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之峰剛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先後接到了紀委書記紀文軍和公安局白奇局長的電話。
兩人都是征詢關之峰對參加專項調查組人員的意見，並表態說，為了支持調查組，根據需要，可以隨時抽調力量支持。
聽得出來，紀文軍和白奇對調查組很重視。
一方麵是黃展妍書記的親自部署，另一方麵是基於組長是關之峰。
以他們的政治嗅覺，知道凡是書記重視，又由當紅炸子雞的縣委辦主任出麵的事情，絕不是小事。
階段性工作重點就不消說了，坊間紛紛揚揚傳說的一些東西，一旦追查下去，這個調查組絕對可以在縣城政壇製造一起地震。
做為黃展妍的同盟軍，又頗得黃展妍信任，紀文軍和白奇自然懂得如何與同樣被信任的關之峰進行配合。
關之峰在電話裏，簡單向二位介紹了調查組的任務和調查方向，並感謝兩位領導的重視。
掛了電話，關之峰叫來綜合科長楊雅麗，讓她整理出兩間辦公室，專門用於調查組臨時辦公。
下午兩點，關之峰召集調查組全體成員，召開了第一次工作會議。
縣紀檢委副書記秦英，是名女同誌，四十幾歲年紀，不苟言笑。玳瑁眼鏡背後，一雙銳利的眼睛，似乎能洞穿人心。
跟著她一起來的，是縣紀檢監察二室主任吳建明和兩名紀檢人員。
吳建明與關之峰認識，曾經去沙河鎮辦案時有過接觸。
縣公安局帶隊的是周興泉副局長，與關之峰在雷子明上次組的酒局上喝過酒，也算是老相識。
他身後跟著經偵隊和刑警隊的兩名副隊長，都很幹練。
如此的陣容，使得整個調查組的規格很不一般。
大家見過麵後，關之峰主持會議。
他強調了調查組成立的目的和任務，規劃了調查的範圍。
隨後，對工作進行了分工。
會議一直開到下午六點。
見已經到了下班時間，關之峰做了簡要總結並對近兩天的工作做了要求後，宣布散會。
雖然調查組剛剛成立，但由於都是大家熟悉的工作，自然輕車熟路。
各自回去安排分頭行動。
關之峰將紀檢委的同誌送到樓梯口，被副書記秦英勸著止步。
轉回身來，見周興泉副局長對兩名副隊長已經交代完事情，就笑著道：
“周局留一下，我有事和你說。”
兩位副隊長連忙向兩位領導告辭。
周興泉跟著回到關之峰的辦公室，掏出煙來，遞給他。
關之峰接過，周興泉用火機給他點燃。
各自深吸了一口，周興泉看著關之峰，意味深長地問道：“關主任，這次調查，你是準備動真格的？”
關之峰與周興泉喝過一次酒，談不上多了解。
據雷子明介紹，知道他是本土幹部，從基層派出所一步步幹上來，是個老公安，業務熟練。
這次白奇把他派過來，想必是既有業務層麵的考慮，也有信任度的問題。
關之峰笑了笑，反問道：“周局，什麽叫動真格的呢？”
周興泉又吸了口煙，望了望門口。
那裏的門半開著。顯然，他是要說些敏感問題。
關之峰起身關上門。
轉回頭來，問道：“有什麽不方便的話盡管說。出你的口，入我的耳。”
周興泉這才道：“不瞞你說，辰星公司開發城中村項目這件事，縣裏早就有很多議論。可到現在為止，還沒人公開弄這件事。”
說著，停了下來，看著關之峰。
關之峰不說話，隻是吸著煙靜靜地看著他。
周興泉壓低聲音道：“這個辰星公司很有背景，而且和咱們王縣關係不一般。”
“他們之所以拿下城中村改造項目，裏麵不乏王縣的運作。”
“這些都是傳聞，沒有真憑實據。因為涉及到王縣，更沒人敢公開議論這件事。”
“我的意思是，你和黃書記真是鐵了心要查嗎？”
關之峰介入到這件事，一開始是閆麗霞想救她哥哥出來。
聽說其中有暴力拆遷和城關鎮派出所執法的問題，才激起他的義憤。
再一了解，發現辰星公司在開發資質和實力上都有問題，隱隱覺得這其中有貓膩。
現在聽周興泉這麽一說，才知道原來王文清縣長參與其中。
這樣一來，調查就成了一個極為敏感的事情。
一旦深查下去，不可避免地會牽扯到縣長王文清。
若是查不出什麽問題，王文清肯定會討要一個說法，更甚至會因此與黃展妍產生公開的矛盾。
再激進些，會說黃展妍書記對他搞政治迫害，甚至告到省市領導那裏。
可以想見的是，在調查的過程中，王文清也一定會極力阻撓，為調查設置各種障礙。
與這件事情有關的幹部們，必定認為這是縣裏兩大領導之間的鬥法，一定會察言觀色，根據情況選邊站隊。
而調查組這些人，無疑會成為這段時間的風暴中心。
何況，調查有兩種形式。
一種是浮皮潦草，應付一下就過去。
一種是腳踏實地，認真查下去。
這取決於決策者的態度。
既然涉及到王縣長，調查組接下來的工作，肯定就不僅局限於辰星公司了。
一旦深入下去，恐怕就不僅是城中村改造項目那麽簡單。
參加調查的這些人，不能不有所顧慮。
得罪了一縣之長，萬一撼不動王文清，恐怕將來自己的位置和飯碗就不保了。
考慮到以上因素，做為調查組副組長的周興泉，問出這句話也就不奇怪了。也是問話背後的底層邏輯。不僅是他一個人，恐怕也是調查組成員大多數人的顧慮。
想到這兒，關之峰深吸了一口煙，把剩下的半截煙摁在煙缸裏，問道：
“周局，你在公安係統多少年了？
“二十三年了。”周興泉感慨道。
關之峰點頭：“您也算是老公安了。可謂是見多識廣。”
周興泉擺了擺手：“算不得，隻能說是多吃了幾年公安飯而已。”
關之峰看向他，拋出了自己的問題：“周局，這麽多年，你肯定查辦過很多案子，也經曆了很多事情。”
“我想問的是，凡是違法犯罪的人，不管他說什麽做什麽，是不是都很難逃脫法律的懲罰？”
兩人都是征詢關之峰對參加專項調查組人員的意見，並表態說，為了支持調查組，根據需要，可以隨時抽調力量支持。
聽得出來，紀文軍和白奇對調查組很重視。
一方麵是黃展妍書記的親自部署，另一方麵是基於組長是關之峰。
以他們的政治嗅覺，知道凡是書記重視，又由當紅炸子雞的縣委辦主任出麵的事情，絕不是小事。
階段性工作重點就不消說了，坊間紛紛揚揚傳說的一些東西，一旦追查下去，這個調查組絕對可以在縣城政壇製造一起地震。
做為黃展妍的同盟軍，又頗得黃展妍信任，紀文軍和白奇自然懂得如何與同樣被信任的關之峰進行配合。
關之峰在電話裏，簡單向二位介紹了調查組的任務和調查方向，並感謝兩位領導的重視。
掛了電話，關之峰叫來綜合科長楊雅麗，讓她整理出兩間辦公室，專門用於調查組臨時辦公。
下午兩點，關之峰召集調查組全體成員，召開了第一次工作會議。
縣紀檢委副書記秦英，是名女同誌，四十幾歲年紀，不苟言笑。玳瑁眼鏡背後，一雙銳利的眼睛，似乎能洞穿人心。
跟著她一起來的，是縣紀檢監察二室主任吳建明和兩名紀檢人員。
吳建明與關之峰認識，曾經去沙河鎮辦案時有過接觸。
縣公安局帶隊的是周興泉副局長，與關之峰在雷子明上次組的酒局上喝過酒，也算是老相識。
他身後跟著經偵隊和刑警隊的兩名副隊長，都很幹練。
如此的陣容，使得整個調查組的規格很不一般。
大家見過麵後，關之峰主持會議。
他強調了調查組成立的目的和任務，規劃了調查的範圍。
隨後，對工作進行了分工。
會議一直開到下午六點。
見已經到了下班時間，關之峰做了簡要總結並對近兩天的工作做了要求後，宣布散會。
雖然調查組剛剛成立，但由於都是大家熟悉的工作，自然輕車熟路。
各自回去安排分頭行動。
關之峰將紀檢委的同誌送到樓梯口，被副書記秦英勸著止步。
轉回身來，見周興泉副局長對兩名副隊長已經交代完事情，就笑著道：
“周局留一下，我有事和你說。”
兩位副隊長連忙向兩位領導告辭。
周興泉跟著回到關之峰的辦公室，掏出煙來，遞給他。
關之峰接過，周興泉用火機給他點燃。
各自深吸了一口，周興泉看著關之峰，意味深長地問道：“關主任，這次調查，你是準備動真格的？”
關之峰與周興泉喝過一次酒，談不上多了解。
據雷子明介紹，知道他是本土幹部，從基層派出所一步步幹上來，是個老公安，業務熟練。
這次白奇把他派過來，想必是既有業務層麵的考慮，也有信任度的問題。
關之峰笑了笑，反問道：“周局，什麽叫動真格的呢？”
周興泉又吸了口煙，望了望門口。
那裏的門半開著。顯然，他是要說些敏感問題。
關之峰起身關上門。
轉回頭來，問道：“有什麽不方便的話盡管說。出你的口，入我的耳。”
周興泉這才道：“不瞞你說，辰星公司開發城中村項目這件事，縣裏早就有很多議論。可到現在為止，還沒人公開弄這件事。”
說著，停了下來，看著關之峰。
關之峰不說話，隻是吸著煙靜靜地看著他。
周興泉壓低聲音道：“這個辰星公司很有背景，而且和咱們王縣關係不一般。”
“他們之所以拿下城中村改造項目，裏麵不乏王縣的運作。”
“這些都是傳聞，沒有真憑實據。因為涉及到王縣，更沒人敢公開議論這件事。”
“我的意思是，你和黃書記真是鐵了心要查嗎？”
關之峰介入到這件事，一開始是閆麗霞想救她哥哥出來。
聽說其中有暴力拆遷和城關鎮派出所執法的問題，才激起他的義憤。
再一了解，發現辰星公司在開發資質和實力上都有問題，隱隱覺得這其中有貓膩。
現在聽周興泉這麽一說，才知道原來王文清縣長參與其中。
這樣一來，調查就成了一個極為敏感的事情。
一旦深查下去，不可避免地會牽扯到縣長王文清。
若是查不出什麽問題，王文清肯定會討要一個說法，更甚至會因此與黃展妍產生公開的矛盾。
再激進些，會說黃展妍書記對他搞政治迫害，甚至告到省市領導那裏。
可以想見的是，在調查的過程中，王文清也一定會極力阻撓，為調查設置各種障礙。
與這件事情有關的幹部們，必定認為這是縣裏兩大領導之間的鬥法，一定會察言觀色，根據情況選邊站隊。
而調查組這些人，無疑會成為這段時間的風暴中心。
何況，調查有兩種形式。
一種是浮皮潦草，應付一下就過去。
一種是腳踏實地，認真查下去。
這取決於決策者的態度。
既然涉及到王縣長，調查組接下來的工作，肯定就不僅局限於辰星公司了。
一旦深入下去，恐怕就不僅是城中村改造項目那麽簡單。
參加調查的這些人，不能不有所顧慮。
得罪了一縣之長，萬一撼不動王文清，恐怕將來自己的位置和飯碗就不保了。
考慮到以上因素，做為調查組副組長的周興泉，問出這句話也就不奇怪了。也是問話背後的底層邏輯。不僅是他一個人，恐怕也是調查組成員大多數人的顧慮。
想到這兒，關之峰深吸了一口煙，把剩下的半截煙摁在煙缸裏，問道：
“周局，你在公安係統多少年了？
“二十三年了。”周興泉感慨道。
關之峰點頭：“您也算是老公安了。可謂是見多識廣。”
周興泉擺了擺手：“算不得，隻能說是多吃了幾年公安飯而已。”
關之峰看向他，拋出了自己的問題：“周局，這麽多年，你肯定查辦過很多案子，也經曆了很多事情。”
“我想問的是，凡是違法犯罪的人，不管他說什麽做什麽，是不是都很難逃脫法律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