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林依舊沒有說話。


    我沒有辦法,隻能將蕭林背了起來,到了太陽外麵。陽光照射在蕭林蒼白的臉上,漸漸地好了一些。


    陰九幽看了一眼。道:“少主,這少年體內蠱蟲發作,怕是命不久矣了。他體內的蟲子,比我見過的所有蠱蟲都要厲害。救他枉費力氣,少主還是留些力氣對付郭家吧!”


    我道:“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他死的。”


    過了一刻鍾。


    蕭林方才舒緩了不少。這才說道:“我沒事。就是身體裏麵蟲子每日中午會定時折磨我一刻鍾。隻要過了一刻鍾。我就會生龍活虎,跟沒事人一樣。”


    我心想:“這蟲子和先天蟲的有些相似,可能還要厲害一些。當初先天蟲發狠折磨人,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蕭林竟然每天都要來那麽一回,簡直是生活在地獄之中。”


    蕭林體內的蟲子,是黑煞偷天換日,取走先天蟲換上的一隻怪蟲。


    如果將我體內的蟲門打開。利用蟲門的巨大吸力,或許可以將蕭林體內的蟲子吸走,想到這裏。


    我說道:“或許我有辦法將你體內的怪蟲逼出來。”


    蕭林表情沒有變化,並沒有顯得多麽地驚喜,很淡然地說道:“蕭兄弟若能取走怪蟲,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如果取不出來,也不用灰心喪氣。”


    陰九幽知道我輕易對付他的蜈蚣蠱,又見我要對付更厲害的蟲子,不由地伸直了脖子,顯得格外地興奮。


    我將蕭林冰涼的右手抓起來,很快就感應到了那隻怪蟲。隨即閉上了眼睛,過了一分鍾後,我卻感覺不到蟲門在哪裏了,更別提打開蟲門了。


    自從吸走了幾隻蟲子、藍色小龍帶著蟲母投入大蟲門後。第十大蟲門就消失不見,三年時間裏,再也沒感覺到蟲門了。


    此刻雖然拚力感應,卻依舊沒有辦法感應到第十大蟲門。


    忽然眼前一蒙,一股巨大的壓力來自蕭林體內,是那一隻怪蟲,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鋒利的牙齒。


    我當然沒有被血盆大口和鋒利的牙齒給嚇住了。我咬緊牙關,再往前麵走了幾步,更加靠近了那隻黑色的怪蟲。靠近幾步後,終於看到了那怪蟲,怪蟲背部長滿了黑色的鱗片,身子很長,像一條長蛇,又像是一隻盤地的惡龍。


    相隔的距離還很遠,無法完全看清楚這怪蟲的形態。那怪蟲猛地睜開了眼睛,腦袋抬了起來,嘴巴張開,露出了長長的毒牙,毒牙上還閃動著晶瑩的毒液:“你來這裏幹什麽,你來這裏幹什麽……”


    我驚訝萬分,猛地睜開了眼睛,額頭上麵已經被汗水給濕透了。陰九幽見我神情,微微歎了一口氣,頗為有些失望,我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無敵那麽強大。


    我沮喪地說道:“蕭林,我本想將你的蠱蟲吸走,但現在是不行了。我以前身懷五蟲,現在沒有了。所以不行……”


    我隻能說缺失五蟲的原因,而不能說無法打開大蟲門。我的體內可以打開大蟲門是玄門中最為隱秘的事情,誰都不能告訴。


    蕭林淡然一笑,說道:“蕭關,世上似乎沒有人可以將我體內的蠱蟲吸走,我父蕭棋具備五行蟲的能力,尚且不能還我一個自由身。你也不用太難過。”


    陰九幽一聽這話,當即叫道:“少主。此人乃是蕭棋的兒子,當殺不該救!”


    我狠狠瞪了一眼陰九幽,道:“我父鬼王已和蕭棋和解。若是殺了他,豈不是亂糟糟一團,中了郭家的詭計了。黑煞在你身上種下惡念,你必須徹底地驅除。從來仁義才能無雙天下,從未聽過惡道毒霸天下的。你若跟著我,就要敬重生靈,不能再妄言殺戮了。”


    陰九幽低著頭,說道:“少主,我錯了。我等以後一定多以仁義服人,不以拳頭服人。”


    聽著陰九幽這話,我心中明白,陰九幽在黑煞之中,習慣殺伐的思考方式和辦事方式,而且在那個氛圍裏麵,根本無法**思考。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同樣要將寒冰化解,也要慢慢來。


    我點頭道:“這樣最好。”目光重新落在蕭林的身上,我心中擔憂。蕭林體內藏著的怪蟲,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炸起來。而且在蕭林身上,我腦海深處始終縈繞著“宿命”二字。


    我和蕭林之間的命運,的確是發生過奇怪的交錯。鬥殺蟲母和騰蛇後,我以為性命不久,斷然不會再和蕭林見麵。不料我活了下來,而且還在同一個關我的地方,救出了蕭林。


    若這不是宿命,那什麽是宿命呢?


    我問道:“蕭林,龍家將你鎖在青銅箍子上,要強硬地逼出你體內的怪蟲的時候,那怪蟲可有什麽反應?”


    蕭林想了一會,搖頭說:“怪蟲有什麽反應我不知道。我隻是覺得頭痛欲裂。不過那痛楚相比每日的折磨,倒也可以忍耐。隻不過覺得心跳加快,像要死掉了一樣。”


    龍家刑堂中大刑雖然厲害,可蕭林是每日都要遭受生死折磨的人,區區龍家刑堂的皮鞭都隻是撓癢癢。


    那青銅箍子套在腦門上,會將先天蟲和一些怪蟲吸出來,吸力過大,甚至會把人的腦袋給拔出來,牢房大缸裏麵的九個腦袋就是這麽下來的。奇怪的是,蕭林被青銅箍子折磨,竟然沒有感應到怪蟲的影子。


    我不由地歎道:“這蟲子的確是平生所見最為離奇的蟲子,難怪天將和蕭棋都不能將它拔除出來。可恨的上天,為何要折磨一個年輕人,而且都要折磨一次!哎……蕭林……”語氣之中頗有同情之意。


    蕭林猛地伸手一把將我推開,說道:“好了,好了。我一生下來就帶著怪蟲,在你們看來,的確可憐得很。但我覺得還不錯,閑敲棋子落燈花,青梅煮酒賞夜月,到比你們這些人要好多了。我活得很好,不需要你們的同情。”


    蕭林雙腳雖然無法行走,但是手臂十分有力。我悴不及防,被推倒在地上,頗為有些氣憤,但轉念一想,這種感受我之前體驗過,當年我抱著黑罐子聽到黑大叔說我是個奇怪孩子的時候,自己一個人跑到大山裏麵去。


    蕭林在家中養傷,很少與外人接觸,性子自然有些偏激。


    我站起來,拍拍灰塵說:“倒是我有些失言了,我向你道歉。”陰九幽搖動紙扇,又要生氣,我伸手示意他安靜,陰九幽點頭不語,後撤數步,氣得不行。


    蕭林很快覺察到自己不對,低頭小聲說:“蕭兄弟。不是……你對不住我。而是我對不住你。我太過驕傲,太過自卑。有時候,當蕭棋的兒子,很不舒服,很為難,很糾結。”


    驕傲和自卑原是兩種不同的性格特征,但是從蕭林身上卻感受得出來。他一出生就擁有最好的條件,蕭棋、天將可以教他關心他,他有驕傲的資本。但是他的身體卻跟不上來,心中覺得是個殘疾人,又極度自卑。


    我道:“不瞞你說,我也被怪蟲折磨,自小手上長著毒瘤,沒人喜歡,被人嘲笑,幾次差點死去,才將肉瘤拿下,之後一直帶著毒蟲。若是你願意,我倒有一個想法。”


    蕭林眼光閃動,和我眼光交錯,明白我心中所想,說道:“哈哈。蕭兄弟若是不嫌棄我這個殘廢之人。我也很樂意與你結拜兄弟,咱們也效仿一下古人,天地為證,撮土為香,就在這茫茫山野中,結拜為兄弟。”


    我當即叫好:“我還沒有開口,你就知道我要說什麽了,看來咱們的確有些緣分。蕭靈霜比我大,你與蕭靈霜同一胎雙生的姐弟,自然比我大。若不嫌棄,咱們就在這茫茫山野中,結拜為兄弟。”


    蕭林道:“可以。隻是要除掉那一句同年同月同日死才可以,畢竟我被怪蟲折磨,一日走一趟鬼門關,說不定哪天就玩完了。總不能占了兄弟的便宜。”


    我哈哈大笑,雙腿跪在地上,對著神農架的大石、高樹、飛鳥、走禽,大聲說:“我蕭關今日與蕭林結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日生……但求……”


    “但求以後福禍同當,莫忘今日結拜之情。”蕭林也跪在地上,沾滿血跡的衣服早已經曬幹,拉碴的呼吸在陽光下分為俊朗。


    第一百三十四章、玄門盛會


    兩人腦袋在地麵“咚咚”地磕了三下。


    我笑著說道:“大哥。”


    蕭林喊道:“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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