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場。”黑背老六沙啞的聲音響起,他喝了一口茶,覺得沒甚滋味,皺起了眉頭。


    張麒麟有些意動。


    碰見一個純粹的刀客很難得。


    “嗯。”


    黑背老六聽到張麒麟答應下來,他黑黢黢的爪子撫摸著刀身,他的老夥計跟著他的血液一起沸騰起來。


    “今天?”


    張麒麟搖頭,看了一眼跟張海客閑扯的張啟元:“明天,上午十點。”


    “我去找你。”黑背老六話說出口,才發覺對方似乎住在狗五爺家裏。


    於是,黑背老六補了一句:“老五作見證。”他用肩膀頂起沉重的刀身,“贏了我,給你看我的刀!”


    擲地有聲,惹來其他人看熱鬧的注視。


    張麒麟點點頭,他對上張啟元的眼神,沒說話,但是莫名的,張啟元瞬息間就懂了。


    張海客也明白了張麒麟的意思。


    倆人都拿著刀,看來是約架。


    不同於張家這邊的平淡,解九著實意外的很,黑背老六性子很獨,九門六門隻有一個人,獨來獨往,下地撈了東西賣掉,直接花掉。


    除了刀,老六也就對背回來的那個白姨的老女人不一樣。


    就算是張大佛爺,黑背老六也不會給好臉色的。


    解九經常看到黑背老六用不屑的眼神看佛爺,當然他本人經常被老六無視,這個最低調的人也隻是認為其他人不足以讓他矚目而已。


    也就狗五爺這個好性子的,能跟黑背老六說上幾句話。


    張啟叁沒走,陳皮跟他不對付,早早就離席。


    陳皮這人心狠手辣且殺人如麻,師娘死後,他殺了長沙城不少藥材販子,有時候上來脾氣,屠村更是手到擒來。


    張啟叁也不喜歡二月紅的這個徒弟,二月紅的弟弟虹熙最近被關在虹府,沒跟著陳皮惹是生非。


    要不然他還真擔心,虹熙成為第二個陳皮。


    隻不過,瞧著對麵抱著刀的倆人,張啟叁自己也沒想到,張家族長能跟黑背老六這個獨行俠有共同話題。


    張海客感覺到九門這幾個人古怪的氛圍,猜測應該是跟族長約架的這個家夥有古怪。


    “他不洗澡嗎?”張啟元歪頭詢問剩下的兩個九門中人,解九和張大佛爺。


    至於為什麽直接問黑背老六本人。


    嗬嗬,看跟小官如出一轍的寡言少語,社恐患者,張啟元不覺得自己能撬開一個悶葫蘆的嘴巴。


    解九笑著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張啟叁很無語,並且拒絕回答。


    張啟元盯著邋裏邋遢的黑背老六,和旁邊白白淨淨的張麒麟形成劇烈的對比,他一言難盡地對張麒麟說:“小官,別跟髒孩子玩。”


    張家從來沒有玩泥巴的小孩,張麒麟認知裏,唯一一個捏泥巴的麒麟崽子,還是張啟元。


    但是,張麒麟張張嘴,沒繼續說什麽。


    “比試前,沐浴換衣。”張麒麟對黑背老劉說,“以示尊重。”


    黑背老六又不是個傻子,他給了張啟元一個眼神,目光裏沒有不屑和鄙夷,就是很平淡的一個眼神。


    沒人知道黑背老六心裏想什麽。


    “行,明天見。”


    說完,黑背老六背著那把刀離開。


    解九知道佛爺等了這麽久,留下來肯定是想單獨跟張家這幾位聊,也就知趣的告辭。


    桌上剩下的茶杯碗碟被收走,店家小二重新上了一壺鐵觀音。


    原因無他,張啟元喝碧螺春喝膩歪了。


    包間裏隻剩下四個姓張的。


    茶香久久不散,張啟叁看了一眼窗外暗下來的天色,不由自主地感慨道:“快到下雪的日子了。”


    長沙臨近新年,才會降雪。


    瑞雪兆豐年。


    張海客從開始就觀察著這個外門窮奇,他能看得出,張啟叁有極強的人格魅力,那些九門中人對張啟叁很恭敬。


    且不管這種敬畏是發自內心,還是裝模作樣,都是一種本事。


    “你讓董事長來長沙應該是處理解家和霍家的事情。”張啟叁對張海客說。


    張海客看了一眼張啟元,補充道:“還有你。”


    張啟元撓頭,那個他有點記不清楚了。


    張啟叁也看了一眼張啟元:“長沙最近變化很大。”


    丫頭的葬禮。


    二月紅將陳皮逐出師門,然後封府。


    四門換了人,陳皮上位。


    霍家大亂,家主變更。


    洋鬼子裘德考失蹤。


    路建勳現在還在懷疑人生呢。


    張海客不會約束張啟元,族長都束手無策,昨晚親自把自己種進池塘裏,他這個副族長,執行總裁,哪裏有什麽分量。


    “嗯,天涼了。”


    張海客感慨了一句天氣,也有點嘲諷張啟叁剛才矯情天氣的意思。


    沒想到,張啟元莫名其妙接了一句:“王氏該破產了。”


    張啟叁閉了閉眼睛,這個家夥又再胡說八道,但是他又有點害怕這家夥真的去執行該死的破產計劃。


    張大佛爺膽戰心驚的想了半天,沒想到什麽倒黴姓王的。


    “董事長想讓誰破產?”張海客早就瞧九門不順眼了,一群土夫子,整天偷摸拿他們地底下的財產,就應該讓張啟元整治一番。


    張啟元不慌不忙的喝完杯子裏的茶水,理直氣壯地說:“九門還有點用,暫時不能消失,所以讓他們破點財吧。”


    張海客點頭:“董事長高義。”


    張啟叁臉上的笑容消失,板著一張臉,怒氣叢生,但是他死死的壓抑,沒拍桌子幹架。


    “這是你們族長的意思?”


    又被拎出來的張麒麟,他望了一眼張啟叁,那股子無欲無求的勁兒,又把張啟叁氣了個倒仰。


    張麒麟給了張啟元一個無語的眼神,然後摸著刀說:“破財消災。”


    簡而言之,別招惹他。


    張麒麟的噩夢製造機,張啟元,誰能惹得起?


    一錘定音,張啟叁沒得到一個準信,心裏有點不愉快,但是顯而易見的,這個場麵下,對他很不利。


    “你們想要什麽?”


    張啟叁不去看張啟元這個瘋癲的家夥,轉而詢問笑麵虎一樣的張海客。


    口蜜腹劍,笑裏藏刀,他還是能交流交鋒一二的。


    至於那個寡言少語的族長,根本交流不了。


    張海客可不知道張啟叁給他貼得標簽,他掛著招牌假笑,自認為和善的商量道:“九門也都是同道中人,張家有個盜墓可持續發展計劃,誠邀九門加入。”


    “作為九門話事人,領頭羊,你看看咱們怎麽合作?”


    張啟叁覺得盜墓和可持續發展這倆詞放在一起,就分外具有嘲諷意味,極具割裂感。


    他沉吟片刻,鎮定自若地說:“展開說說。”


    總之,他是一頭霧水,但是不想讓這群張家人看出來。


    反正,輸人不輸陣。


    張麒麟不想聽這種倒反天罡的東西,背著刀離開了。


    張啟元一看小官走了,也就不管拉業務的張海客了,留下場地正好給張海客發揮發揮。


    於是,張啟叁得知了張家新的計劃,將老物件拿出來,再把新物件放進去,輪流更迭,實現可持續發展的計劃。


    “幾百年對我們來說,不算長。”張海客如是說。


    張啟叁心神一震,他驀然想到一件事,尹新悅和他的壽命並不匹配。


    有些恍惚的張大佛爺,接下來的沒怎麽認真聽。


    直到張海客從兜裏掏出一件掛飾,更準確地說是一個半成品,喜歡玩串的張海客,利用自己的職務咳咳優勢,讓那群大師燒了一些珠子。


    瓷珠子北宋時期數量最多,大多是佛教使用的。


    但是論精美程度,還是唐朝陶瓷天珠為最,達到了發展的巔峰。


    張海客手裏這兩顆,單說光澤和質感,跟官窯白瓷有一比,更別說,調和自然的色彩,以及精雕細琢的工藝。


    “這是張家製作的?”


    張啟叁納悶,張家現在可真是多才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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