏還有剛才想要拽住瀾山暴打他一頓的衝動?


    他想到瀾山這一路上都是自責自己不能救非流,心裏肯定很難受。


    因而他才故意激瀾山,讓他暫時忘記不開心的事情,他也堅信非流公子一定會沒事的。


    不都是說,飄渺道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本領嗎?這裏的人被外界的百姓傳的神乎其神,總是有根據可尋的。


    很快兩位道人就來到他們身旁,他們邁動腳下步子,輕盈如沙不起波瀾,不帶走地麵上一絲塵土,其內力深厚不可估量。


    兩人如出一轍將目光匯聚到蕭長逸身上,淡笑無語。


    蕭長逸麵上並無波瀾,可心中難掩激動,他抱著上嫵不好見禮,隻得微微點頭示意,薄唇輕啟,“兩位師兄安好。”


    “古淵,你終於回來了,師父算的沒錯,說你今日會到訪飄渺。”


    起先開口的是立在左側的道人,他名喚青鬆,是天啟的嫡傳弟子,亦是在飄渺歲月對蕭長逸關照有加的師兄。


    蕭長逸嘴角一抽,打心底裏對天啟敬重不起來,總是裝出一副神秘莫測的模樣,早就算出其中門道,怎的還要他一路顛簸來飄渺求他,就不能為了非流的安危考慮嗎?


    今夜是最後一晚,他現在急需解除非流身上的千幻醉,“師父他老人家算的可真準,想必這次也是要勞累他了。”


    右側的是禪予,他做事為人穩重,總是一絲不苟,思慮的也夠全麵,在感受到蕭長逸語氣中的不耐後,也隻當故作不知,開口道,


    “方才見上空盤旋鯤魚,便知曉古淵你此番入世有大收獲,等完事後還請稟明三位尊者。”


    話語完畢後,他似是有意的多瞟了一眼蕭長逸懷裏的小姑娘。


    小姑娘生的粉雕玉琢,在蕭長逸懷中不安分的緊兒,時不時晃動腳脖,隨之帶動起幾聲清脆。


    這聲音,禪予並不陌生,當初蕭長逸臨走之際,師父賜他步淩音,當時自己也在場。


    如今再聽,步淩音依舊清脆,可他這位師弟的心是否還如以往一般清淨可不得而知了。


    蕭長逸微微頷首,任憑眼前之人如何思緒,他都不去計較,隻是回了句,“多謝禪予師兄提醒,古淵心中自有思量。”


    見蕭長逸自有打算,禪予也隻是點頭示意,算是尊重他的選擇。


    蕭長逸了解他這位師兄的秉性,做事從來都是不急不緩的模樣,待人也溫和,不給人施加壓力,也不會過多的去幹涉自己的決定,他心中對這位師兄敬重有之。


    青鬆眼見時機剛好,便用眼神示意一旁的禪予,接著兩人對眾人施了一禮,“各位施主,通往石階上麵的道已打通,請隨貧道們走吧!”


    瀾山十分不解,瞧向遠處台階上方,除了台階外,哪還有道?


    說什麽“道已打通”,荒謬的很,他是個直腸子,有什麽說什麽,


    “出家人不打誑語,說什麽道,哪裏有道,不還是一石階嗎?這石階沒個盡頭,走上去不得累死。”


    這話惹得青鬆淡笑不語,而禪予更是個除了對蕭長逸之外的人話不多的主兒,自然不會解釋。


    就在此時,一聲稚嫩的嗓音響在眾人之間,“瀾山哥哥怕是眼神兒不好,阿嫵明明看到哥哥們所說的道了呀!”


    能稱呼天啟兩位高徒為哥哥的上嫵還是獨一份,不過她都能躺在蕭長逸懷裏享受安逸,難道還不能有資格稱呼禪予他們為哥哥嗎?


    這聲哥哥真是叫到青鬆心裏去了,蕭長逸懷裏的小姑娘不一般,不僅不怕他們兩人身上的氣,還能看見常人不得見的東西。


    所謂的道是由千萬根天蠶絲鋪就的銀絲之路,天蠶絲最是堅硬,用苦水浸泡過的天蠶絲更能成為無形絲線。


    長度可隨意支配,似有靈性般自山上起,至山下落,如此才鑄就無形之路。


    非有內力之人不得見,而小姑娘身無內力,如何得見這條路,青鬆還無法知曉緣由,隻得驚歎一聲好眼力。


    一旁的禪予微垂眼眸,掩下心中對眼前小姑娘的探究之意,畢竟有蕭長逸在,他也不應該將事情挑明。


    心中在想,一切因果皆由師父講與古淵聽,古淵又如何抉擇也隻能看他自己,畢竟天下大勢在不久之後便會有波動,終是需要他這個世俗裏的戰神王爺去思慮。


    瀾山被上嫵說的一愣一愣的,不由得撓了撓頭,恕他眼拙,實在看不出有路呀!


    待幾人都走之後,瀾山還在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發呆,自言自語道,“明明就是用了輕功,還騙小爺有路,出家人就是亂咬文嚼字!”


    “想你這種沒有內力的人也看不到有路,你呀,隻會看到他們在飄,我這就送你去感受一下道家的路。”夜玖麵帶笑容,一副瀾山沒有見過世麵,他要帶這小子去見見世麵的老者模樣。


    緊接著夜玖一聲,“走你。”


    瀾山就被夜玖扔上了所謂的路,他的心都跟著顫抖,他這是在空中飄嗎?


    怎麽距離地下的石階這麽遠,他爬起來使勁的踩向腳底下,發現怎麽踩都不會空,真是神奇的很。


    見他玩心四起,夜玖適當提醒,“再不走,小心一會兒上麵的人撤了這條道,掉下去可就真不值當了。”


    這句話倒是給瀾山一個提醒,剛才他那樣當著兩個道士的麵兒橫衝直撞,兩個道士要是想報仇,他還不是小命交代在這。


    不行不行,他死不要緊,可是他得親眼看到公子解了千幻醉的毒才能安心,故而不作停留,一股腦兒的竄了出去,留下夜玖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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