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群馬跑下來的速度差不多,那這比測的是什麽,馬掌的優勢體現在何處?


    王賁招了招手,校場中那名秦將立即小跑過來,王賁指著已到達校場另一邊的馬匹,問道:“這比測的是?”


    秦將道:“回將軍,比測的是這些馬匹奔行孰快孰慢!”


    王賁一臉“本將是問你這?”的眼神看著秦將。


    秦將趕忙又道:“將軍,這群和馬和另一群馬不同,它們的馬蹄多了些東西。將軍,且隨我來!”


    王翦父子跟著秦將到了校場另一邊,秦將讓一名騎士將一匹馬的右前蹄抬起,父子二人頓時看到馬的前蹄上釘著什麽,湊近一看,那竟是一塊鐵片。


    所謂的“馬掌”就是這東西?


    釘在馬蹄之上,相當於給馬穿了一隻履。


    父子倆也明白了方才還真是在比測速度,比測釘了馬掌的馬和沒釘馬掌的馬在奔跑時誰更快。


    但比測的目的顯然不是為證明釘了馬掌的馬跑得更快,而是為顯示釘了馬掌後不會太影響馬的奔跑速度。


    王翦仔細觀察了一番馬掌,作為一名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將,已經想到了馬掌的作用,是為保護馬蹄不受損,讓馬能奔行更遠更久,讓馬在更複雜的地形中行走。


    提升馬的奔行能力,減少了馬匹損耗。


    原本在激烈的戰事上,一匹戰馬可能奔行幾百裏便會因馬蹄受傷而無法再用,現在釘了這馬掌,鐵片代替馬蹄受磨損,隻要鐵片不被磨完,就不會損傷馬蹄,戰馬便能奔行更遠。


    如此一來,一匹戰馬可被用得更久,不需要頻繁補充,不等於減少了馬匹的消耗?


    王賁也想到了這點,父子二人對視一眼,若真如此,這馬掌的作用不遜於那馬鐙,可使騎兵的戰鬥能力再提一層。


    秦將道:“兩位將軍,依大王之令,接下來還要進行遠途奔行比測,這些釘了馬掌的馬和沒釘馬掌的馬將奔行兩百裏,再察驗它們馬蹄的磨損狀況。兩位將軍可要等候?”


    王翦道:“不必,給本將一匹釘了那馬掌的馬,本將親自騎乘!”


    他才不等,他要親自驗證結果。


    王翦此時也明白了嬴政讓他們父子過來的目的:既是讓他們觀看馬鐙馬掌的比測,引起他們的興趣,也是讓馳騁沙場多年的他們對馬鐙和馬掌在戰場上的實用性進行評估。


    王賁且不說,王翦作為當今大秦最強之將,其眼光之獨到老辣,絕非他人可比,若誰能正確評估馬鐙馬掌的作用,非他莫屬。


    見父親王翦選了釘了馬掌的戰馬,王賁要了匹沒釘馬掌的戰馬,父子二人分別率領兩群戰馬,按提前規劃好的路線向軍營外奔去。


    還沒趕到兩百裏外的目的地,結果就已經出來了:在途中,王賁率領的沒釘馬掌的戰馬中有馬因馬蹄受傷不得不退出遠途比測,反觀王翦率領的戰馬沒有一匹退出。


    一到達兩百裏外的目的地,父子倆立刻讓人檢查各匹馬的狀況,還親自察驗每匹馬的馬蹄。


    得出的結論和先前想到的一樣,釘了馬掌的戰馬磨損的是鐵片,馬蹄本身無損,馬還能繼續再跑。


    而那些沒釘馬掌的戰馬,馬蹄或多或少都出現了磨損,若再繼續奔行,有些馬將會馬蹄受損,以後不能再用。


    王翦拍著一匹馬的脖子,對王賁道:“馬掌雖小,功效卻大,定不可傳揚出去,尤其不可傳至北邊和西邊那些胡人。”


    王賁接著父親的話道:“北邊和西邊胡人都善養馬,其等所養之馬數倍於大秦,若馬鐙馬掌為其所知,於大秦將是禍非福。定要稟告大王,不可宣之於眾,令胡人知曉!”


    王翦搖頭道:“無需你我提醒,大王當知曉馬鐙馬掌之重,此二物當又是那李念所造。”


    父子倆並未在李念這個話題上多談,很默契地避過。


    盡管大王已經告知了他們有李念其人,但大王都未多說,他們身為臣子更不可多言,否則恐會惹來禍患。


    王翦又道:“大王若對胡人有用兵之意,以馬鐙馬掌或可打胡人一出其不意,然此法隻能用一次,不好用第二次。第一次用後,必會為胡人所學。”


    王賁道:“所以要用好第一次機會,予胡人沉痛一擊!可惜胡人之患難絕,縱使殺過一批,又會再生一批。”


    王翦也點了點頭,他自忖若是他領兵,定能大破胡人,但若說永絕胡人之患,他做不到。


    在王翦父子比測馬鐙馬掌時,嬴政正高高地站在在一座宮殿前的台階上,冷漠地俯視著下方跪了一地的人。


    跪的足有百多號人,這些人跪伏於地,除少數幾人,幾乎都在瑟瑟發抖。


    因為在他們前麵擺了幾十隻籠子,裏麵放著雞、鼠等動物,這些動物現在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全部都是死物,一些雞、鼠的死狀還十分不正常,有的甚至死了許久,散發著一股臭味。


    據站在台階上那位秦王說,這些雞、鼠都是吃了他們煉製的丹藥後才變成這副摸樣,也即是他們煉的丹藥弄死了這些雞、鼠。


    但問題不在於雞、鼠死亡,而是他們煉的丹藥本該是這位秦王服用,現在雞、鼠因丹藥而死,豈不是說他們的丹藥也會害死秦王?


    這可是毒殺君王之罪,毒殺的還是秦王,誰能不怕?


    掃了眼跪了一地的方士,嬴政道:“念給他們,讓他們看看自己煉製的丹藥是何種東西,省得說寡人冤枉了他們。”


    一名內侍出列,他手中捧著一卷竹簡,開始朗讀,竹簡上記述的是某天某時某隻雞或鼠發生了異樣,所有雞、鼠從服食丹藥到病發產生症狀,再到病死,都一一詳細記錄在案。


    聽著內侍念出每一隻雞、鼠發病的症狀,怎麽死去,跪著的方士無不心驚,哪怕那幾名看起來很鎮定的方士,心中也掀起滔天巨浪。


    嬴政看向那幾人,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嘲諷:‘強裝鎮定,這幾人大概還想繼續蒙騙寡人吧?寡人倒要看看爾等還能用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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