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貴搖搖頭道:“你身上天機太多,師傅我看不出來啊,龍鱗的事,是謝七爺跟我說的,照我看,龍鱗在你身上至少快二十年了,必定是你五歲之前嵌入指頭的,你自己想想,五歲之前有沒有接觸過異常的人物?”


    王小虎努力回想,忽然想起四歲那年,在他還不懂事的年齡,有一天老爹帶著他去給一位姓胡的三太爺去拜壽,去了好大一座山,到了好大一間瓦房,裏麵有一個須發皆白的三太爺,還有一個黑黑的姓李的太爺,然後他記得兩個太爺給他吃了一塊槽子糕,就睡了過去,好像就是從那以後,右手中指就多了這麽一快黑乎乎的指甲,從來不漲長,永遠是這個模樣,隨著他的年齡變大而變大,難道……


    王小虎琢磨到這,左臂又是一疼,這麽會的功夫,師傅竟然在他右臂上紋好的龍形,雖然不知道什麽樣子,但半邊臂膀都麻了,占的地方肯定小不了,師傅怎麽這麽快?


    王小虎無法回頭,看不到師傅的一張臉已經變得紙一樣的蒼白,更有豆大的汗珠滾落臉頰,威廉林卻是在一邊看的清楚,忍不住道:“師傅,你歇歇在給小虎紋身吧,不差這一會。”


    徐長貴恍若未聞,仍是出針,收針,再不說話,過了十分鍾左右,他猛然收手,卻一口鮮血狂噴了出來,撒了王小虎一身,而王小虎左右兩臂上新紋的龍虎,忽地散發出血一樣的紅色光芒,下一刻徐長貴軟軟跌倒。


    王小虎聽到威廉林的驚呼,急忙回身,抱住師傅幹枯的身軀,就見師傅雙目黯淡,已經是出的氣多,進的氣少了,王小虎也知道師傅命數到了,含著眼淚道:“師傅,你這是何苦?”


    徐長貴嘴角帶著微笑道:“我能撐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了,我要去找師傅了,還有那些戰友,剩下的就交給你了,小虎,記得取回那把刀,把靈寶派傳承……下去。”聲音越來越微弱,忽地寂然不動。


    王小虎猛然跪倒,嘶聲道:“師傅,你放心,刀我給你取回來,靈寶派一定會振興。”哽咽了兩聲,忽地仰頭對著外麵的青山,嘶聲狂吼:“振興靈寶派……”


    時隔一年,震動天地的吼聲再次響徹群山。


    第九十五章 下山


    葬了師傅,守了四十九天,山上就沒什麽可留戀的了,王小虎帶著威廉林和耿鑒揚下山,他知道耿鑒揚是個麻煩,卻沒想到麻煩會這麽大,結束了一年多與世隔絕的日子,威廉林的興奮就不用去說它了,倒是耿鑒揚這個來自秦朝的他,有必要大書特書一下。


    一年來,耿鑒揚過的很不快樂,因為找不到回去的辦法,他就像是一個迷路的孩子,迷茫,無措,失落……王小虎不忍心看著他這個樣子,更不能不管他,畢竟是他把耿鑒揚拽下來的,本來是想著帶他回到京城,見識了當今的花花世界,時間一長也就忘了。


    哪裏想到,耿鑒揚下了山,見到第一輛汽車竟然能嚇成那個鳥樣子,目露驚恐就不說了,還顫抖著問王小虎,汽車是何方妖孽?王小虎安慰解釋說那是汽車,跟過去騎馬是一個樣子的,一說起馬,耿鑒揚倒是雙眼一亮,要騎馬趕路。


    上那給他找馬去?連哄帶騙的到了附近的縣城,笑話就更大了,耿鑒揚指著手機久久說不出話來,王小虎告訴他那是千裏傳音……到了一個飯館,耿鑒揚頓時牛氣了起來,說是一直以來受王小虎和威廉林的照顧,這頓飯盡管吃好喝好,他來結賬。


    要了兩個小菜,幾碗麵條,吃完耿鑒揚大喊:“店家,結賬!”服務員走過來,這小子牛氣哄哄的從他那寬袍大袖中掏出二兩散碎銀子來,把那服務員都整傻了,楞乎乎的問王小虎:“你這哥們是從精神病院出來的吧?”


    最後還是王小虎結的帳,拽著耿鑒揚出來,去縣汽車站趕車,誰知道耿鑒揚死活都不上長途大巴,好不容易連哄帶騙的上了車,司機一發動車,耿鑒揚一聲尖叫,惹得車上的人紛紛側目,司機一哆嗦差點撞樹上。


    一路上,司機隻要一停車,耿鑒揚就尖叫……搞得王小虎滿頭大汗的跟車上的人賠了一路的不是,惹得車上的乘客很不滿意,一個勁的跟王小虎抗議,不該把一個精神病帶到車上來,在耿鑒揚的尖叫,王小虎的賠罪聲中,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


    下了車,耿鑒揚看著遍地的高樓大廈,拽著王小虎問道:“此處鬼蜮乎,魔地乎?”


    乎你大爺啊,這是偉大的首都!王小虎被耿鑒揚折騰的筋疲力盡,給熊超打了個電話,說他們一會就到俱樂部,又帶著耿鑒揚擠公交車,耿鑒揚死活都不上去,王小虎又是一通威脅哄騙,無奈跟一群人擠上了跟罐頭一樣的公交車,然後……


    當一個穿著裙子的女孩蹭了耿鑒揚幾下之後,一場戰爭不可避免的發生了,耿鑒揚不光驚恐的大喊,還大聲指責女孩子不守婦道,妖豔不似良家婦女……於是乎三個人被趕了下來,無奈之下打了個車,出租車司機看了看耿鑒揚,滿不在乎道:“哥幾個去那個劇組啊……”


    然後,耿鑒揚當聽到出租車裏廣播的聲音傳出之後,終於崩潰了,指著發出聲音的汽車音響,大聲道:“大膽妖孽,鬼鬼祟祟跟了一路,出來,吾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終於趕到了俱樂部,王小虎死的心都有了,哭笑不得,筋疲力盡,熊超見他們幾個下山,問了問情況,當聽到師傅去世了之後,忍不住也哭出聲來,當下找了個飯店給幾個人接風,席間問王小虎有什麽打算。


    王小虎讓威廉林看著耿鑒揚,跟熊超商量道:“熊哥,我答應了師傅重振靈寶派,卻不知道該從何處著手,你有什麽好主意沒有?”


    熊超道:“回來後,我也打問了打問,靈寶派失去傳承多年了,想要重振靈寶派,得去道教協會備案,跑一些手續,這些我來辦,可是小虎,想要振興一個教派,影響力,宣傳,都是必不可少的,這些都要錢,現在這個年頭,沒錢可是什麽都幹不了,我覺得真要振興師門,一邊跑著道教協會,一邊辦個公司比較好,就叫靈寶文化公司……”


    哥倆商量了好一會,熊超拿出一張卡,卡上有十萬塊錢讓王小虎當啟動資金,王小虎沒收,他知道熊超也不容易,別看經營這麽大一家俱樂部,收入也隻是能維持一個平衡,租金,員工工資,活也不是特別的多,旺季掙的錢,還要攤到淡季裏,熊超不是個特別會經營的人,十萬塊看似不多,都不知道他是怎麽擠出來的,一個有家有業的爺們,怎麽也不能讓他遭窄。


    熊超見王小虎不收錢,急得紅了眼,也是喝了幾杯,當著王小虎的麵哭了起來,說他也是靈寶派的弟子,要不是有家有孩子了,肯定跟著王小虎狠命的折騰,如今隻能是出點錢,但是東京,他是一定會去的……還說他要多掙錢,幫著王小虎把靈寶派振興起來,讓師傅九泉之下也能含笑……


    王小虎想起師傅,眼眶也紅了,兩人相對唏噓,王小虎對熊超道:“熊哥,振興靈寶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這事咱們慢慢來,大家一起努力,總能完成師傅的心願,你這裏要是有什麽大活,記得告訴我一聲,大家一起努力掙錢先把公司開起來……”


    王小虎和威廉林不會在俱樂部繼續幹下去了,想要振興靈寶派,必須要讓人知道有靈寶派,那也隻能去找一些驅邪避煞的活幹,慢慢的積攢聲望,這就跟玩遊戲一樣,一關一關的闖,一點點的刷聲望,等在圈子裏有了名望,才能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最後在熊超吹胡子瞪下,王小虎還是接下了卡,喝的半醉帶著喝了醉的不省人事的耿鑒揚回家,樓還是那棟樓,王小虎和威廉林卻是恍若隔世,兩人扶著耿鑒揚上了五樓,拿出鑰匙一開門,門鎖換了!王小虎一愣,他走的時候讓慎虛住在這的,怎麽換了個鎖頭?


    王小虎不耐煩的拍門,沒拍了幾下,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睡衣拉開門,皺眉瞧著王小虎幾人問道:“你們找誰?”


    厄!出來個女人,難道是他們走錯地方了,王小虎四下看了看,沒錯啊,就是錢總免費讓他們住十年的房子啊,忍不住問道:“慎虛是不是在這?”


    “哦,你找慎虛大師啊,你等一下!”女人回頭高喊:“慎虛大師,有人找你!”


    “誰找我,誰找我?……”熟悉的聲音傳進王小虎的耳中,並沒有產生熟悉的親切感,相反恨不得一腳踹在他那張胖臉上,他媽的,房子讓他免費住,竟然整了個娘們回家,真把這當成自己家,要娶媳婦過日子了?


    很快慎虛那張胖臉出現在王小虎的麵前,慎虛見是王小虎和威廉,還扶著個喝醉了的穿古裝小子,忍不住一愣道:“小虎,你們怎麽回來了?”


    “這是老子的家,老子不能回來嗎?說,為啥把鎖換了,屋裏那個娘們是誰?”


    “小虎,你聽我解釋,你們一年沒回來,也不知道還要在外麵待多久,我想著屋子空著也是空著,浪費資源,就把其中一間轉租出去了……”


    威廉林扶著醉的跟死豬一樣的耿鑒揚,本來就夠鬱悶的了,聽到慎虛說把它們的房子給轉租出去了,勃然大怒,指著慎虛:“臥槽尼瑪,我們的房子你憑啥就給轉租出去了,我們哥倆住那?”


    “這事咱們慢慢說,別在這大叫大嚷的,大家都是有素質的人,讓人家聽到不好!要不這樣,我這有點錢,你們先找個地方住下,等我打發了這娘們,你們再搬回來……”


    王小虎再也忍不住了,慎虛個給臉不要臉的禿驢,他把耿鑒揚扔給威廉林,一把掐住慎虛粗大的脖子,推著進了屋子,就見客廳髒得跟垃圾堆一樣,心中更怒,把慎虛摁到沙發上,從錢包裏小心掏出十年的租房契約,在慎虛麵前抖了抖道:“我限你跟那個娘們十分鍾給老子搬出去,你要不搬,我先打你個半死,再報警!”


    慎虛著急道:“小虎,你這……不是為難人嗎,這樣,你給我一天的功夫,我肯定讓那娘們搬出去……”


    王小虎懶得再跟他廢話,一腳踢了慎虛個跟頭,對威廉林招呼道:“威廉扶耿鑒揚進來!”


    什麽人最沉?死人最沉,比死人差點的是喝醉了的人,威廉林費力扶著整個身軀都趴在他身上的耿鑒揚進來,腳下一個沒注意,踩到一啤酒瓶子上,頓時摔了個四腳朝天,耿鑒揚也被摔醒,迷迷糊糊的爬起來,看到眼前一個腦袋剃得錚亮的慎虛,一臉的肥肉,穿著機器貓的卡通睡衣,頓時酒醒了一半,大喝一聲:“何方妖孽,敢來猖狂!”啪!一巴掌扇出去,嗷!一聲慘叫。


    驚得王小虎一回頭,就見耿鑒揚醉意全無,伸著巴掌啪啪啪……朝著慎虛那張肥臉一巴掌一巴掌的扇了過去,連日本忍者都躲不過耿鑒揚的巴掌,慎虛何德何能?急忙道:“阿彌陀佛,貧僧是出家人,你打出家人幹什麽?……”一邊捂著臉躲,一邊喊。


    耿鑒揚恍若未聞,仍是扇打,王小虎微微歎息了一聲,慎虛個禿驢要倒黴了,秦朝那會沒和尚啊,你頭上的毛都剃光了,在耿鑒揚的眼裏,可不就是個妖孽。


    第九十六章 班底


    王小虎和威廉林大發神威,將慎虛的東西和那女房客的東西全都扔到了樓道裏,這麽一鬧騰,滿樓皆驚,對麵的宅男周潤德,穆青青都被驚動出來看熱鬧,女房客不依不饒的要打報警電話,王小虎拿著合同在他眼前晃了晃,告訴他隨便,讓她誰租的房子找誰去,宅男和穆青青勸架,那女房客才明白是被慎虛給騙了,叫喊著拽著慎虛要報警,王小虎懶得搭理他倆,將兩人都推了出去,關上門,整個世界頓時清靜了。


    兩人把醉醺醺嚷嚷著要跟張良分個勝負的耿鑒揚抬到沙發上,各自收拾了一下的屋子,勉強能住人,昏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王小虎起來洗臉,看見慎虛賊頭賊腦的坐在客廳的小馬紮上,瞧著一身古裝的耿鑒揚發愣,手裏還拿了快板磚,表情很猙獰,神情很猶豫,估計也沒想明白是不是要報昨天挨扇的仇。


    王小虎看見他就氣不打一出來,好心好意收留了這禿驢,讓他住在這裏,不曾想,一年沒回來,房子被租出去,他成了房東了,搞得他和威廉林差點露宿街頭,這事不想則罷,一想就恨的牙根直癢癢,咬牙切齒的對慎虛道:“禿驢,你還敢回來?”


    慎虛聽到王小虎的話,身上跟裝了彈簧似的,猛地站了起來,道:“小虎,你聽哥們跟你解釋,不是哥們要占你們便宜,實在是你們跟青春小鳥似的,一去無影蹤了,現在市場不景氣,又不知道你們什麽時候回來,我想房子閑著也是閑著……”


    王小虎嘿嘿冷笑:“然後你就他媽的換了把鎖,當起了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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