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手的溫度讓他迅速抬頭:“他還活著,他還有溫度,他還活著!”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隻有格溫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道:“心髒已經停止了,各個器官也停止運作了,他還有溫度隻是因為在保溫箱裏呆著。”


    “顧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這麽大的胎兒離開母體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


    “出去,你們全部出去!”


    顧晏橋低低嘶吼。


    那聲音就像被困在深淵的野獸發出的痛苦嘶鳴一般,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沒有人敢說話,隻得默默的退了出去。


    隻有張華站在門口,悲傷又憐憫的看著他。


    顧晏橋伸手把那個已經沒有生命的小家夥托了起來。


    真的非常小,輕飄飄的,沒有一點重量,大約一百克都不到,而且明顯看得出沒有發育好。


    一想到這個孩子昨天還在溫菱肚子裏好好的呆著,今天卻已經沒了生命跡象,顧晏橋就有一種被宿命卡住了咽喉的窒息感。


    雖然一早就知道有今天,可是,這麽久了,他對這個孩子已經寄予了太多希望。


    現在,就在一天之內,這個孩子沒了,還是用這種慘烈的方式沒的,他接受不了。


    到現在,他還覺得一切隻是夢。


    夢醒了,溫菱還好好的站在他麵前,孩子還乖乖的呆在她的肚子裏。


    可是,麵前的一切提醒他,這不是夢。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這個孩子已經沒了!


    他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也不知和溫菱將會走到哪一步。


    可是,一切還是要走下去。


    他強忍心痛,低頭親了親那個已經沒了氣息的小家夥,啞聲道:“寶寶,是爸爸沒有保護好你,爸爸欠你的,隻能下輩子再還,可是你記住,爸爸和媽媽,都很愛你!”


    他聲音很低很啞,帶著濃厚的傷痛。


    別人也許聽不出他此時已經處於搖搖欲墜的邊沿。


    可張華聽得出。


    顧晏橋可以說是張華一手帶大的,她上一次見他這般痛苦,還是當年錦年過世的時候。


    她知道,他在痛,他在孤獨的舔著流血的傷口。


    這世界這麽大,卻沒有一個可以安慰他,沒有可以讓他依靠一會兒的人。


    她覺得此時的顧晏橋正處於極度危險的狀態。


    隻要一個爆發點,他心中那根繃了很久的弦就會斷掉,然後,用他自己的方式,殘忍的懲罰這個世界,也懲罰他自己。


    上次錦年過世後,才十歲的顧晏橋就做了很可怕的事。


    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公斤重的tnt,在顧家老宅埋了線,把顧老夫人引了過去。


    要不是當時陸國華察覺到不對勁,半路攔下了顧老夫人,顧家老宅和顧老夫人,早就隨著一聲巨響,灰飛煙滅了。


    這麽多年,她深知,顧晏橋看著冷沉,做事好像都是在風輕雲淡之中就掌握了一切,可真正的顧晏橋,心裏的魔鬼一旦被放出來,會偏執到讓人望而生畏的地步。


    在對溫菱的事情上,已經出現了很大的苗頭。


    現在,他和溫菱的孩子沒了,而且溫菱被曝出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的青梅竹馬,這對於顧晏橋來說,無異於毀天滅地一般的消息。


    她現在很擔心顧晏橋出問題。


    張華看著顧晏橋高大的背影,歎了口氣,慢慢的走向他。


    她把手伸過去,低低的道:“把他給我吧,我來處理。”


    顧晏橋不肯放開那個孩子,低低的道:“張華,這是我和溫菱的第一個孩子。”


    張華像小時候那樣,輕拍了拍他的背,低聲道:“我故道,可你們還會有孩子的,等溫小姐的身體養好後,你們可以要好幾個孩子。”


    顧晏橋眼裏閃過從未有過的迷茫,“會有嗎?”


    張華道:“會有的,我會親自帶他們,就像你小時候帶你一樣,你可以放心的把他們交給我。”


    顧晏橋聲音裏是無盡的楚痛:“張華,我很痛。”


    他慢慢的半跪在地上,低著腦袋,肩膀開始發抖。


    張華像小時候那樣一下一下順著他的背,陪著他一起難受。


    過了很久,顧晏橋抬起了腦袋,眼眶很紅。


    他低聲道:“張華,你把他帶走吧,不要用火燒他,他太小了,承受不起幾千度的高溫。”


    他聲音有些抖,“你找個好一些的盒子,把他放進去,然後把我準備的以後和菱菱合葬的墓打開,把他放進去。”


    說著,他像捧著這世界最珍貴的寶貝一樣,小心翼翼的把那個沒了氣息的小胎兒放在了張華的手心上。


    張華把他重新放進了保溫箱,然後,用白色的布包了起來。


    顧晏橋看著她做完這一切,閉上了眼睛,低低的道:“你把他帶走吧,通知下去,這件事暫時不能透漏出一點風聲,就說孩子一直在保溫箱,不能和外人接觸,一切等菱菱的身體好了再說。”


    張華看著他:“你也需要休息。”


    顧晏橋慢慢的站了起來,眼裏濃厚的戾氣一閃而過:“我還不能休息。”


    說著,他慢慢的往外走去。


    張華在後麵低低的道:“你不能殺了周語。”


    顧晏橋腳步一頓,雙眼猩紅,帶著仿佛從深淵彌漫上來的惡意:“他把我和菱菱的孩子弄沒了,死一千次也不夠!”


    張華道:“你要是把他弄死了,溫小姐隻會更懷念那個叫做周言的人,而且還會恨你!”


    顧晏橋心頭一震,一股巨大的痛意和戾氣從心頭滋生出來,慢慢的浸過五髒六腑。


    他從未想過,言言是一個人!


    是一個溫菱放在心頭,日日夜夜都難忘的人!


    他想起溫菱在夢囈的時候,總是叫著這個名字。


    他竟然可笑的以為言言是那隻小花貓!


    言言,是溫菱的青梅竹馬!


    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清楚的記得,她以前說過,她喜歡的人,送過她一隻貓!


    當時他還沾沾自喜的以為,那個人是自己!


    卻沒想到,那個人不是自己!


    可是,周言是誰?為什麽在這之前,他一次也沒聽到過這個名字!


    可是,不管這個人是誰,也不管溫菱喜歡的人是誰,她都隻能在他身邊!


    她是為他而生的人,自始至終,都是屬於他的!


    他慢慢的握緊拳頭:“那就讓他生不如死!”


    (注:tnt是一種殺傷性很大的烈性炸.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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