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鬆的吃驚,來自於關之峰的用詞。


    什麽叫‘婦人之仁’?


    黃展妍是婦人不假,可用在這裏,難免有不尊之嫌。


    關鍵是,黃展妍可不是一般人,那是正陽縣最頂級的存在。


    身為縣委辦主任,對自己的頂頭上司,竟然口無遮攔,而且還略帶性別歧視,這無論如何不在李雪鬆的想象裏。


    而關之峰現在不是別人,是她的男朋友。


    黃展妍一旦動了怒,或者記恨這件事,將來少不了有他的小鞋穿。


    一瞬間,李雪鬆對關之峰的崇拜,變成了強烈的擔心。


    她脫口而出的,略帶質問打斷了關之峰的話,完全沒顧忌到這樣的語氣,同樣對自己的頂頭上司關之峰也有著某種不敬。


    茶桌上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黃展妍——關之峰——李雪鬆。


    這樣的三角關係,使場麵陷入短暫的沉寂。


    這種三角不是物理上最穩定性的形狀,是男女關係中最危險的關係,核心人物自然是關之峰。


    李雪鬆的提醒,使關之峰意識到剛才的話有些過頭。


    但事已至此,他不能把這當做一時口嗨。


    那樣,肯定會引起李雪鬆的懷疑。


    隻有想辦法往回找補,而借此提醒黃展妍,不能在這個問題上優柔寡斷,就是最好的選擇。


    黃展妍雖然對‘婦人之仁’的說法略感吃驚,但無論從心裏到表麵,她都沒李雪鬆想象的那麽介意。


    一是,兩人的關係在暗地裏擺著,不值得大驚小怪。


    二是,表麵上關之峰正在給自己出主意,作為領導的角度,自然沒必要計較措辭。


    黃展妍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盞,不管關之峰偷瞄向自己胸口的眼神,而是問道:


    “噢,我怎麽婦人之仁了?”


    關之峰收回目光,看了看李雪鬆,露出牙齒笑了笑道:


    “雪鬆怪我說話口無遮攔了,對不起,確實是。”


    黃展妍擺擺手:“沒事,我喜歡這樣談話的氛圍,在家裏就要隨意一些。”


    李雪鬆這才暗自舒了口氣,問關之峰道:“那你說說,你的依據是什麽?”


    關之峰道:“你們都記得有人寫匿名信到紀檢委那件事吧?”


    兩個女人同時點了點頭。


    關之峰道:“他們已經開始對黃書記您發起進攻了,而且,上來就想把水攪渾。”


    “他們可沒想過什麽影響,什麽班子團結,更不在乎上麵領導怎麽看。”


    “他們的目的很明顯,無中生有,潑髒水,搞汙蔑,為的就是阻擋咱們的調查,讓黃書記您有所顧忌,更不惜把您的名聲搞臭。”


    “對於這樣的對手,我們如果不殺伐果斷,還顧忌這顧忌那,結果隻能一敗塗地,甚至陷於被動。”


    李雪鬆聽這麽一說,想想也是,於是讚同地點頭。


    黃展妍擰著蛾眉若有所思。


    關之峰繼續道:


    “現在問題的關鍵,我們是正義的一方,沒有做違法違紀的事,有什麽好怕的。”


    “隻要我們行得正走得端,上級下來調查也好,問責也好,我們承擔該承擔的責任,不該我們承擔的,自然要據理力爭。”


    “再者說,如果有人非要追究什麽領導責任,我們還有上麵的資源,隨時可以調動。”


    這句話明顯打動了黃展妍。


    她知道關之峰說這話,絕不是為了安慰她。


    以葉家的實力,包括老領導的資源,隻要稍稍用力,就夠吉海市上下喝一壺的。


    黃展妍立刻使勁點了點頭:


    “之峰說的對,咱們是正義的一方,沒什麽可擔心的。剛才我的顧慮確實出於自身的考慮多了些,有些狹隘了。”


    “既然這樣,之峰,這三幅照片和相關情況,可以向紀檢委匯報了。”


    關之峰點頭,又補充道:“這事就交給我吧。明天,我帶著李勇奎一起去找文軍書記,直接報告情況。”


    “這樣,隻要紀書記那兒一主動,您這個縣委書記在客觀上也就不被動了。”


    黃展妍這才展露出笑容道:“你這辦法還挺周到的,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關之峰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實也不算早,到了這兒往門裏走的時候,我臨時想到的。”


    李雪鬆看著黃展妍道:“黃書記,李勇奎現在就在外邊的車裏,要不要讓他進來,您和他談談。”


    黃展妍點頭,“可以,我應該見見他,讓他進來吧。”


    李雪鬆起身去了。


    趁著這個機會,關之峰把和李雪鬆娃娃親的事,以及兩家家長為此做的努力,沒想到兩人會有這樣陰差陽錯的結果,大略和黃展妍說了一遍。


    說這些,自然是變相解釋為什麽沒讓黃展妍去接機。


    也為今後三人在工作中如何相處,做了鋪墊。


    黃展妍笑道:“原來你和雪鬆還是娃娃親啊,隻是一直沒見麵,難怪你倆能互相看上眼。”


    關之峰撓了撓頭,訕笑道:


    “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也許是冥冥之中老天的安排,這樣,我也不用背負違背爺爺教誨的罪名,雪鬆也不用躲著家裏的催婚了。”


    “而我的那次失敗的婚姻,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黃展妍道:“什麽失敗不失敗的,過去了就不要再去想了。”


    “不過,明天老領導肯定會給我打電話說這事兒,我就可以在老領導麵前表表功,說我早就促成你倆了,對吧?”


    “哈哈哈……”關之峰朗聲大笑著,連連點頭:“對對對,的確是這樣。”


    兩人正笑著,李雪鬆引著李勇奎進來了。


    她聽到了黃展妍後麵的那句話,不禁驚訝道:


    “黃書記,原來你還在暗地裏做了這麽一件大好事兒,我一點都不知情。讓我怎麽感謝您呢?”


    黃展妍沒想到話被李雪鬆聽了去,不禁搖搖手道:


    “這沒什麽,還說什麽感謝!”


    “按理說,咱們機關有回避規定,我不該做月佬,可看著你倆這麽般配,我怎麽也得做點什麽?”


    黃展妍這樣說,有撇清和關之峰私下關係的用意。


    這樣,李雪鬆就不會對兩人的關係有任何懷疑了。


    關之峰自然明白這一點,也笑著說道:


    “這事兒我一直沒和雪鬆說,也是怕她驕傲。”


    李雪鬆衝著關之峰一緊鼻子,一副‘你等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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