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橋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他沒有把那個孩子救回來,那個孩子早就沒了。


    他欠她一個孩子,更欠她一輩子!


    他心裏劇痛難忍,低低的道:“菱菱就這麽喜歡這個孩子嗎?”


    這話裏似乎有話,溫菱抬頭看著他:“你不喜歡他嗎?”


    顧晏橋沉沉的看著她,眸底是難以察覺的楚痛。


    她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也算得上柔順,可一遇到孩子的事,就倔強得厲害。


    今天晚上為了能多陪一會兒孩子,已經在這裏和他磨了兩個小時了。


    後來看他一點動搖的心也沒有,急得哭起來。


    這會眼睛紅紅的,有些腫,有幾絲沾著淚水的柔軟發絲貼在白嫩的臉頰上,顯得又特別可憐,特別無辜。


    這一瞬間,顧晏橋覺得自己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生生就要把他們母子分開。


    可是,他不能退步。


    既然強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他抬手,一點一點拭去她的眼淚,低哄道:“這麽喜歡的話,今天就多陪一會兒,以後晚上也可以陪著睡一會兒。”


    溫菱沒想到顧晏橋會鬆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也不敢多問。


    就像怕他會反悔一般,她馬上從他腿上下來,去了嬰兒室。


    顧晏橋來到書房,叫來了張華。


    他皺著眉頭,低低道:“明天開始,給菱菱安排各種學習課程。”


    “油畫,財務管理,工商學這些,凡是能學的,都統統讓她學吧,隻有一點,讓她沒時間接觸孩子。”


    這些天的事,張華看在了眼裏。


    她能理解顧晏橋的做法,但也深深的憐憫溫菱。


    略一沉思,她開口道:“既然這樣的話,不如上溫小姐去讀書,她不是一直想讀研嗎?咱們家附近不就是華大?”


    顧晏橋馬上否決了:“不行,學校太複雜了。”


    張華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麽表情:“小三爺不是覺得學校複雜,而是怕學校男同學太多。”


    顧晏橋麵色一冷,語氣十分不悅:“張華,你管的事越來越多了!”


    張華道:“可我覺得,小三爺應該對自己有自信,您無論是長相還是財力,都不是那些小年輕可以比的,溫小姐和您在一起這麽久,又有了孩子,您應該相信她!”


    小年輕?


    顧晏橋心底一沉,一股淡淡的危機感升了上來。


    他冷聲道:“你覺得我看起來比菱菱大許多?”


    張華如實道:“的確大了八歲,而且您看起來穩重成熟,溫小姐看起來像個高中生。”


    顧晏橋手一頓,咬牙道:“張華,不說真話會死嗎?”


    張華臉上還是沒有什麽表情:“我隻是就事論事,小三爺,溫小姐現在對霽霖小少爺極為眷戀,讓她繼續去上學,是衝淡他們相處時間的最好方式,您可以親自幫她選導師,選同學,選她要學的課程。’


    停了一下,她繼續道:“華大財金係在全球都赫赫有名,溫小姐又是晏家女主人,將來晏家的所有賬本都要經過她的手,所以,這也是一個學習的好機會。”


    顧晏橋臉色十分難看。


    他覺得這是一個糟糕透頂的主意,讓溫菱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之下,是他難以忍受的事情。


    他恨不得她時時刻刻都隻能在他一個人的視野範圍內,別人一丁點也看不到她!


    雖然極不情願,可眼下,這似乎是最好的方法。


    已經半個月了,她光是和他冷戰的時間就有一半,為了那個孩子,溫菱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肉,半個月都給掉光了。


    以前捏著軟軟肉肉的腳踝,都有些咯手了!


    華大就在這附近,步行過去大約十幾分鍾,開車也就幾分鍾,他每天可以親自接送,晚上再安排人來教她畫畫。


    這樣子,一天課程結束,大約已經快到晚上九點。


    那時候,孩子早就睡了,溫菱就算要陪著睡一會兒,時間也不會太多。


    而且,她中午休息的時間和晚上畫畫的時間,他都可以親自陪著。


    想到這裏,顧晏橋沉聲道:“暫時就按你說的辦吧,明天把華大的校長請過來一趟。”


    說完,他轉身出了門,去了嬰兒房。


    嬰兒房並不是特別大,約隻有三四十平方,但布置的格外溫馨。


    隻見溫菱正躺在孩子的旁邊,輕輕的拍著他的背,還淺淺的哼著催眠曲。


    他一進去,一直守在旁邊的母嬰師忙走了上去:“顧總。”


    顧晏橋點了點頭,聲音壓得極低:“你先出去。”


    母嬰師看著溫菱拍嬰兒的背,感覺她手法不對,但又不敢直說,隻得欲言又止。


    她來這裏半個月了,她覺得這個家的重心似乎不是那個小嬰兒,而是這家的女主人溫菱。


    她看得出,顧晏橋把溫菱看得極重,簡直就是當成心尖肉一樣在寵著。


    無論是吃食,還是用的東西,都精細的不得了,而且,隻要溫菱的事,顧晏橋幾乎事事都親力親為,真的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掉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在孩子的方麵,顧晏橋卻不準溫菱太多的接觸孩子。


    母嬰師其實有些不太明白,母親才是孩子成長的最好載體,為什麽這位顧總不準自己的妻子接觸自己的孩子。


    不過,她不敢多問,也不敢多想。


    在她來之前,已經被多次警告,不準問不準看,隻準全力做好職責內的事情,不然,那高達幾十萬一個月的月薪,便到不了手。


    母嬰師遲疑了一下,還是出去了。


    顧晏橋緩緩的走到床邊,沉沉的看著溫菱和孩子。


    感覺到顧晏橋來了,溫菱停止了哼唱,隻是輕輕的拍著孩子的背,側睡著,安靜的看著孩子小小的臉。


    她眼裏透出的光,是顧晏橋從未見過的愛憐和歡喜,就好像這孩子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是她能擁有的一切。


    濃鬱的楚痛之意從心底湧上來,顧晏橋下意識的就取下了手腕中的手串,輕輕的撫摸著那頂琥珀珠子。


    如果那個孩子還在,他又怎麽會不肯讓她接觸?


    他會每天和她一起陪著孩子,陪著他慢慢長大。


    他會教他怎麽去當一個最好的繼承人,把那些對手殺得片甲不留。


    也會教他看到喜歡的女孩就應該奪過來,自己養著,不讓她受一點人間的風雨。


    可是,這孩子不在了。


    他從此要痛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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