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張家其他人也不敢閑著,哪怕是上了年紀的張崇宗也坐不住了。


    他當即吩咐了一聲底下的孫子張二寶,命他去找張旭之,讓張旭之組織村子裏頭的人去山上找上嫵。


    他又扭頭看向驚慌不知所措的張大娘,對著她焦急的吩咐了句,


    “旭之媳婦,你跟著阿逸一起去,阿逸他沒上過山,山路多分岔,估計他連路都摸不清楚。”


    “欸,媳婦這就去,那爹您……”張大娘說話吞吞吐吐的,害怕張崇宗身邊沒有人照顧,為此有些不放心就這麽離去。


    可惜,不等她把話說完,張崇宗隨即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反而拍著交椅的把手,大聲嗬斥道,


    “都什麽時候了,我一個老頭子沒人照顧,還能死了不成,尋找阿逸媳婦要緊,別管我老頭子。”


    見張崇宗真的生氣了,張大娘終是歇了心思,簡單對張三寶說了句,“三寶,幫著奶奶照顧好太爺,也別讓四寶亂跑。”


    隨後,她去灶房點了一根火把,就邁著步子出了大門口,直奔蕭長逸與上嫵所住的地方而去。


    在這清柳村,上山的路僅有一條,而蕭長逸與上嫵所住的院落後麵便是上山的必經之路。


    故而,無論如何,都是要經過蕭長逸與上嫵居住的院落才能往山裏去的。


    張大娘在去蕭長逸家的路上撞見了剛辦完事兒,從陳阿婆家出來的張旭之,身旁還有兩人。


    分別是與張旭之一起去陳阿婆家的張大寶,還有前去給張崇宗他們報信兒的張二寶。


    幾人打了個照麵,張大娘催促著張旭之去集結村民,好進山找人。


    見自家老婆子滿臉的緊張之色,張旭之顧不得與她說上幾句。


    就要帶著張大寶與張二寶一起挨家挨戶去通知村民進山尋上嫵,奈何他腳下還沒動作。


    就聽到由遠及近的聲音自村東頭傳來。


    張大娘是個急性子,她聽聲音是從阿逸家那個方位傳來的,就越發的慌了。


    可惜她聽不太清,隻知道那聲音像是劉雲誌的。


    說起這劉雲誌,那可是誰都不敢得罪的人呀。


    你說他吧,年歲不過才十四歲,卻被家中長輩寵的無法無天,一點子都不知道避諱。


    不過,想到劉婆子家也就得了這麽一個寶貝孫子,能不寶貴嗎?


    至於劉雲誌為何讓村子裏的人不敢得罪,原因怕是能讓人笑掉大牙,他是村子裏的消息通。


    不管是哪家婆婆磋磨手底下的兒媳婦,還是村子裏的寡婦耐不住寂寞半夜偷人。


    亦或是誰家的娃娃拉屎掉茅坑了,他都能第一時間知曉,還會宣揚的滿村子都知曉。


    你說這氣人不氣人,誰家老人小孩不是見著他就躲,若是躲不過,那也是跑得比兔子還快。


    一溜煙不見人影,生怕被劉雲誌盯上。


    若是被劉雲誌盯上,就算你沒什麽過錯和糗事,那也能讓你脫層皮。


    村民們隔三差五的去劉婆子家告她孫子的狀,奈何老人家不放在心上。


    還會反過來說你沒事找事,若是真沒事,就幫她家幹點活,這還不算狠的。


    最狠的要數她那兒媳婦,劉雲誌的娘文氏,若有人將狀告到她麵前,她必然要說一句。


    我家兒子哪裏錯了,他說的都是實話,你們要是怕被說,就別做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事,免得丟了清柳村的人。


    真真的讓人無力反駁,氣的牙根癢癢,但上門告狀的村民再怎麽氣也不會上前掐架。


    畢竟,打贏了要賠銀子,打輸了丟麵子,在全村人麵前抬不起頭。


    要說起這文氏,她自從嫁到清柳村來,就是個潑辣性子。


    但她也不是蠻不講理之人,而是講理當中透著護短的意味。


    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文氏的性子與她婆母劉婆子的性子一模一樣。


    根本不需要刻意模仿,隻要是立在那,指著鼻子和別人說理,從手勢到罵人的路數都是那麽的驚人相似。


    為此,在劉這個大姓裏,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劉婆子一家,他們家也是過的不容易,隻有兩個女人當家。


    前些年,劉老頭和劉開山,也就是劉雲誌的爹,兩人去山裏狩獵。


    雖說隻敢在深山外圍轉悠,可兩人實在招黴運。


    有一隻餓了十來天的大蟲出來尋食物,剛好碰見兩人,大蟲多凶猛的野獸,兩人愣是進了它的口。


    回來報信的是楊麻子,劉老頭和劉開山被大蟲啃食時,他正巧坐在不遠處的樹幹上摘果子。


    有幸目睹了兩人被大蟲啃食的全部過程,嚇得他腿軟。


    若不是本能反應雙手死死環抱著樹的腰身,他估計也進了大蟲的虎口。


    自那次經曆後,他就變成了個結巴,這結巴毋庸置疑,是被活生生給嚇的。


    天殺的大蟲,造孽呀!


    逼的劉婆子家到如今地步,不過好在劉婆子與她兒媳婦文氏都是能幹的人。


    兩人操持家務,還上山采藥材,地裏農忙時,幹起活來竟比其他家的勞壯力還要利索。


    就這樣,兩人撐起了家,村子裏的人多半是讓著她們一家的。


    要不然,就依照劉雲誌那個跳脫的性子,指不定要被村裏的人打上幾十來頓呢。


    不管是村民,還是劉家的族長,以及張旭之這個裏正,對劉婆子一家都帶了一絲耐心與容忍。


    而他們對劉雲誌的性子也是見怪不怪了,反正他們是真的管不了他,他那一張嘴沒人能堵住。


    就算有村民把狀告到劉氏族長跟前,還是張裏正麵前,兩人的說法出奇一致。


    無非是那幾句話,行了,這事我知道了,雲誌那孩子是大夥兒看著長大的。


    他本性不壞,隻不過是沒了親爹在身旁管束他,你難道還指望劉婆子和文氏兩個婦人來管束他?


    有這等子閑功夫在,還不如你管好你家那點破事。


    雲誌那孩子也沒說錯什麽,你要是行的正坐的端,還怕他瞎嚷嚷?


    前去告狀的人,多半是被張裏正與劉氏族長這樣訓斥回去的。


    後來,大家心裏有數了,不會再有事沒事跑去張裏正和劉氏族長那裏告狀。


    而對於他們各自家的糟心事,是能不讓劉雲誌那個臭小子知道,就不讓他知道。


    若是沒法,糗事被他知道,他們也隻能自認倒黴。


    接下來就是幾日不出門,藏在家裏躲避鄰裏之間的議論與玩笑,直到有了新的新鮮事。


    這之前的糗事嘛,自然而然的就被村民遺忘了。


    他們也能出來透口氣,順便觀望村子裏剛被劉雲誌傳開的新鮮事。


    這就是令人膽顫心驚,時刻被村民們如防賊一般防著的劉雲誌。


    思及此,張大娘回籠心神。


    心底暗自想著,劉雲誌那個臭小子,又不知道扒出了什麽了不得的驚天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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