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語重心長地說。


    “我們這些守門人,最重要的是要眼尖心細。”


    “剛才那些人雖未穿碧波服,但他們腰間佩帶的都是暮雲刀。”


    “而且領頭那人,氣勢非凡,威嚴沉穩,極有可能是六扇門的黃金捕頭。”


    這種人我們惹不起,明白了嗎?”


    年輕士兵恍然大悟,一臉崇拜地說。


    “統領,你的眼力真好,我剛才都沒留意到。”


    “那是自然。”


    統領昂首挺胸,下巴微揚,一臉自豪地說。


    “我守城門三十年,別的能耐沒有,但這雙眼,毒得很。”


    “無論皇族貴胄、朝廷重臣還是名門之後,我隻需遠遠一瞥,便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他們身上那獨有的殺伐氣息,哪怕隔了十裏,我也能嗅得出來。”


    “你還年輕得很。”


    “等你到了我這把年紀,自然也能修煉出這番洞察力。”


    “哎?可我不想守三十年的城門。”


    年輕士兵下意識說道。


    統領瞥了士兵一眼,輕輕搖頭。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我見得多了,無一不是心懷壯誌,夢想著建功立業,光耀門楣。”


    “可建功立業哪是易事?那是用命換來的!”


    “每年邊疆戰場要犧牲多少人?你數數有幾個能活著回來?”


    “人這一生,最重要的是活著。”


    “常言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嘛。”


    “等你長大了,有了妻子、孩子,你自會明白守城門的好處。”


    “雖不能封官加爵,財源滾滾,但至少安安穩穩,一世無憂。”


    年輕士兵思緒飄遠,目光緊隨那楚天歌行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眼中燃燒著渴望與向往。


    對他而言,好男兒就應在外闖蕩,憑一己之力成就一番偉業,位居人臣之巔。


    至於統領的忠告,他並未放在心上。


    統領見此情景,無奈搖頭,輕歎一聲,不再多言。


    良言難勸該死的人。


    世人皆言,守城門的士兵最為低賤,地位卑微,與看門犬無異。


    可唯有統領深知,這守城門的背後,藏著怎樣的福澤。


    想當年他青春年少,從軍入伍,亦曾夢想沙場殺敵,名垂青史。


    然而一次親眼目睹生死,恐懼令他退縮,最終選擇了守城門這條“卑微”之路。


    與他並肩入伍的同伴們嘲笑他膽小如鼠,拋下他奔向戰場。


    結果呢?


    踏上戰場者無一生還,唯有他苟活至今。


    不僅娶了老婆,還有了兩個孩子,生活別提多滋潤了。


    守城門又如何?


    守城門至少能活著,這已足夠了!


    楚天歌一行人在夏陽城內招搖過市,身後那四五十隻碩大的箱子尤為引人注目。


    路旁行人對楚天歌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紛紛揣測箱中所藏何物。


    “駕!駕!駕!”


    正當楚天歌行至青龍大街一處十字路口,幾匹快馬突然從側方疾馳而來。


    領頭的馬匹如同脫韁野馬,飛速狂奔,速度快得驚人。


    馬上之人見到楚天歌時,已來不及勒馬,徑直向他衝撞而去。


    “讓開!讓開!”


    “還不快滾一邊去!”


    馬背上,一位身著碧波服的年輕六扇門之人厲聲怒喝,言語間盡是囂張。


    那不可一世的姿態,比起楚天歌以往見過的任何紈絝子弟更為囂張。


    砰!


    楚天歌反手一掌,浩瀚掌力破空而出,正中馬首。


    駿馬悲鳴,鮮血噴濺,頭部高昂,兩前蹄離地,隨即重重倒地。


    騎馬的六扇門之人也狠狠摔落,麵朝下摔了個狗啃泥。


    哢嚓一聲,那人的鼻梁骨斷裂,鮮血直流,哀嚎起來。


    “嘶!少爺,你不要緊吧?”


    遠處,幾位青銅捕頭急忙下馬,上前攙扶那位跌倒的紈絝子弟。


    “輕點,沒看到本少爺鼻子出血了嗎?”


    紈絝子弟一把推開兩名,噌地站起,抹去鼻血,怒視楚天歌。


    “混賬東西,本少爺讓你閃開你沒聽見?”


    “竟敢殺本少爺的馬,你知道這匹馬價值幾何?”


    “賣了你全家都不夠賠!”


    “還害本少爺受傷,你該死,你完了。”


    “你們全家,一個不留!”


    紈絝子弟麵目猙獰扭曲,猶如一頭憤怒的惡虎,狠狠地瞪著楚天歌,眼露凶光。


    他喋喋不休,全然未覺察楚天歌的麵色已徹底陰沉。


    在六扇門中,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威脅他,敢威脅他的人都已不在人世。


    這紈絝公子在夏陽城中策馬狂奔不說,還敢威脅他,簡直找死。


    楚天歌僅殺馬而未取人性命已是手下留情,卻未料此人竟不知死活。


    “來人,給我拿下他!”


    楚天歌還未發作,那紈絝公子伸手一指,他身後的四名即刻撲上。


    “放肆!”


    楚天歌怒喝一聲,無形的音波氣浪轟然爆發,瞬間將四人掀翻在地。


    四人鼻口溢血,重重摔落,筋斷骨折,痛呼不止,再難起身。


    若非此處是夏陽城,周遭百姓環繞,加上他們同屬六扇門,楚天歌早已痛下殺手,他們焉能幸存?


    “你……你……別過來……”


    見楚天歌一聲怒吼便震飛四人,那紈絝公子終是被嚇得魂飛魄散,臉色蒼白,瑟瑟發抖,癱坐於地。


    楚天歌冷聲道。


    “你們歸屬何人?誰準許你們在夏陽鬧市縱馬疾馳?”


    身為六扇門之人,不能以身作則,罪加一等!


    大乾律法,鐵律如山。


    其中明文昭示,除非是皇帝陛下親臨,或是關乎國家安危的八百裏加急軍情。


    任何人均不可在繁華的夏陽鬧市區縱馬疾馳,違者必將麵臨嚴苛的法律製裁。


    輕則投入大獄;重則發配流放。


    若因縱馬而致人死亡,則可當場斬殺。


    這些人都是六扇門的人,卻偏偏知法犯法。


    按照大乾律法,即便當場斬殺,亦無絲毫過失。


    “楚大人息怒,楚大人息怒,我家小少爺年少無知,無意間衝撞了大人,屬下在此代為賠罪。”


    此刻,一名的白銀捕頭自遠處匆匆奔來,至楚天歌跟前,恭謹行禮。


    臉上掛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諂媚笑容。


    “你認得我?”


    楚天歌的目光如寒冰般冷冽,直視這名白銀捕頭。


    白銀捕頭苦笑回應。


    “楚大人威名赫赫,屬下自然識得。”


    他接著自報家門。


    “在下六扇門白銀捕頭楊子明,參見楚大人。”


    言畢,楊子明再度躬身,行了一禮,態度極為謙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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