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元不抽煙,文女士討厭煙味,他十八歲抽過一次後,就再也沒碰過,他現在倒是喜歡看別人抽煙。


    一根一根往死裏抽的那股子勁兒,一看就是煩心事多,而且還命不久矣。


    “來的路上,我就在掂量,是先折騰折騰你,還是直接跟你談價碼。”


    張啟叁掐掉煙,他總覺得張啟元看他抽煙的眼神很像看一個死人:“都可以,我先跟董事長說一說我的價碼。”


    “隻要我一個人能給的出,都可以。”


    張啟元有點可惜,咋不繼續抽煙了呢?


    “哦,那你寫一封遺書,到時候讓張日叁配合一下,好讓其他小張完美代替你。”張啟元也不來虛的,“更好接管你的資源。”


    張啟叁看著藍天白雲,堅毅的臉龐閃過一絲猶疑:“你想要我的身份,但是不能做違背底線的事情。”


    張啟元哼笑一聲:“張家家大業大的,什麽身份幹什麽事兒,你的身份不是用來幹髒事兒的。”


    張啟叁皺起眉頭,看來張家的黑手套發展的很快:“還有其他要求嗎?我都能答應。”


    “那就直接進入下一個環節吧,反正你都答應了,節省時間。”張啟元不耐煩地說,他吐出一口氣,裝作滿不在乎地說,“算了,真麻煩,我走了。”


    張啟叁張張嘴,看著張啟元毫不猶豫轉身離開的背影,他大跨步跑了幾步,攔住張啟元:“還可以繼續談!”


    新悅沒有時間了!


    全靠珍稀藥材吊著一口氣啊!


    張啟元平靜地看著張啟叁:“跪下。”


    張啟叁猶豫了兩秒鍾,咚的一聲跪在石板上,還沒等他說話,就聽到張啟元說:“遲疑兩秒,那就讓你老婆再多撐兩天吧。


    “別!算我求你!”張啟叁臉色驟變,什麽也顧不上,砰砰砰給張啟元磕頭。


    張海客來到的時候就看到張啟叁匍匐在張啟元腳下,額頭的血流在石板花紋上,那一瞬間,他好像看到,這個男人的傲骨折了一半。


    張啟元蹲下身,伸手扣住張啟叁的肩膀,盯著一頭鮮血的張啟叁:“你知道我為什麽討厭你嗎?”


    張啟叁磕頭磕的都有點暈,他根本做不了任何反應。


    張啟元抽出一條手帕,溫柔的給張啟叁擦掉蜿蜒流下的血液,聲音也很輕柔:“我給了你很多機會,張家很多人都想保你的命,但是你呢,你心裏很清楚,也對張家一點也不忠誠。”


    張海客手裏記錄張家名字的檔案簡冊上,張啟叁的名字一直都是紅色的呢。


    也不全是紅色,偶爾紅色會淺一點吧。


    有多大區別呢?


    張啟元指著張啟叁的心:“你這裏,到底裝了什麽?裝不下一個血脈相連的家族?”


    立場不同,看法不同。


    張啟叁緩過勁兒來,他眼神凶狠,直視著張啟元:“這個腐朽的家族,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就因為我母親是個普通人,所以被族規驅除,現在你們用上我了,就讓我獻上忠誠!”


    “太可笑了!我恨張家!為了保住我和我母親,我爹廢了發丘指,離開張家!!一路逃亡!吃盡苦頭!!我恨這個不接納我的張家!!”


    剝開那層道德禮儀的皮,這才是張啟叁真正的內心獨白,他跟張家合作,一直都是妥協博弈。


    如果張家式微,張啟叁強勢,今天跪在地上磕頭的人,可能會調換了。


    張啟元心裏清楚,他笑吟吟地擦了擦手:“說出來,心裏爽嗎?”


    張啟叁依舊跪在地上,他雙目赤紅,嘶啞著聲音:“爽!”


    “一命換一命,怎麽樣?”張啟元有了一個好主意,“到時候讓年輕的小張繼承你的身份,也繼承你的媳……”


    “張啟元!”張啟叁暴起,揮拳轟向張啟元的臉,他心中的怒火完全被張啟元點燃了。


    單手接下張啟叁的拳頭,一腳哐哐踹在他兩個膝蓋上,張啟元笑嘻嘻地說:“有骨氣就別來求人,還是求你恨的張家,骨頭硬一點,別跪下。”


    “要是跪,就跪的幹脆一點,別扭扭捏捏的,你覺得你是勾踐嗎?”


    “嘖嘖,可惜啊,現在是新社會了,沒有王了。”


    越王也得給他趴在地上!!


    張海客站在一旁看著,見張啟元玩過一輪,主動開口說:“尹新悅是新月飯店的大小姐,而且還是革命戰士,肯定會救的。”


    張啟叁鬆了一口氣,他兩條腿現在根本使不上勁兒,應該是斷了,他問張海客:“新悅,多久能醒來?”


    尹新悅是深入骨髓的牽絆,是他的家人,是他不可分割的感情,他看著尹新悅躺在那裏隻剩下一口氣的時候,心裏恨不得以身代替。


    他有時候會自責,是不是他克死的新悅。


    但是當張啟元說要讓他離開新悅,他內心極度的憤怒和不甘心。


    所以說,張啟元折磨人是有一手的。


    張海客感慨董事長真會玩,然後隨口說:“看情況吧,兩三天就能清醒過來,但是估計會繼續昏睡一段時間。”


    “說完了嗎?”張啟元看向張海客,“你不忙嗎?”


    張海客心中一梗:“好好好,我怎麽不忙,別玩死!”張啟叁的老上級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醫院門口又剩下張啟元和張啟叁倆人。


    張啟叁知道尹新悅有救的時候,心中所有的怒火都消散了,還有他這些天一直提著的那股氣。


    “要來第二輪嗎?”張啟叁現在也有點自暴自棄了,反正死不掉,那就早折騰完,早去看媳婦。


    張啟元喲了一聲:“這麽上道了。”


    張啟叁這麽配合,張啟元反而沒有興致了。


    張啟元拖著斷了兩條腿的張啟叁來到廣場,他指著張麒麟的雕塑:“你暫時就在這裏贖罪吧,你姓張,那就得歸張家管。”


    張啟叁沒有反抗,更沒有反駁,隻是他的斷腿,影響他發揮。


    張啟元見狀覺得可能會髒了小官的眼,畢竟這個雕塑還挺有靈性的,要是小官偶然看到破破爛爛的人在他雕塑麵前咕湧……


    嚇壞小官就不好了。


    治療咒,加藥丸子,中西合璧一通組合拳,張啟叁活蹦亂跳起來。


    “很好,跪的端正一點,現在的張家可一點也不欠你!”


    “你應該怨你爹,非要知法犯法!”


    “苦果他擔不動,那你們娘倆就跟著分擔嘍。”


    “祠堂你是進不去了,就跪在這裏反省吧。”


    “想一想,是什麽挽救了你一命。”


    張啟元說了一大通,嘴巴有點幹,從空間拿出一杯冰鎮草莓汁,喝了一口,身心舒暢。


    “別再犯錯,要是再有下一次,哼哼。”


    張啟叁保持緘默,沒有人知道他怎麽想,張家人鮮少有一個正常的童年,但是小時候遭遇的傷痛,通常需要一輩子來緩解。


    隻能緩解,沒有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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