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奎的車直接開到了黃展妍書記的別墅門前。


    關之峰給李雪鬆打了一個電話,讓她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關之峰不會進書記的住宅樓。


    黃展妍看見關之峰的車子到了門前,也沒下去。


    兩個屬下私人出差,做為縣委書記的她,沒有出麵的必要。


    再者,此刻的關之峰正在車裏給她發信息。


    【我到你家這了,來接雪鬆。】


    黃展妍回道:【好的,我就不下去了。記得回來的航班提前告訴我,我去接你。】


    關之峰同樣回道:【好的,現在初步確定的,我和雪鬆不是一個航班回來,她可能比我提前,這樣你去接我也碰不見她。】


    【嗯,一路平安。】黃展妍最後回道。


    李雪鬆上車的時候,因為關之峰坐在李勇奎身後,為了避嫌,她則坐在副駕駛位上。


    即使她很想和關之峰坐在後排膩在一起,但考慮到李勇奎的存在,她隻能忍耐。


    車子出了縣城,駛上了去往吉海機場的高速公路,李勇奎透過後視鏡,見關之峰盯著窗外的風景在看,才道:


    “關主任,和您說個事兒?”


    關之峰回過頭來,“說。”


    李勇奎多少知道一些自己的老大和李雪鬆的關係,雖然不很明確,但接下來說的事情也沒有什麽需要對她回避保密的。


    “我和公安局專案組的同誌,昨晚又工作到半夜,對肇事車輛的追蹤,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了。”


    “噢,不錯,具體進展。”關之峰語氣平靜。


    他對李勇奎的出手很有信心。


    李勇奎小心地回望著後視鏡裏的景象,判斷沒有可疑車輛後,才道:


    “老大,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看,當天肇事一前一後共兩輛車,分屬不同的兩家公司。”


    “這兩家公司說出來很有意思,老大你肯定很感興趣。”


    對於李勇奎的賣關子,關之峰並不著急逼問。


    下屬大都願意在這種時候,將具體過程詳細敘述,或者給添加點枝葉補充,無非是表示這件事他們多麽努力,過程多麽艱苦,其中有多少令人意外的成分。


    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想在領導麵前表表功。


    如果領導不明事理,不顧下屬的興奮,草率地打斷,無異於打擊下屬的積極性。


    關之峰深諳這一官場技巧,看破而不說破,才是正確的領導風格。


    所以,他選擇了耐心傾聽。


    停了一下,回顧了一眼後視鏡裏的關之峰,李勇奎繼續說道:


    “這兩輛車,一輛屬於聚龍縣的辰星開發公司,一輛屬於吉海燦榮建設公司。”


    “噢?”雖然有所心理準備,當李勇奎嘴裏說出這兩個公司時,關之峰還是有些吃驚。


    這也太巧合了吧。


    或者說,這兩個公司都來湊熱鬧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的確沒想到,有意思,還真他媽有點意思啊!”關之峰不禁說了句粗口。


    引得李雪鬆回過頭來,好奇地看著關之峰道:“領導,很少聽見你說粗話啊!”


    關之峰迎著她明亮清澈的目光,本能地來了句:“粗嗎,這算粗嗎?”


    一句話,頓時臊得李雪鬆滿臉通紅。


    這問話很容易引起歧義。


    【哪裏粗了?】【怎麽就粗了?】【不粗吧。】


    類似的潛台詞,種種。


    見李雪鬆滿臉通紅的轉回身去,還不忘心虛地看了李勇奎一眼,關之峰連忙找補道:“這幫家夥狼狽為奸,這是合起夥來要對付我啊!”


    李勇奎注意力在開車和他所說的事情上,對關之峰話裏的歧義,似乎並沒去在意。


    見關之峰這樣說,遂道:“就是啊,老大,這幫家夥明顯是為了那件事而來的。”


    “他們見老大組織調查組調查他們,觸動了他們的利益,就不擇手段地對付你,所以特別設計了這起車禍。”


    “這幫王八蛋,差點要了咱倆的命,這次絕饒不了他們。”


    李勇奎顯然受了關之峰粗話的影響,也跟著爆起粗來。


    關之峰略思考了片刻,又問:“這裏麵有沒有嘉義公司的問題?這幾天我正安排公安那邊開始係統調查它。”


    李勇奎搖了搖頭道:“這個還不清楚,車輛的信息就是我說的這樣。具體駕駛的人,還需要去調查取證。”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估計落實起來有點困難。”


    “周副局長昨天也和我們一起分析了幾種可能出現的情況,最大的可能是,他們會找不想幹的人頂事調包。”


    “比如,找他們公司沒什麽前科的司機,給他一筆錢,讓他承認當時車是他開的,因為走神、超速或者技術問題,造成的交通意外。”


    “這樣的話,就成了交通肇事案,不構成謀殺或故意傷害,就不能按後麵的罪責立案。”


    “最後隻能罰款、吊銷駕照。如果我們強行起訴的話,結果也隻能是判緩,基本不用實際蹲監獄。”


    “而真正的肇事者以及幕後指使,很可能就查不出來。這幾乎是可以預見的情況。”


    李勇奎把專案組的擔心和下一步可能遇到的問題,一股腦說了出來。


    說完,開始專注地開車,等著關之峰表態。


    沉默了一會兒,關之峰才道:“即使如此,你們已經取得了很大的成績。”


    “首先,終於找到了肇事車輛,讓這兩家公司浮出水麵,這就是很了不起的。”


    “這樣,我們下一步的工作就有了著重點,不再是瞎子摸象,這很重要。”


    “其次,即使他們找頂包的人代替,這裏同樣有漏洞。我不相信這些頂包的人,一旦麵臨可能的刑事處罰,他尤其是他的家人還能一如既往地淡定。”


    李勇奎恍然大悟道:“對啊,老大。你說的太對了!就算他頂包了,可他的作案時間,旁證物證人證,這些肯定有漏洞啊。”


    “如果我們把事情的嚴重性,以及後麵可能麵臨的刑事責任追究,向頂包的人,尤其是他的家人講清楚,說不定頂包的人就不幹了呢。”


    “老大,等送完你去機場,我馬上去找專案組,把你的建議告訴他們,讓他們在這方麵尋找突破口。”


    李勇奎難以抑製興奮,一連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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