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借口離開了後院。


    而寬闊的廚房裏,林杳杳正手忙腳亂的準備食材。


    見到我,就跟見到大救星一樣:“音洛姐,怎麽辦,我廚藝一般般的。”


    我看著亂七八糟的台麵,這哪是一般般,簡直是差勁。


    我圍上圍裙,說:“還是我來吧。”


    我廚藝雖算不上精湛,但燒幾道沈華蘭喜歡的家常菜,還是易如反掌的。


    況且那兩年我也沒少給周庭柯做飯,米飯幾成熟,少蔥不加薑,母子兩的喜好我摸得門清。


    不到半小時,五菜一湯就完成了,湯是鯽魚豆腐湯,廚房裏現有的食材,周庭柯最愛的養胃湯之一,文火燉著在。


    沈華蘭看著桌上的菜肴,僵硬的神色終於緩和了些。


    她竟沒看出來是我的手筆。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她心髒病發作住院時,三餐都是我負責的,整整一個多月。


    “阿姨您嚐嚐看,”林杳杳熱情的給沈華蘭遞筷子,“看看合不合您胃口。”


    “等等,庭柯還在路上。”


    “學長也回來呀。”林杳杳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寫滿了期待。


    說曹操曹操到,周庭柯進門了。


    見到我們三人,倒也沒驚訝,估計是提前收到了風聲。


    林杳杳踩著碎步上前,笑眯眯道:“學長,今晚我下廚,快來嚐嚐我的手藝。”


    周庭柯上了主座。


    沈華蘭作為長輩坐在他左邊,林杳杳則坐在他右側,她熱情的給周庭柯添菜,一副懂事小媳婦的模樣。


    隻有我是多餘的。


    不過母子兩對林杳杳的“廚藝”還算認可,吃的不亦樂乎。


    鯽魚豆腐湯端上來時,林杳杳又給周庭柯添了一大碗,男人抿了一口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學長?”


    沈華蘭瞧見動靜,瞅了一眼鯽魚湯,冷冷道:“庭柯受不了薑味,你這個做女朋友的不知道?”


    責問的語氣,臉色也不好看。


    林杳杳頓時懵了,滿臉錯愕的看向我。


    我當然清楚周庭柯受不了薑味,所以以前做這道菜時會特意用檸檬汁去腥,今天除外。


    我帶著歉意說:“抱歉啊阿姨,薑片是我放的。”


    沈華蘭怔怔的看著我,不可思議道:“洛洛,你……”


    她印象中的我大概是會把周庭柯的喜好當成金規鐵律吧。


    我耷拉著眼皮,露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


    餘光掠過林杳杳時,看見了她嘴角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笑意。


    她哪裏知道,單單今晚的表現是不夠的,適當的時候,還需要我這個偽前任來反襯一把。


    薑片是我故意放的。


    飯後,林杳杳留下來繼續扮演她的好好女友,我則找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輾轉到住處時已經夜闌人靜,我卸下偽裝的麵具,靜靜地躺在床上。


    我想,有了今天這麽一出,周庭柯應該會更舍不得摒棄我這顆棋子了吧?


    手機忽然突兀的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時,我眉眼一跳。


    周庭柯的電話。


    這個點,他不應該陪他的林小姐嗎?


    帶著疑惑,我忐忑的按了接聽。


    “周總。”


    “晚上戲不錯。”男人聲線沙啞,“想要什麽獎勵?”


    我始料未及,頓了幾秒鍾後說:“舉手之勞,周總看著辦。”


    當然多給點也沒關係。


    我話音剛落,手機就彈出了一條轉賬信息。


    周庭柯又給我轉了兩萬。


    “周總太客氣了,以後有需要……”


    “白經理可以試著往影視圈發展發展,”周庭柯打斷了我的話,說:“反襯的套路,那是一演一個像。”


    我的聲音卡在了嗓子眼。


    我自詡演的不錯,周庭柯是怎麽看出來的?


    “白經理都知道故意放薑片,怎麽切鯽魚的時沒改柳葉刀?”


    柳葉刀是我劃魚時經常用的刀法。


    但我沒想到,周庭柯竟然記得。


    隔天上班,林杳杳特意給我帶了份早點,並誇讚道:“音洛姐,還是你有辦法,周夫人約了我今晚一起去花藝沙龍,我太開心了。”


    意料之中的事。


    我猜周庭柯那麽爽快的給了兩萬酬勞,肯定跟這也有關係。


    我提醒她:“周夫人最喜歡的是大馬士革玫瑰。”


    林杳杳了悟,感激道:“那我先去準備了。”


    看吧,隻要目標一致,什麽前任現任的,都能處成朋友。


    吳淩心裏卻不好受,說:“可能是我比較小心眼,換做是我,絕不會這麽大方。”


    我遞給她一個大白眼,說:“是誰說的,名聲自尊不過爾爾,真金白銀才最實在。”


    吳淩一把摟住我,說:“洛洛,別忙了,去約會吧,實在不行,約p也行。”


    沒個正行。


    但沒多久,我就收到了一條邀約。


    是釋東發來的。


    “今晚有空嗎?電影院剛上映了一部不錯的推理片,一起?”


    我興趣不大,但聯想到吳淩那副無地自容的神色,又改了主意。


    我不想讓吳淩是覺得我是為了工作室才不要自尊的。


    於是問釋東:“幾點?”


    釋東馬上發來一段語音:“晚八點,我去接你。”


    明朗愉悅的語氣,跟著冬日裏的蕭瑟景象比起來有些突兀。


    我平靜的看著窗外已經快禿了的枝丫,發了個同意的手勢。


    下班點剛到,吳淩就拽著我往電梯口走,說什麽也要陪我喝一杯,我慌的製止:“抱歉,我今晚有約了。”


    吳淩目瞪口呆:“誰啊,釋教授?”


    我點點頭,明顯的感覺吳淩鬆了口氣:“好樣的洛洛,另外,別忘了做安全措施。”


    她話音剛落,我身後便傳來了一聲驚呼。


    回頭一看,林杳杳正捂著小嘴,尷尬地看著我們。


    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大驚小怪也正常。


    三個人各懷心思的下了電梯。


    巧的是,釋東竟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立冬後的京港寒意更甚,他身上隻簡單的穿了一件卡其色的羊絨翻領夾克,搭配一件黑色高齡針織,整個人看上去文質又凍人。


    正搓手呢。


    莫名的,有些滑稽。


    “那不是釋教授嗎?”林杳杳似發現了新大陸,感歎道:“原來今晚跟音洛姐有約的人是他啊。”


    釋東聽到了動靜,快步朝我們走來。


    他掃了我一眼,說:“降溫了,穿這麽點,會不會冷?”


    “還好。”我看著釋東被凍得有些泛紅的鼻尖,問:“等很久了嗎?”


    “沒,也是剛到。”


    林杳杳聞言捂著嘴笑:“釋教授真是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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