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薩滿急忙嘰裏咕嚕的說了一通話,女真人果然就停了下來,卻又舉起刀槍朝著林麒狂聲嘶吼,各個臉色漲的通紅,就如一群野狼找到了狼王。


    野豬哼哼哼……的慘叫聲音傳出去老遠,林麒靜靜等待,他要做的就是讓這隻受傷的野豬招來更多的野豬,全部打倒,引那頭野豬精出來,解決了呼倫寨子裏的事,也就可以安心離開,去找人參娃娃了。


    女真人建造寨子,不會離樹林太遠,要有水流,這都是必須要具備的,有水不用說了,有林子,就有柴燒,離的太遠,燒火就成問題,也浪費人力。鄂漠輝三姓的寨子同樣也不例外,右邊就有一片黝黑深邃的林子。


    野豬哼哼的慘叫聲響起,沒多大的功夫,樹林中就傳出沙沙……的聲響,十幾隻野豬箭矢一般從林子裏竄了出來,隻是這一次沒有人朝林麒衝撞,而是奔著虎頭凶猛而來,想必是也知道林麒凶狠,要先幹掉虎頭,如果林麒來援,就會有野豬兜圈子兜到後麵,朝林麒發起偷襲。


    卻是沒有想到,林麒動也未動,笑盈盈的看著,女真人早就知道虎頭的凶悍,都瞪大眼睛仔細觀瞧,虎頭眼見十幾隻野豬都奔著自己來了,興奮的拍著小手,就要摘下他後麵大黑包袱,取出鐵錐出來。


    林麒嚇了一跳,真讓虎頭取出鐵錐,一通亂砸,十幾隻野豬一個都活不了,都得成了肉醬,還如何引那野豬精出來?急忙朝虎頭喊道:“別用鐵錐,用拳腳收拾了這些畜生,師傅教你的猛虎拳還記不記得?”


    虎頭嘿嘿笑道:“記得,記得!”將大黑包袱扔到地上,原來隻是嫌包袱礙事,兩句話的功夫,野豬從三麵轟然頂了過來,甚是凶猛,虎頭雙眼放光,嘿的一聲,小拳頭握緊,當真就朝著凶狠而來的野豬打出了一套猛虎拳。


    虎頭施展開了拳腳,真如個虎入羊群一般,但見他小小身軀,腳步多移,逢橋斷橋,無橋造橋,逢空則補,防中帶攻,明防暗攻,以剛製剛。見力借力,見力化力,硬中見柔,出手真硬,化手真柔。腿法運用謹慎,起腳三分虛,無搭不起腳。發勁凶猛。吞喉露齒,獅嘴映城目。常發聲吐氣,闊氣催力,震腳助威,以揚其勢。


    然後就是十幾隻野豬漫天飛舞,看著所有女真人咋舌不已,見過鳥在天上飛的,還從未見過十幾隻幾百斤重的野豬跟鳥兒一樣漫天亂舞的,頓時就瞧了個眼花繚亂,虎頭這一套拳打下來,收住了勢頭,頗有點老江湖的意思,漫天野豬砰砰砰……跌落一地,哀嚎不停。


    卻也再在這時,一陣黑風刮起,一頭雄壯如妖魔的巨大野豬猛然朝著虎頭帶著萬鈞之勢衝了出來,無聲無息,林麒急忙上前擋住虎頭,野豬雙眼散發出冷厲光芒,瞧見了林麒,楞了一愣,扭頭就跑,竟是比來的時候還快,轉眼竄進了林子,跑了個無影無蹤。


    第三百零四章 中人


    林麒想著是要跟野豬精鬥上一場,正躍躍欲試呢,架勢都擺好了,野豬精竟然掉頭就跑,委實讓人摸不著頭腦,林麒不由得一愣,身後的女真人卻是一片歡呼,大聲叫嚷起來,一個個興奮無比,仿佛野豬精是被他們嚇跑的。


    林麒覺得有點不對勁,怕是調虎離山之計,對虎頭喊道:“虎頭,守住寨子。”聲音還在回蕩,人已經竄到了林子裏去,他身形實在太快,眾人隻看到一個人影,一閃就沒了蹤跡,忍不住又是一片驚呼。


    關東的老林子山高林密,各種巨大樹木參天蔽日,兩人環抱過來的算是細的,放眼望去盡是一些千年古樹,又高又粗,一顆顆的跟一堵堵小牆也似,外麵還有些星光,林子裏卻是漆黑如墨,什麽都看不見,林麒在林子裏跑不快,怕那野豬精跑了沒了影子,又要耽誤時日,掏出一張黃符,口中念誦:“白虎蹲踞,青龍踴躍。前遮後衛,遵克存納。仁德洋洋,太虛廖廓。天乙追攝,萬祥俱作。”


    一道黃符甩出,眼前驟然就是一亮,整個世界變得朦朧起來,巨大的樹木也遮擋不住目光所到之處,但見那野豬精在林子當中猶如蛟龍入海,東竄西跳,速度快的嚇人,無論多大的樹木都是擦身而過,絕難阻攔住他半點身軀。


    野豬跑的這叫一個歡快,不像是調虎離山,林麒納悶,還未交手怎地見了自己就跑?難不成認得?想了想。猛然想起找那黑狐報仇之時,有一野豬精幫忙。還沾染了半滴靈液,莫非是那隻野豬?若不是為何見了他掉頭就跑?


    林麒越發好奇,使出武當輕身功法,他體內有陰陽二氣循環往複,不用提氣,速度也快,眼見著要出了這片林子,就見野豬精頭也不回朝著山澗猛竄。忍不住大喊了一聲:“你跑什麽跑?我又不是你債主!”


    就聽得一個粗豪聲音響起:“俺鬥不過你,不跑的是傻子!”


    野豬精還真個認得自己,林麒不由得身形向上拔起,掏出張黃符,咒語念誦:“泰山之陽,恒山之陰。盜賊不起,虎狼不侵。天帝有令。司命先行。城郭不完,閉以金關。千凶萬惡,莫之敢於。疾!”疾字出口,黃符甩出,散發出一道金光,閃電般激射而去。黃符躍過野豬精頭頂,猛然定住,向下一落,插在雪中。


    野豬精仍在狂奔,不料黃符更快。到了眼前想要停住已是來不及,轟然撞上。黃符散發出柔和的金色光芒,形成一道光牆,野豬精撞不破金光形成的牆壁,砰!的一聲撞了個頭破血流,四蹄朝天,暈暈乎乎的站起,左搖右晃的就見林麒笑嘻嘻的在他眼前,道:“老豬,好久不見了,怎地見了我就跑?”


    果真就是當年鳳陽的那隻野豬精,當年野豬精丟了洞穴,又丟了半滴靈液,身上已經有了命數,更加的小心,中原高人太多,靈氣充足的地方都被一些老道和尚占據了,他想要去撿便宜,又打不過那些老不死的,無奈之下奔著關外苦寒之地而來,此處雖然冰天雪地是個蠻荒所在,倒也靈氣充足,那些個修道之士,也不到這死冷寒天的地方來,野豬精占了個山頭,趕走了當地的一頭巨熊,占山為王,收服了一群野豬,日子過得當真是逍遙快活。


    那裏想到,好日子沒過多久,就又碰上了林麒這個冤家,當年就不是對手,這些年東竄西竄之際,也耳聞過林麒鬼師的名頭,眼見林麒出來管鄂漠輝三姓的事,那裏還敢逞凶,急忙掉頭就跑。


    如今的野豬精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與,身上的豬皮有了命數,所有的道行都在豬皮上,它這身皮,別的不敢說,刀槍不入絕對沒有問題,更能遇難成祥,逢凶化吉,若是碰到道行高深之人,扒皮煉製就是一件法器。


    妖精,妖精,成了妖就變精,當然也有一些不太精明的,成了妖之後不知天高地厚的四處惹禍,這種大多沒什麽好下場,不是被有道之士殺了,就是被收了,真正成了精的,都是更加的小心翼翼,道行得來不易,修煉也大不易,自然就會更加的謹慎,野豬精就屬於小心謹慎一類的,林麒他鬥不過,生怕被他殺了剝皮,不跑還等什麽?


    卻沒想到林麒道行大漲,竟是躲不過去,林麒見了野豬精也是開心,想不到在這荒蠻之地還能碰到舊識,許多年沒見,竟然道行大漲,會說話了,瞪著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野豬精。


    野豬精被他看得全身發毛,又不敢觸怒了他,眼見他手法比起當年來簡直是雲泥之別,知道更加不是對手,晃晃悠悠道:“你我兩清了,怎地還糾纏不放?”


    碰到林麒野豬精腸子都快悔青了,他這些年小心謹慎,從不生事,隻不過是呼爾哈吉打了絕戶獵的野豬,是他其中手下一家,試探了幾天,見這個寨子裏連個普通薩滿都沒有,自然也就不用怕什麽,就想收拾了這個寨子給手下出出氣,也讓旁的山頭成精之物瞧瞧自己的厲害,不敢來招惹他。


    即使如此,野豬精也是小心又小心,悄悄偷襲,從不大舉進攻,卻不曾想惹來了林麒這個煞星,事到如今再說什麽也是晚了,隻能是小心應付。


    林麒聽得它說,笑道:“我找你又不是為當年的事,不過是來做個中人,勸和一番,老豬啊,咱倆也算是舊識,多少有那麽一點交情,你不能這點麵子都不給我吧?”


    野豬精心懷揣揣,不曾想林麒說出這麽一句,不由得道:“你不扒我的皮?”


    林麒瞧了瞧野豬精這身皮,果然是與先前大不一樣,當年還是黑黃黑黃的,如今已經變得黑亮黑亮的了,林麒瞧得出它這身皮的好處,笑道:“我扒你皮做什麽?我又沒孩子裹在裏頭,何況要扒當年就扒了,還用等得著現在?”


    聽得林麒這麽說,野豬精一顆碩大的豬心才算是落在了肚子裏麵,不由得道:“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你都來說情了,咱們也是有交情的,自然不會駁你的麵子,我找寨子的麻煩,也是因為有人不懂規矩打了絕戶獵,這是大山的規矩,他破了總要受些懲罰,我也不知道你跟這寨子有淵源,若是知道了斷然不會如此。”


    林麒笑道:“罷了罷了,就此揭過吧,咱倆交情說有也有,說沒有那也剩不下什麽,既然我做中人,你給我這個麵子,但畢竟是呼爾哈吉犯了規矩,這樣吧,你跟我回去,我去跟寨子裏的女真人說,讓他們香火供奉於你,有了香火供奉,獸身修煉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日後你也保護寨子平安,結個善緣,善莫大焉,你瞧如何?”


    野豬精大喜,林麒說的沒錯,獸身修煉大為不已,他保護了寨子平安,若是有了香火供奉,寨子裏世代相傳下去,可就有了功德,有了功德修煉起來更加事半功倍,它一個孤身的野豬精,也算是有了安身之處,如何能不歡喜?


    林麒見老豬聽話,也是滿意,不用費手腳自然是好,當下帶著老豬朝樹林外麵走去,兩個說了些個各自分開後的話,當林麒說到朱重八已經成勢的時候,野豬精腳下頓了一頓,一雙小眼睛發出怨恨光芒,鳳陽山洞中的一切本都是他的,是它找到的那個山洞,它才是洞主,卻沒想到被個朱重八撿了大便宜,若是個有真本事的也罷了,偏偏是個凡夫,他不敢恨林麒,卻是敢恨朱重八。


    不大的功夫,林麒帶著野豬精出了林子,回到寨子前,所有的女真人都在等他回來,沒有一個散去,眼見他帶著一個跟座小山也似全身毛色漆黑如墨的巨大野豬回來,不由得又都驚呼起來。


    眼前的那裏還是一隻野豬,就是一隻成了精的妖怪,林麒見女真人舉起刀槍,眼中畏懼,大聲道:“我跟老豬說了,願意在你們倆家做個中人,呼爾哈吉打絕戶獵不對在先,野豬們也拱傷了幾個寨子裏的人,冤家宜解不宜結,依我看就此和好,從此你們寨子用香火供奉老豬,老豬就保護你們寨子平安。”


    阿蘭薩滿還沒有走,忙將林麒的這番話大聲對女真人說了,女真人眼見如此凶惡的野豬精,想到往日裏得罪了這麽個妖怪,都是心驚膽戰,女真人此處蠻荒,最是信奉神明,什麽鷹神,狼神,熊神都信,多出個野豬神來,也沒什麽,何況有這麽一個野豬神護佑著寨子,也象征著寨子的強大和平安。


    女真人一陣陣歡呼,紛紛攘攘的起誓,呼爾哈吉更是感動的老淚縱橫,到了林麒身前,半跪在地上,哭的跟個孩子似的,林麒急忙扶起他,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事情到此為止,天色也不早了,趕緊回家睡覺,明天我還要趕路!”


    第三百零五章 林貝勒


    皆大歡喜之下,盡皆散去,天色已晚,阿蘭薩滿沒回完顏部,就在呼倫大嫂家中住下,指點著熬了些補氣補血的中藥,野豬精挺夠義氣,臨走的時候替搗亂的老鬼求情,林麒讓老鬼發了個誓,也就放了。寨子裏的人歡天喜地,隻有布庫裏雍順有些愁眉苦臉,回到自家中,獨自沉思了一夜,下了個決定。


    呼爾哈吉對林麒感激的無法言喻,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讓他看看,當夜就想宴請林麒,卻是被林麒推掉了,寨子裏的事解決了,又沒有人參娃娃,早早離開才是正理,有趙承在,也已經知道了葉赫部在何方,就想著明兒一大早起來去找葉赫達爾根。


    林麒和虎頭睡下,呼爾哈吉跟呼倫嘀咕了一會,拉開門出去,林麒聽到動靜也不以為然,一場好睡,連個夢都沒有,第二天清晨林麒伸了個懶腰拽起身邊的虎頭,出門打水洗臉,拿著木盆出了屋子,就見鄂漠輝三姓所有的男女老少全都站在門外,一雙雙眼睛炙熱的盯著他看。


    林麒摸了摸的臉,也沒長花啊?不曉得女真人大清早的不幹正事,瞧著他做什麽。還沒等開口問,庫布裏雍順捧著一把長弓走過來,對林麒道:“昨天夜裏,部族裏的勇士商量了一下,決定擁戴你為部族的貝勒,這是族中最好的長弓,以後我們將在你的帶領下,捕魚打獵,你也將帶領部族走向強盛!”說完單膝跪地,低垂下頭。雙手高舉長弓。在他身後,所有女真人。不管大人孩子,俱都單膝跪下,期待的望著林麒。


    關外之地,唯有依附強者,才能部族興盛,才不會被別的部族吞沒,過上安定的日子,放眼望去。不管是多麽強大的部落,都沒有林麒這樣的強者,若是他當了貝勒,部族必然走向興盛,有的時候,一個勇士就能決定部落的興衰,更不要說林麒這樣天神也似的人物。


    林麒隻要接下這張弓。就成了這個小小二百多人部族的首領,林麒有些發蒙,瞧了瞧天邊剛露出頭的太陽,就覺得荒謬無比,他若是想當官,鄱陽湖一戰。找朱元璋要個侯爺什麽的不是問題,何必跑到這冰天雪地當中,當個蠻族的什麽貝勒?


    林麒有些哭笑不得,但見這些女真人俱都跪倒在地,麵露真誠。急忙對布庫裏雍順道:“誤會了,誤會了。我就是一個學道的漢人,到長白山來,是來尋找人參娃娃的,偶爾到了你們部落,幫了點小忙,那也是因為我跟呼倫合得來,我這就要就走了,沒那個功夫當你們的貝勒……”


    布庫裏雍順麵色嚴肅,道:“我們都願意追隨與你,隻有你才能保證部族的強大,請不要拋棄我們,我們願意隨著你的刀鋒所指,為你拚命,為你戰死……”


    林麒嚇了一跳,道:“為我拚命幹什麽?為我戰死幹什麽?我說了不當你們的首領,布庫裏雍順,你這個首領幹得好好的,幹嘛讓給我?”


    布庫裏雍順仍是單膝跪地也不起來,道:“隻有強者才是部落的首領,才是貝勒,我不如你,首領讓你給,我心甘情願,請你不要嫌棄寨子貧窮,我相信在你的帶領下,我們一定會成為最強大的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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