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站著,身體搖晃,還沒說出話來就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體實在是太羸弱了。


    宋禾想扶住江陵,可此刻她的身體也很虛弱,與江陵一起倒在地上。


    立場又迫使他們這支小群體分為兩撥人,楚青川將二人扶起,洛念趁蘇歸分神打量許秋時,腳底鼓動風場,一個跟頭翻到楚青川身側。


    “沒必要這樣,許隊沒有對我做什麽,我……我隻是身體不好,放下戒備吧,現在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江陵咳道。


    洛念二人又將江陵扶回了床上,江陵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有理有據道。


    “許隊,我曾經玩過一些槍械遊戲,比如荒野行動,上線過一種團隊模式,裏麵就詳細的介紹了特種部隊的組成人員,共有六人。”


    “憑遊戲來了解我們?”


    許秋被江陵這幼稚的回答給逗笑了,但他知道,江陵現在說他是看奧特曼知道的,許秋也沒有辦法,他已經將答案告訴了江陵。


    許秋認為現在隱瞞實力也沒有價值,還不如大大方方告訴江陵,以獲取江陵等人的信任。


    “後來因為我實在是太喜歡玩槍械類遊戲了,我就上網查了查,一支特種小隊是十二人,分兩組。你們這一組應該是受葉言所托去保護我妹的,而另一組應該是來暗中保護我的。共六人,出了第一關還有4人。”


    江陵冷啍了一聲,“許隊,你知道我們是怎麽走出第一關的嗎?葉言自爆,用因果的力量,抹殺了周圍除我們以外所有的生命體。而你們僅僅隻死了兩人,並且當時保護我,要麵對的可是一位六階的問罪人,你覺得光憑一支十二人的特種小隊能勝任嗎?”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江陵見許秋這副樣子,又問道。


    “還用我繼續說下去嗎?”


    許秋搖了搖頭,表示不必再說了。


    蘇歸很震驚,自己身邊有這麽一位高手,她自己卻一直都不知。


    難怪每次接高風險任務時,自己都能活下來。有的任務甚至還違背常理,現在細想回來才發現,自己早在很久之前就直麵過異能了,這四年來,自己麵對異能而不知,隻覺得都是自己與隊員們出色才完成任務的。


    蘇歸是個很細心的人,隊員們在平時都能收到她的關心。


    而就是這麽一個細心的人,竟也完全沒有發現許秋的異常,這種情況足足維持了四年。


    郭夕允在過第一關時,是靠蠻力過去的,為此差點失控。


    有的人解開了心中的疑惑,有的人卻崩潰了。


    這是洛念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四次情緒失控。


    第一次是黑色海洋下的巨龍,她親眼目睹同學們被當成點心給一口一個,絕望的哀嚎在海洋底下回蕩,而她當時隻顧的逃跑,出來時又瞅見蜥蜴人與巨型蜘蛛。


    第二次是在觸碰到黃金九麵鳥的噩夢裏,她在噩夢裏如願以償的接過公司,可就在接過公司的那一天,公司破產,自己又被人誣陷,進局子,而她進的局子竟然沒有女人,全都是男人,她被無休止的給侵犯了五天。


    第三次是與程錦雲進行器官遊戲,望著桌上每輪下來都會多出來的器官,她再一次崩潰,可她不想死,她已經直麵死亡兩次了!


    “你!你什麽都知道對吧?關於那一晚!”洛念渾身止不住的顫抖,這是真相,殘酷的真相。


    那一晚,馬常山,胡司濤,萬欣怡,程萬死了,他們明明都能活下去的。


    “嗯,在進入第二關前,我做過一次占卜。而到目前為止,我前後共施展了七次「先知靈視」。”許秋沉聲道。


    “那你什麽都知道!為什麽不救他們?!你明明什麽都知道!為什麽?!”洛念奮力的嘶吼著。


    蘇歸看了眼洛念,她即使沒有使用異能,也能將這姑娘的心思給望穿。


    洛念在找的是一個宣泄口,一個宣泄這幾天所有情緒的口子,許秋的承認讓她抓住了這道口子。


    洛念心中的洪水猛獸衝出了籠子,而許秋的承認就是那塊鮮美可口的牛肉。


    同樣的情況也在宋禾身上發生過,說到底洛念也才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蘇歸心想著隊長應該會好好接住這一番炮轟,雖說那晚的事與隊長的關係並不大,但隊長總不會與洛念對吼吧?


    “為什麽?我還想問你們為什麽?我明明跟你說過木屋很危險,可你們為什麽不走,反倒還排斥我們?你知道嗎?當時我本來沒想回頭救你們的,一群蠢貨有什麽好救的?我要的同伴,是像江陵一樣識大體,明大局的人。可程萬要救你們啊!我隻能跟著他回頭去救你們這群蠢貨!


    還有那個萬欣怡,自我感動個什麽啊?蠢貨聚一堆,明明能走,非要在那裏哭,他媽的,殉情去別處殉行嗎?程萬為了救你們死了!他是我唯一的兄弟!”許秋一改往日常態,眉頭皺緊,聲音越來越大。


    “可你們是軍人!軍人的天職不就是保護我們嗎?!”洛念這下情緒是由崩潰轉變為生氣,她不允許有人侮辱自己死去的同伴。


    “對!我們是軍人!可軍人也是人!我是軍人,更是一個丈夫!一位父親!我憑什麽要把命搭進去?!我死了,我的妻子怎麽辦?我的孩子又怎麽辦?!在這個走一步看七步的世界,我把命搭進去了能換來什麽?!又能帶來什麽意義?!有誰會記住我?!悲痛的隻有我的親人!”


    “你……有能力建立威信,誰的拳頭大,誰就是道理,你可以靠武力威懾我們走!可你沒有!”


    “你是說,我要扣去我的眼珠,在什麽作用都起不到的情況下,給你們建立威信,讓你們聽我的,對嗎?”


    洛念顫抖的點了點頭。


    “嗬,你說的還真是輕鬆啊。”許秋冷笑道,“我憑什麽啊,過了這關,我就晉升到了六階,出去了我可以成為負責人,手上有著一座一線城市的所有權利,你說我憑什麽啊?你們這些蠢貨就算出去了,又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麽?你們的心思都寫在了臉上,在這裏都險些喪命,出去了……是人心,是權利,是數不清的黑暗,是架在脖子上的利刃和身上的提線!來,你告訴我!你能在這種情況下,為他人帶來什麽?”


    所有人都被問的愣住,隻剩下細細的抽噎與江陵的咳嗽聲。


    良久,許秋閉上眼睛,吐出一句話來。


    “你們的生命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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