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掉的玻璃片紮進顧晏橋的手裏,他手上很快冒出了一串血珠。


    溫菱看著他的手,慢慢的拉到自己唇邊,親了一下,輕聲道:“你流血了。”


    顧晏橋半跪在地上,輕輕撫摸溫菱的臉。


    前所未有的悔意籠罩著他。


    他隻知道溫菱在顧家過得艱難,顧雪欺負了她,顧家人欺負了她,卻沒有去深入的想,他們是如何具體的欺負她的。


    今天,目睹了這一切,才知道她過得如此的艱難。


    艱難到隨時要失去生命,有時候連活下去都成了問題。


    這還隻是在顧家。


    出了顧家這扇門,還有其他人時時的霸淩她,把她推向更可怕的深淵。


    她在這樣的環境中生活了多年,才會養成受傷了不知道痛,被人欺負不知道可以哭,這樣極致隱忍的性格。


    也許,是因為她知道痛了不會有人管,哭隻會帶來更淩厲的欺壓。


    她細嫩的臉還是冰涼的,提醒著他,如果他再回來晚一點,也許她就會被凍死在外麵。


    他就這樣輕撫著她,慶幸著自己動用了直升機,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這時,顧雪突然闖了進來,指著溫菱大罵,“賤人,你裝什麽裝?”


    “你在顧家白吃白喝十年,不說要報恩,卻反而來報仇來了!“


    “老夫人被你氣得都不好了,發病了你知道嗎?”


    說著,衝過來竟然又想打溫菱!


    下一秒,她的手就被顧晏橋扯住。


    他眼底的戾氣極為淩厲,“剛才你打溫菱了?”


    顧雪嚇了一跳,但馬上又感覺到非常委屈。


    顧晏橋是她的小叔,她的親小叔!


    從小到大,可以說對她百依百順,要什麽買什麽。


    現在,卻為了一個外人,一個人人可以踐踏的孤女,不僅斷了她的信用卡,剛才更是差點和自己的父親動手。


    她幾乎要哭起來,指了指自己腦門上剛包好的傷口,“你看,這是她打的,是她打我,小叔,是她打我!”


    “而且,她還勾.引我哥,想著做顧家的少夫人!”


    “一個害自己親小姨流產,忘恩負義的白眼狼,竟然想要當顧家的少夫人,她也配?”


    “閉嘴!”


    顧晏橋直接打斷了她,臉色無比的陰冷,“用哪支手打的?”


    顧雪看他還是護著溫菱,心裏更氣了,指著溫菱大罵:“她都打我了,我憑什麽不能打她?”


    話還沒落音,她指著溫菱的那隻手就被顧晏橋死死的捏住了。


    然後,她整個人就像一隻鵪鶉一樣被提到了桌子邊。


    在顧雪驚異和恐懼的目光中,她親眼看到自己的親小叔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


    抬手,刀落!


    鋒利的水果刀紮進了顧雪的手背,她的整隻手掌像電視劇裏的場景一樣被釘在了木頭桌麵上。


    她先是大驚,隨即痛得差點暈過去。


    血像不要錢的自來水一樣往外噴射出來,顧雪開始大哭大叫,卻不敢去拔刀子。


    有幾滴甚至濺到了溫菱的臉上。


    熱熱的血像是沾了劇毒一樣讓她難受,她慌忙去拭。


    可是,越拭,卻越覺得不得勁。


    她感覺全身的溫度從血跡的位置開始擴散,開始發熱發燙,她冰冷的心也開始有了跟著開始融化的跡象。


    不,不可以!


    她一邊不要命一般去擦臉上的血,一邊愣愣的看著顧晏橋。


    隻見他麵無表情的盯著大哭大叫的顧雪,語氣極為陰鬱:“我說了讓你不要動她,你不聽,顧雪,這隻是開始!”


    說完,他還拿旁邊的紙巾去擦手上和襯衣上剛沾染的血跡。


    那模樣,真的是又尊貴又幹淨,就像剛才的暴行與他無關。


    眼前這個痛得幾乎要暈死過去的人也不是他從小就疼愛的侄女。


    這時,在門口目睹了一切的沈蘭玉跑了過來,驚慌失措的去拉顧雪。


    卻不料顧雪痛得更厲害,也哭得更大聲了。


    她怯生生的看著顧晏橋,忍不住質問他,“你,你是她親小叔,怎麽可以這樣?”


    顧晏橋正在拭手上的血跡,聽到沈蘭玉質問他,突然抬起頭,冷冷的盯著她。


    那眸底的冷意和戾氣驚得沈蘭玉倒退了幾步,心髒都差點崩出來。


    她臉色灰白如紙,聲音發顫:“我,我不是那意思……”


    顧晏橋聲音極冷,“你也是溫菱的親小姨,你都可以誣陷自己的親侄女,我為什麽不可以做這些?”


    沈蘭玉猛的睜大眼睛,一股巨大的冷意從腳底竄到脊背上。


    明明這裏暖意十足,她卻抖得像站在冰天雪地裏,“我,我沒有誣陷她……”


    這時,聽到這邊動靜的顧景禮也進來了。


    一看到眼前的景像,也是嚇得不輕。


    他趕緊讓人把顧雪手上的刀子從桌子上拔出來,又讓人把顧雪往醫院裏送。


    現場一片混亂。


    顧晏橋冷眼看了一會兒,上前把溫菱抱起來往外走。


    “站住!”


    顧景禮開口道:“顧晏橋,你對此就沒有一句解釋嗎?”


    顧晏橋沒有轉聲,聲音極冷,“你們動我的人之前,也沒有通知我。”


    顧景禮一聽,再也控製不住的咆哮起來,“小雪是你親侄女,你為了這麽個外人要把自己的親人弄死嗎?”


    顧晏橋猛的轉身,冷冷的看著自己的親哥哥,“現在我告訴你,她對我來說不是外人,以後凡是誰敢動她一分,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抱著溫菱大步往外走。


    顧景禮氣得渾身顫抖,卻不甘心的追上去,“祖母被你氣得病了!”


    顧晏橋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抱著溫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顧家。


    回到自己的四合院後,顧晏橋馬上讓人煮了薑茶給溫菱服下,又抱著她泡了熱水澡。


    吃了一些東西後,溫菱感覺更疲倦了,便趴在顧晏橋的身邊休息。


    很快的,她便睡著了。


    顧晏橋正在處理這幾天堆積下來的文件,看她睡著了,便把她抱到了旁邊的小躺椅上,拿了小毯子給她蓋上。


    然後,繼續回頭處理加急的文件。


    當顧景禮過來的時候,透過書房沒有合好的門縫,看到了他這輩子也無法忘記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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