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橋坐下來,眼中全是疲憊:“我顧不了那麽多了,我一想到溫菱要是知道那個孩子沒了會受不了,我就控製不住自己。”


    傅寒年怒道:“那你也不能隨便弄個孩子給她!”


    顧晏橋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一直到一支煙燃盡,才低沉的道:“我有自己的考量,這事並不是完全一時衝動。”


    他把煙頭摁進煙灰缸,眸底是傅寒年看不懂的深意:“顧西洲已經被我哥養廢了,他沒有能力支持起顧家,顧家這些產業,也不可能交到他手上。”


    傅寒年皺緊了眉頭:“你想把這個孩子培養出來?”


    顧晏橋低聲道:“顧家缺少一個能擔大梁的人,我父親也已經六十多歲了,我哥沒有什麽大能力,顧西洲更是個廢物,我要離開顧家,就必須弄個能頂事的人出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心中的痛苦和躁鬱:“我和溫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孩子,而且就算有,我們的孩子也不會生活在顧家,他們會在晏家被培養長大,並繼承我和晏家手中的產業,那些產業很大,沒必要再想著顧家那點東西了。”


    傅寒年低聲道:“你打算離開京市?”


    顧晏橋低聲道:“京市這個地方給溫菱帶來的傷害太大了,我打算帶她離開這裏,去晏家,以後,回來的時間會很少。”


    傅寒年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南風集團那麽大的集團,主要業務也在亞洲,你卻想回北美!”


    “你瘋了,你真的徹底瘋了!”


    顧晏橋沉默不語。


    傅寒年看著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麽,怒道:“你不是因為這裏給溫菱帶來過傷害,而是因為這裏是溫菱和那個什麽周語一起長大的地方,你怕溫菱一直想著那個死人,你才想帶她離開?是不是?”


    顧晏橋抬頭看著他,眼裏全是冷意:“這不關你的事,給我閉嘴!”


    傅寒年怒道:“我偏要說!你覺得你自己爭不過一個死人,就想帶著溫菱去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地方,想讓她忘記以前,忘記那個周語!”


    “顧晏橋,你簡直是在做夢!”


    “你是怕自己爭不過一個死人吧?”


    “閉嘴!”


    顧晏橋猛的抬頭,惡狠狠的盯著傅寒年:“你再多說一個字,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傅寒年冷笑一聲:“你就是個懦夫!為了一點兒女私情,竟然想要放棄南風集團!讓你這麽多年的努力全白廢了!”


    “砰!”


    顧晏橋重重的一拳揮了過來,打得傅寒年身子偏了偏,唇角開始浸血。


    傅寒年快被顧晏橋的決定氣得要瘋掉,也不客氣的回敬他一拳。


    兩人都下了死手,一下子臉上都掛了彩。


    打完後他們自己也沉默了。


    上一次他們打架,還是一起念幼兒園的時候,卻不料事隔二十多年後,雙方都成了掌權一方的人,卻還能再打上一架。


    傅寒年用舌頭頂了頂破掉的唇角,掩飾不住心中的失望和怒意,低吼道:“顧晏橋,一個女人而已,值得你這樣?”


    顧晏橋比剛才清醒了一些,眼裏閃過晦澀和傷痛。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先是知道了周語的存在,然後又是溫菱流產,現在孩子也夭折了。


    這要是換成常人,早就承受不住。


    而他,此時也不過是在強撐。


    他低吼道:“你不懂,滾,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傅寒年衝上去扯住他的衣領,低吼道:“你要是敢為了個女人就垮掉,我就先廢了你!”


    顧晏橋一把推開他:“要是林漫雪也有喜歡的人,那人不是你,你們的孩子也這樣夭折了,你比我還瘋!”


    傅寒年這會兒隻想糾正顧晏橋的想法,說話根本沒過腦子,怒吼道:“你放p,沒有人值得我放棄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沒有人!林漫雪更不可能,她以為她是誰,我不過是玩玩而已!”


    “呯!”


    門外傳來一聲玻璃摔碎的聲音,讓傅寒年迅速回頭。


    隻見林漫雪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外,臉色有些蒼白,她腳底,是剛摔碎的玻璃杯。


    她死死的盯著他,眼底神色冷得可怕。


    傅寒年愣了一下,低聲道:“你什麽時候來的?”


    林漫雪回過神來,唇角扯過一絲勉強的笑意:“剛來,你們繼續聊。”


    說完,她轉身飛速的離開了。


    顧晏橋低聲道:“還不滾出去解釋清楚!”


    傅寒年皺了皺眉,跟了上去。


    傅寒年走後,顧晏橋沉默的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沒人敢上去打擾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去了浴室。


    這麽冷的天,他開了冷水,讓冰冷刺骨的水一遍一遍的衝刷著自己的神經。


    他覺得自己已經走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和溫菱的關係,也到了懸崖的邊上。


    看似平靜,卻已經到了絕境!


    隻要有一點點風吹草動,隻要溫菱再出一點問題,他可能就會做出喪失理智的事。


    如果到了那個境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冰冷刺骨的水好像也無法讓他徹底冷靜。


    他把自己泡進了冷水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晏橋從浴室裏出來了。


    他換了一身衣服,白色襯衣,黑色西褲,氣勢迫人,冷沉尊貴。


    一如往昔。


    除了張華,沒人聽到剛才從那個浴室裏傳來的聲音。


    猶如野獸受傷時的哭泣,讓人心驚,讓人心痛!


    張華看到他出來,把手中的餐盒遞上去:“這是剛熬好的雞湯,裏麵加了許多滋補的東西,適合溫小姐。”


    她手一頓:“我讓廚房做了許多,你也吃一些,你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顧晏橋低聲道:“孩子的事安排好了嗎?”


    張華道:“我親自送過去了。”


    顧晏橋眼裏閃過晦澀,“這邊的事暫時不要告訴我母親。”


    張華道:“我明白。”


    顧晏橋沒再說話,快速的出了門。


    病房裏,溫菱已經睡著了。


    顧晏橋把餐盒放在櫃台上,在她旁邊坐下來,一點一點的撥開她臉上的細碎頭發。


    可能是睡得不太好,她長長的睫毛輕顫不已。


    因為皮膚白嫩,眼下淡淡的烏青顯得特別刺眼。


    顧晏橋在那烏青處按了按,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誰料,他剛抬頭,就聽到溫菱小聲的囈語:“言言,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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