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思了片刻,叫道:“我願意。”那聲音猶豫了一會,歎息地說道:“蟲王,你果真是個奇怪的人。”


    我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有時候正義,有時候邪惡,叫人摸不清楚!”


    那聲音道:“我是誰,我是多年前的誰啊。這個答案已經不重要了,哈哈,我隻不過是一個很公正的人。上次蟲門打開。最終犧牲的是土卵蟲藍小龍。而這一次,正好犧牲你。這個世界,有所得就必須有所付出。用你的性命換下小蛇的性命,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怎麽能說我邪惡呢!”


    我找不到話語反駁,對著蟲門磕頭之後,不再說話,站了起來,此刻發現,蟲門中間,露出了一條細細的縫隙,一道藍光從裏麵照出來,一縷白色的九幽寒氣從裏麵緩緩流淌而出。整個人不由地發抖,熟悉九幽寒氣,此刻也變得格外地凍人。


    回頭離開之際,我對蟲門裏的聲音十分納悶,不知道蟲門裏麵的人到底是什麽人,後來我才知道,他是以前苗疆的另一個蟲王。


    當初可以喚醒巫女的人,隻有蟲王本人,巫女初次醒來,還以為我是以前的蟲王。而在救小蛇的這件事情上。老蟲王並沒有打算要我的魂魄,也不要我的性命。他隻是要告訴我,要成為真正的蟲王,必須具備自我犧牲精神。


    當然,這一切都是事後才知道的。


    所以我與聲音約定後,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睜開眼睛之後,不由地淚流滿麵。看著悲傷的小僵屍,終究從臉上擠出了笑容,笑待這個世界。


    我在內心告訴自己,明天是個高興的日子,也是個悲傷的日子,但不管高興也好,悲傷也好,都會來臨,願我的愛人,願我的朋友餘生少些悲傷多些快樂。好了,蕭關,不要再難過了,提起精神來,麵對這一切吧,解決這一切吧!


    我到了窗戶邊上,看了一眼窗外,已經完全天黑了,倒是東北方北鬥七星格外地明亮。按照天真人的計劃,他會和老古一起,去找龍帝商量,如何處理先天蟲了。而龍家已然決定犧牲小蛇,化解先天蟲的蟲禍,天真人將會無功而返。


    我飛快地找出一件黑色的夜行服,將黑木杖藏在床地上,把小黑龜、四眼蟾蜍以及封鬼葫蘆背在身上,又把賈大腦袋留下來的瞌睡蟲取了出來。賈大腦袋雖然已經睡在棺材裏麵,瞌睡蟲可以延續他的生命。


    出門的時候,小僵屍跟著我後麵,我喝道:“你給我呆在這裏等我,哪裏也不要去,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小僵屍低著頭,眼神有些難過,伸手將我衣角拉住。我輕撫小僵屍的腦袋,將他的雙手拉開,開了門,走入黑夜之中……


    四周寂靜,路上並沒有多少行人。郭家被關起來之後,不安的因素已經消解了。大家都計劃著等著明天的大婚,有一些人已經早早地睡了過去,在龍家住了幾天,似乎已經習慣了龍家日落而息的生活節奏。


    我知道,**已經平息,最後的蟲禍還要發生!我必須趕在今晚將先天蟲送走,救下小蛇的性命。


    一想到這裏,我的腳步更加飛快,從牆角背光處閃過,以最快速度穿過了龍家廣場,遠遠看到了龍家府邸重地,四周防守嚴密,我還是從上次翻牆的位置進去了。


    忽然抬頭,看到東北方的天空上,北鬥七星格外地耀眼,鬥柄正指著北方。我心中一怔,北鬥七星現在浮現在天穹之上,會不會有什麽象征呢?


    “你們都注意點,明天小姐大喜,查嚴一點!”龍甲的聲音傳來,將我驚擾了過來,暗罵了一句渣男,連忙躲開了。


    龍家府邸經過了毒人盜蟲之後,防守已經加強,剩下的六隻先天蟲已經換了存放的地方,要找到它們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我很快想通了,小蛇一定守在六隻先天蟲旁邊,隻要先找到小蛇,就可以找到剩下的六隻先天蟲了。


    按照這個辦法,我悄然地在龍家府邸尋了一個來回,都沒有看到小蛇的影子。如果小蛇並不在龍家府邸裏麵,那會在什麽地方?


    難道說,小蛇已經離開人世了,一想到這裏,我把自己嚇了一跳,一掌拍在自己腦袋上,心中罵道,蕭關啊蕭關,你別咒小蛇死了,她要好好地活下去的,怎麽會死去呢?


    我不知不覺之中到了小蛇閨房外,屋裏麵安靜如水,漆黑一片,並沒有人影,一時之間,我的眼眶濕潤了。我靠在牆邊,花盆裏麵的蘭花還有幽香。花依舊,人卻不在了。


    我一時心急,四處尋覓,都不見小蛇的身影。我想起鬥蟲最後一關所在的龍家洞穴,好像迷航的船隻看到了燈塔,翻出龍家府邸,往龍家洞穴而去。


    果然,到了洞穴的入口區,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迫感,正是先天蟲散發出來的。


    龍家洞穴入口站著五個大漢,手中提著長刀,腰間背著連弩,有幾個腰間鼓鼓的,已經藏上了槍支,看著陣勢,是提防有人衝擊進來的。


    我悄悄地將瞌睡蟲放了出來,小瞌睡蟲飛出來之後,悄無聲息地飛動,守在洞口的五人過了一會,紛紛倒在地上。


    我從暗處跳了出來,其中一個大漢抗力要強一些,在昏睡之前,解開了槍套裏麵的槍,咚地一聲,發出了示警,驚擾了龍家山穀的安靜。槍聲過後,大漢方才昏睡過去。


    我已經顧不上那麽多,順著山洞入口往前麵跑去。這裏麵我來過一回,並不覺得陌生,哪裏的路難走,哪裏的路好走,心中都清楚,不過十多分鍾就到了龍家洞穴的最中間。


    在一旁一間修葺的岔洞裏麵,我看到了小蛇。


    小蛇麵色蒼白,盤坐在一個蒲團上,身後的六個先天蟲的罐子,正彌散著黑色的霧氣,有規律地流動,都到了小蛇蒲團下麵。


    背後六個罐子上已經重新貼上了龍魂花封印,但還是沒有壓住先天蟲,氣息滔滔不絕地傳了出來。


    小蛇睜開眼睛,喝道:“什麽人,竟敢來我龍家盜蟲!”我沒有吱聲,雖然蒙上了麵紗隻露出兩隻眼睛,但我還是害怕小蛇認出我,二話不說直接衝了跳上去。


    小蛇的身手十分靈敏,一跳站了起來,一雙有力的腳直接踢出。但她被先天蟲折磨,已經是受了極重的損害,動作慢了不少。我雙腳一轉,繞到繞到了小蛇的背後,右手抬起,重重地打在小蛇的脖子處,將小蛇打暈了過去。


    小蛇身子晃動,我連忙將她扶住,將她輕輕地靠在石頭上,見她蒼白而美麗的臉龐,不由地輕吻了她的額頭,深情地說道:“小蛇,保重!來生我們再見了,不要怪我!”淚水刹那盈眶……


    我看了一眼小蛇,心中鼓蕩起巨大的勇氣。這勇氣,在麵對神王的時候,就在我的心中湧現過。


    我走了上前,對著六個罐子裏的先天蟲們,心中默念:“先天蟲們,你們流落人間,今日就由我送你回去,不要再留戀人世間了。記住我蟲王蕭關的名字,不要再危害人間。”


    第一百九十九章、北鬥玄武


    我心中叫喊一出,六個罐子同時發出劇烈的抖動聲,先天蟲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封印縫隙中冒出黑色的霧氣。常人吸入,性命不保!


    我當即心中默念,召喚著大蟲門的開啟,漸漸地感覺一股淡淡的吸力,慢慢地從雙手蔓延出來,九幽寒氣漸漸地占據了我的身體。我不由地一抖,幸而在大雪山三年之間,早已習慣了寒冷的天氣,最冷的一年都有零下四十多度了,還可以勉強支持,不至於凍死過去。


    我將第一個罐子上的龍魂花封印打開了一道口子,黑色的毒氣一下子就放了出來。我眼疾手快,將右手壓在了罐子裏麵上麵。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咚一聲,一隻想往外逃的先天蟲撞在我的手心上,感覺到有些不對勁,連忙想掉落下去,但蟲門傳來的吸引力卻沒有放過它。吼吼吼,這隻先天蟲顯然頗為不樂意,極力掙紮。但終究是抵不過蟲門的吸力。


    我手心處傳來一股撕裂的感覺,那先天蟲緩緩地鑽了進去,起初覺得不適應,四周掙紮,一股強大的麻痛感覺散開,我不由地後退了兩步。吸入第一隻先天蟲就如此地折磨人。後麵的五隻豈不是痛不欲生。


    好在這時,金蠶蠱似乎感覺到了我身體的異樣,一股熱量從丹田散發出來,將那股痛感暫時壓住了。


    我一咬牙,再次上前,將第二個、第三個……第六個罐子的龍魂花封印,依次打開了,依次將先天蟲全部吸了進來。六隻先天蟲進入我的體內,金蠶蠱終究是壓不住,隻能默默地支持我。自己也受了傷!


    從那蟲門之中滲透出來的九幽寒氣,如同龍卷風一樣,折磨著六隻先天蟲。六隻蟲子不甘心被蟲門吸走,當然是掙紮不已,頗為不滿,不斷地發狂地叫著。各種毒物開始彌漫我的全身。若不是蟲門的巨大吸力、我本人強大意念與鍛造如同鋼鐵一般筋骨,我早就被這六隻先天蟲給幹趴下了。


    我咬著牙關。忍著六蟲在體內的折磨,喊道:“我現在就要把蟲門打開,快把他們都吸進去。你快把大蟲門打開……”那大蟲門雖然開了一條口子,不斷地有吸力傳出來,但還不至於將六隻先天蟲全部吸進去。蟲門裏的聲音在我腦海裏麵鼓蕩:“先天蟲暫時留在你的體內,等到明天夜晚月圓之際,大蟲門才能徹底地打開!”


    我當場就蒙住了,六蟲留在我身體裏麵,我根本就支撐不了多少時間,七竅流血,萬蟲鑽心,烈火灼燒,寒冰侵骨,一時之間,我想到世上最為悲慘死法,而這一切都不能讓小蛇看到的!


    我厲聲罵道:“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麽要玩我嗎?先天蟲……六隻……不,是七隻先天蟲,讓我如何應付……”任憑我怎麽叫喊,那聲音再無反應。而大蟲門中間的縫隙也沒有開得再大一些,六隻蟲子再加上之前的一隻,已經是七隻先天蟲了。它們若同時反抗,即便是蚩尤大帝再生,也不好應付了。


    除了先進來的土蟲老頭子之外,其他的六隻蟲子察覺到自己的處境,被蟲門縫隙的九幽寒氣吸引,暫時不會進去,也跑不掉了,開始瘋狂地折磨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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