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橋眸中閃過異色,低低的道:“就是夢到一些你小時候的事。”


    那是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裏,他就像進入了一個平行時空。


    在那裏,他見到了小時候的溫菱。


    小小的,軟軟的一隻,總是用防備的眼神看著他。


    即便知道那是個夢,他也覺得那是上天給他的機會,讓他去救贖小時候的溫菱。


    夢裏,他十六歲,溫菱隻有八歲,離當年溫菱去顧家還有兩年的時間。


    那兩年,也是溫菱人生中最兵荒馬亂的歲月。


    他親眼看到溫業良暴打妻兒,將溫菱鎖進黑屋。


    又看到小小的溫菱在雨中痛哭,看到陌生的男孩將雨衣披在溫菱身上。


    他看到溫菱和男孩兩小無猜,看到他們依偎在一起互相為對方清理傷口。


    剛開始他還隻能看那個世界發生的所有事,無論他做什麽努力,他都無法進去。


    後來,有一天,他突然就介入了那個陌生的世界。


    他用了些手段,成了溫菱的鄰居。


    在溫業良又一次發酒瘋的時候,將他暴打了一頓後扔進了牢裏,又用了些手腕,帶走了年幼的溫菱。


    在那個世界裏,他成了溫菱的監護人。


    溫菱在他身邊自由的長大,他把她嬌養成了小公主。


    他參與了溫菱成長的每一個進程。


    她第一次考第一名,第一次上台演講,第一次去興趣班,第一次被請家長,甚至是第一次月事,都是他親自處理。


    在那個世界裏,青春期的溫菱有一些小小的叛逆,對陌生的男孩有了小小的好感,他很生氣很生氣,恨不得打她屁.股,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他用了些手腕,讓男孩主動遠離了溫菱,自那以後,溫菱開始把全身心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學習上,也越發的依賴顧晏橋。


    再後來,在他有意無意的引導下,溫菱慢慢的滿眼滿心都是他。


    夢裏的結局是完美的,是他幻想過無數次的場景,他沉溺在那個夢裏不願醒來。


    所以,那四個月的沉睡,有一半的原因,和他的心境相關。


    “四個月,那個夢持續了四個月,雖然有時候會從夢裏走出來,也能聽到你的聲音,但隻要你不在我身邊,我又會自動的進入那個夢裏,就像電視劇一樣接上之前的夢境。”


    溫菱輕聲道:“你是去救小時候的我嗎?”


    顧晏橋親吻著她的頭發,低聲道:“是,在夢裏,我把你帶走了,親自把你養大,我們過得很好很好,你也沒有遇到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溫菱靠在他肩膀上,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喃喃道:“以前的事我已經不想再過多的去想了,這些天我想明白了,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應該把希望都寄托在以後。”


    “顧晏橋,我不想追究以前的事了,我放過你,我也放過我自己。”


    “沒有親自處理那些人,其實還是有些遺憾的,但我想,我那些年過得那麽苦,肯定是把所有的運氣都拿來和你相遇了。”


    顧晏橋低低的道:“不會有遺憾的,當年的那些人,除了有幾個意外過世的人,其他的人,全部付出了代價,丟了工作,丟了身份,還要把牢底坐穿。”


    “還有顧家的事,我會讓你親自解決。”


    溫菱輕輕的道:“可是,他們到底是你的親人,我不能讓你為了我,連父親也不認了。”


    “現在想來,這些事情,其實全是你大哥在一手操作,和你父親沒有什麽關係,我隻是遷怒他而已。”


    “你父親位高權重,他的眼裏,國家大事都忙不完,有時候連你這個親兒子都顧不上,哪有會有精力來對付我一個小姑娘。”


    她直起身子,捧住顧晏橋的臉:“顧晏橋,你父親在培養你這件事上,還是很成功的,你身上有你父親那種睿智和果決,以及那種臨危不亂的氣度和長遠的目光,你真的沒有和他聯係了嗎?”


    顧晏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我有這麽好?”


    溫菱點頭,“嗯,有這麽好,要是有時候不那麽小氣就更好了。”


    顧晏橋擰了擰她的臉,咬牙道:“剛說我大氣,現在又說我小氣了?”


    溫菱拍開他的手,“最近我聽大管家說,你父親每年都要來晏家好多次,但每次都隻能在門外等著,你母親從來不見他,是什麽原因讓你母親這麽多年都不肯原諒他?”


    提及父親,顧晏橋的眼神有些冷淡,“顧景禮並不是我父親的兒子,是他當年在部隊時,他班長的兒子,當年那個班長為了救他而死,所以,他一直想拿顧家的一切去彌補。”


    “這些年,他給予顧景禮的,永遠都高過我,其實物質上的東西我並不在意,我也不稀罕顧家的那點產業。”


    “但他當年明知道錦年病得嚴重,顧西洲隻是普通的發燒,他卻把活命的機會給了顧西洲,錦年因此病死,我母親也因為錦年的離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他什麽都好,事事完美,可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丈夫,當年我是想讓顧景禮坐牢的,可他盡全力保下了顧景禮,既然這樣,我和他的父子情也走到了盡頭。”


    溫菱沒想到事情這麽複雜,顧晏橋胞姐的死竟然也和顧景禮有關。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顧晏橋,隻得拉著顧晏橋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他們剛才又動了,你摸摸。”


    顧晏橋溫柔的按著她的肚皮,輕聲道:“菱菱,我們回京市好不好?你從小在那邊長大,適應那邊的飲食和氣候,有利於生產。”


    這隻是一個說辭,背後的真正原因是顧雪快要出獄了,而且顧景禮也馬上要調回京市。


    溫菱不想追究以前的事,不代表他會放過顧雪。


    他顧晏橋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顧雪和顧景禮當年敢那樣傷害溫菱,還想下半生過好日子?簡直做夢!


    溫菱不知道他的想法,隻是輕輕的點頭,“我也想回去,我其實不太適應北美這邊的生活,而且我希望孩子的母語是中文。”


    顧晏橋獎賞般的親了她一下,“菱菱真乖,祖國對你的教育沒有白費,他們應該獎勵你一朵大紅花。”


    溫菱被逗笑了,捶了他一下,“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油嘴?”


    顧晏橋:“哪裏油了?要不然,你親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油?”


    “不要,嘴還是腫的,還疼呢。”


    “親一下,就一下!”


    “顧晏橋,你,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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