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宏德不知道自己的電話已經被人聽了去,一心計劃著如何解救他的老同學兼利益夥伴。


    次日一上班,賈宏德就安排人向正陽縣紀檢委了解東城項目的案件情況。


    隨後,借口案子牽扯到聚龍和正陽兩縣,已經超出了正陽縣紀檢委的監察範圍。


    而這一案件,是不同縣域的領導之間腐敗的新形式,具有一定的隱蔽性,有很典型的教育意義。


    為了把這個案子辦成樣板,賈宏德決定直接介入,親自接手。


    這才有了省紀檢委監察二室越級受理正陽縣紀檢委查辦的案件的特例。


    也就有了案件上調後,隨即沒了動靜,一如湖麵的水一樣平靜下來。


    而縣裏的人,更沒人敢質疑省紀檢委的權威,除了私下議論著案件走向的各種可能性,也隻有等著靴子落地的聲音。


    整個縣裏,隻有王文清最清楚,這是老同學賈宏德的手筆,而且分明是釜底抽薪的策略,實在是高。


    做為全省最有權力的機構之一,省紀檢委絕對是全省黨員幹部,尤其是被其管轄的省管幹部,噤若寒蟬的存在。


    一般縣裏的小人物,聽見省紀檢委的名號,腿肚子都直轉筋,哪裏有膽量質疑。


    包括黃展妍在內,即使心裏有若幹的問號,出於組織紀律和回避原則,她也不敢貿然向省紀檢委打問東城項目案件的調查進展。


    那樣,就會給人以心裏有鬼的印象,實為官場大忌。


    至於那個愣頭青關之峰,就更沒那個資格了。


    一個小小的縣委辦主任,又和紀檢口不是一條線,就算他心裏有疑慮,他也沒這個膽子去問。


    心裏一想到關之峰,王文清仿佛一根魚刺卡在喉嚨。


    對,就是那種咽不下,吐不出,卡在那裏,令人難受至極。


    或者用網絡上流行的一句話形容更貼切:看著很不爽,但又打不過;恨得要死,卻又無可奈何。


    以上,也僅能形容王文清感覺的一二,真實的心裏,比那難受不知多少倍。


    這種不適,在王文清心裏像野草一樣瘋長,已經使他到了恐慌的地步。


    王文清深吸了一口氣,不努力排解這種不良情緒,使自己能夠冷靜下來。


    他仔細想了一下原委,慢慢得出一個結論:自己的好事就壞在這個關之峰手裏。


    雖然黃展妍出任縣委書記,的確使自己在縣裏的權力受到很大這掣肘,有很多本來他可以一手決定的事情,不得不多了一層請示。


    但也還好,縣委和縣府之間,畢竟還有很多不交叉的分工,在縣府的領域範圍,王文清很可以有所作為,局勢也可以左右。


    就像東城改造項目,招投標完畢簽署了合同,接下來項目的跟盯和進展監理,就完全是政府行政部門的工作了。


    這也是他趕在黃展妍到位前,匆忙主持通過相關議題,使項目快速進入到實施階段最主要的目的。


    恰恰就在王文清認為其後的工作盡在掌握中,相關的操作完全可以遊刃有餘的情況下,正是關之峰的介入,導致事情尖銳化,局麵開始失控。


    一個沙河鎮的小辦事員,突然發跡,被黃展妍破格提拔為縣委辦主任。


    就是從那天起,一切仿佛都開始不對了。


    不僅把自己的左膀右臂縣府辦主任王慶豐拿下,還連帶著讓與自己有姑表舅遠親的沙河鎮書記郭凱翔也跟著吃了鍋烙。


    至於那個縣委辦的副主任錢誌江,也白白搭著一起去蹲了笆籬子。


    本來,在開發區招商引資的問題上,王文清打算借題發揮,用軍令狀將關之峰一軍。


    距離年底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引資四十億簡直是不可能。


    可誰知,這個關之峰竟然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引回九十多億的資金。


    這老臉打的,真是啪啪山響。


    還沒等自己喘過氣來,關之峰竟然把手伸到了他管轄的領域,鼓動黃展妍對東城改造項目立案,展開調查。


    這可就是動了王文清的命根子。


    他知道,東城項目經不起調查。


    隻要深入查下去,他與聚龍縣郭縣長之間玩的‘桃李之交’把戲,早晚會露餡。


    多虧了在最後時刻,老同學賈宏德起了作用,才把這場危機暫時壓了下去。


    但王文清心裏還是不踏實,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不斷地啃噬著他的心。


    經過這一係列的事情,再加上今天早上這一場真真假假的消息,大班椅上的王文清再也坐不住了。


    他點起一支煙,起身來到窗前,望著窗外漸漸泛出鵝黃色的樹梢,決定給賈宏德打一個電話。


    手機振鈴了幾下,那端接起。


    “喂,老同學,有事?”賈宏德平靜的聲音。


    這等於告訴王文清,現在他不忙,說話也方便。


    賈宏德的辦公室,王文清去過。


    雖然不大,卻是獨立的一間,關上門後,盡可以任意說話。


    雖如此,王文清還是問道:“賈主任,現在方便說話嗎?”


    “方便,你說。”對方再次確認道。


    王文清這才把今天早上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賈宏德聽了不知可否。


    在他眼裏,這本來也不算個什麽事。


    王文清和他報告這事的目的,顯然也不是為了聽取他的意見,而是想引出關於關之峰這個話題。


    於是,王文清又道:“說實話,剛才我把事情前後又想了一下,想來想去,我覺得咱們得想辦法對付一下這個關之峰。”


    “對付他,級別太低,根本用不上我吧!”賈宏德不客氣地說道。


    王文清想了想道:“確實,他隻是個正科級,要辦他也輪不上你老兄。但我已經和他交過兩次手,都沒成。”


    “這小子太他媽整折騰,不能任他這樣下去,總得想個什麽法子,讓他老實點。”


    “否則,他一直盯著東城項目那件事,總是和咱們作對,咱們也太被動了。”


    賈宏德有些不以為然,問:“不就是個縣委辦主任麽,我把案子收上來了,他還能怎樣,來找我的麻煩麽,他有那個膽子?”


    王文清道:“老同學,你可別小看了這個姓關的,這幾個月,可讓我吃了不少癟,咱們還是認真對待才好。”


    賈宏德依舊不以為然,見老同學這麽說,隻好問道:


    “這個姓關的什麽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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