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歡做夢也沒想到,沈凜的安排竟然是直接把柏老板綁去花溪別苑!


    “將軍,夫人,我隻是做個營生買賣,沒幹違法的事。”


    柏老板名喚柏清,才二十一歲,身上沒有商人的市儈和精明。


    但他被綁架後,隻是稍微慌張了片刻,就恢複從容。


    要麽是被綁架出經驗,要麽是篤定沈凜不會傷害他。


    葉清歡婉轉地問了一些珍珠市場上的生意之道,柏清回答得很虛,根本不像長期做珍珠生意的人。


    直到提及珍珠養殖技術時,柏清才表現出些許信心:“沈夫人,盛京的氣候養不了珍珠。這生意真的不適合您做。”


    “那你說,要什麽樣的氣候才適合?”


    “不能上凍,也不能太熱。而且,要養在海水裏的珍珠品質才好。你看河裏采來的東珠,就不夠圓潤,色澤多是冷光。唯一的優點就是珠層夠厚,經久不黃。但采珠成本也高……”


    柏清說的這些,葉清歡已經提前惡補過了。


    她都能提前學到的皮毛知識,柏清也能。


    “這個,你出個價,把技術轉讓給我。”葉清歡道。


    “沈夫人,這個價你怕是出不起。”柏清笑了,“好珠無價,技術就更無價了。”


    “那,什麽樣的條件,你能肯把技術傳給我?”


    “無論什麽,都不行。”


    沈凜咳了兩聲,空氣中瞬間彌漫威壓感。


    柏清明顯地瑟縮了一下,才道:“沈將軍,好多貴人預訂了珠子。我若出事,他們的錢就打水漂,就會去報官……”


    “切!”沈凜翻白眼,“本將從不草菅人命。”


    柏清放心了,拿出一顆花生米大小的孔雀綠珍珠:“隻要將軍肯放了我,這顆珠子就是您的。”


    “然後你回頭就去官府說,我為了搶珍珠綁架你。而這顆珠子,就是罪證?”沈凜冷聲道。


    柏清忙道:“那是不會的!盛京水深,若有將軍庇護,以後我的生意也好做些……”


    “盛京多貴人。若是人人都綁架你,你是不是人人都要討好?”沈凜反問。


    柏清啞口無言,隻能訕笑。


    “行了,帶你來隻為談生意。既然談不成,你便走吧!”


    沈凜一個眼色,立刻有侍衛把柏清原路送走。


    “許叔,您出來吧!”葉清歡喚。


    老許從屏風後走出來,道:“二小姐,此人麵生,不覺得熟悉。”


    “不是白家人,為何會有養珍珠的技術?”沈凜擰著眉,“總不會是三弟自己會養珍珠吧?”


    葉清歡眸光一凝。


    “不應該。在他的腿受傷前,除了隨父親征戰,幾乎不離開盛京。”沈凜很快又否決了自己的猜測。


    “二小姐,老配去翠寶軒看了珍珠。其中最好者,得有十來年的年份。”老許說。


    葉清歡說:“那就不是他。許叔,能否著人去南邊查一下,柏老板的珍珠養殖地在哪兒,是何時興建?”


    “好。”


    老許領命離開。


    葉清歡抬手按按眉心。


    隻要柏清不是舅舅的孩子,她就可以放心查了。


    技術可以藏,養殖場總藏不住吧?


    葉清歡回頭,準備向沈凜道歉,卻發現他正不悅地看著自己。


    葉清歡小心翼翼地喚:“將軍?”


    “為何不找我查?”沈凜繃著臉,一肚子怨氣。


    葉清歡愣了愣,笑開:“將軍要行軍打戰,這點兒小事就不勞煩將軍了。”


    “你還是太自立了。”沈凜歎口氣。


    自強自立,就不會想著依靠他。


    可他,是她的丈夫啊!


    “不好嗎?”


    沈凜搖搖頭:“不好。”


    葉清歡不可置否。


    她希望自己還能更強一些呢!


    晚來風欲雪,看來回城是不方便了。


    “將軍,今晚歇這邊嗎?”


    “嗯。”


    沈凜悶悶的,去隔壁房間睡。


    半月未來別苑,梅花已經開得很熱鬧,風雪中暗香浮動。


    葉清歡折了幾枝梅插在瓶裏,正準備睡覺卻看到一道暗影從窗外掠過,驚得她急忙起身:“誰?”


    “夫人,是將軍出去了。您睡吧!”風瑜道。


    葉清歡鬆懈下來,搖頭喃喃道:“總是晚上出動,不冷嗎?”


    “夫人心疼將軍,應該直說。”春燕笑。


    葉清歡不好意思的紅了臉:“胡說,誰心疼他了?”


    “嘻嘻,誰疼誰知道。”


    “你……慣的你們!都敢打趣主子了,睡覺!”


    ————


    將軍府,沈容獨自坐在書房,卻敞開著門。


    寒雪呼號著湧入,再多的炭火也溫暖不了書房。阿九第三次給沈容抱手爐的時候,勸:“公子,還要再等嗎?”


    “等。”


    “可是,他能活著離開花溪別苑嗎?”


    “如果不能,我們就等到了。那顆珠子,足夠證明他以權欺人,強取豪奪。”


    沈容眼中寒芒畢現,十指緊緊的摳在手爐上。


    心中翻湧的恨意,比外麵的風雪還要瘋狂。


    既生容,何生凜?


    阿九不說話了,默默地退到幾步開外。


    不知道又等了多久,有人挾著風雪而至。


    取下風帽露出臉,正是柏清。


    “三公子,沈將軍和夫人想買珍珠養殖的技術,被我回絕了。”


    “隻是這樣?”


    “是的,按三公子的吩咐,我進獻了最好的孔雀綠珍珠,但他們沒收。想來,是真的隻為技術。不過這位沈夫人,倒是頗懂商賈之道,我險些被她問住。”


    沈容冷冷地勾起薄唇:“不,他想要的是錢。”


    “可是,他也沒向我索錢。”


    “你能有多少錢?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沈容摩挲著手爐,“看來,沈家軍的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


    “三公子?”


    “行了,你回去吧!免得讓人瞧見。”


    “是。”


    柏清戴上風帽,悄然離去。


    他的身邊,始終跟隨著兩道黑影——那是沈容派給他的暗衛,武功深不可測。


    這些年隨他南來北往,從不曾失手。


    若不是三公子授意,沈凜今天也綁不了他!


    阿九上前推動沈容的輪椅,送他回臥室:“三公子,鬼醫說您不宜熬,早些休息才是。”


    “咳咳……”沈容被冷風嗆了一口,咳嗽不止,“既回盛京,便要好好打算。才不負這些年的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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