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實話,但周庭柯的眉頭已經擰成了疙瘩。


    這時電梯門開,我故作鎮定的往外走,倏忽間腕上一緊,周庭柯竟緊跟在後,拽住了我。


    “白音洛,你再說一次。”


    他的語調很急,尾音喑喑啞啞,莫名的給人一種委屈感。


    我吸了口氣,說:“陳述事實而已,周總是覺得我哪一句說的不對嗎?”


    “你……”


    “庭柯。”


    林杳杳突兀的聲音插了進來,周庭柯指尖一頓,立即鬆開了我。


    小姑娘小跑幾步到周庭柯麵前,親昵的挽住他的胳膊道:“我剛給你發信息了,你沒看到呀?”


    周庭柯平和的應了一聲,臉上的薄怒早已消失殆盡,神色正常的好像方才針鋒相對的場麵隻是我一個人的錯覺。


    “你跟音洛姐聊什麽呢這麽投入?”


    話題忽然扯到了我這邊。


    我迎上林杳杳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平淡道:“也沒什麽,討論漢語言的博大精深。”


    “哦,是嗎?”林杳杳抬眸看向周庭柯,說:“學長你對這一塊也感興趣啊?”


    “洛洛,總算找到你了。”吳淩站在門口,默契的給我遞眼色。


    我感激不盡,快步衝向她的辦公室。


    “怎麽回事,財神爺今天臉色不對啊?”吳淩湊過來八卦。


    她的洞察力一向很強。


    我歎了口氣,說:“怪我好為人師。”


    “啊?”


    “昨天周總教了我一點經濟學,今天我回了他幾句漢語言的精煉處。”我輕描淡寫道。


    吳淩歎了口氣,噘嘴道:“你們學霸平時都是這麽交流的?”


    好像越扯越遠了。


    看來還是我修為不夠。


    吳淩見我沒再吭聲,爽快的把一份暗紅色鎏金邀請函遞到我麵前。


    “後天晚上馮大財主在維也納酒店舉辦一個商業酒會,很多業內大拿都會參加。”她頓了頓,說:“你喜歡的stack也會出席該酒會。”


    我略感驚訝,問:“是享譽全球的軟件工程師stack嗎?”


    “是。”吳淩笑眯眯的看著我,問:“怎麽樣,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我心口微微一顫,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stack是我大學時期就喜歡的一位世界級軟件工程師,他最絕的地方是不需要調試器幫忙,隻要掃一眼代碼,錯誤就會原形畢露。


    能跟這樣的大神交流,我求之不得。


    我花了一晚上整理了要跟stack討論的相關技術問題。


    但去酒會一事不知道是誰傳到了林杳杳耳中,翌日上午,她在工作群裏@吳淩。


    “吳淩姐,聽說我們也收到了宏圖資本的邀請函,請問明晚的酒會我能跟過去湊湊熱鬧嗎?”


    說完還發了一個吐舌頭的俏皮小表情,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吳淩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但偏偏邀請函上明確的標明每家公司隻允許攜帶一名骨幹參與。


    宏圖是大集團,這種集團做起事情來最講究規章製度,他們既然已經標明了這一點,就說明明晚的酒會是有嚴格的人員審核機製的,如此,吳淩根本沒法帶上林杳杳。


    她把林杳杳和我一起叫進了辦公室,點明了此事。


    “林經理,很遺憾這一次我們沒法一起去參加酒會了,不過你放心,以後類似的酒會多的是,到時我們再一起參加。”


    林杳杳耷拉著眼皮,小聲說:“那就聽吳淩姐安排。”


    她說完便退出了辦公室,把心灰意冷寫在了臉上。


    我想,如果周庭柯看到這一麵,估計又要心疼壞了。


    吳淩也瞧見了,心事重重道:“這件事恐怕還沒完。”


    我看向她,視線接觸時,又聽吳淩補充道:“林杳杳是在工作群裏提的這件事,別忘了,周庭柯也在群裏。”


    吳淩的意思我懂,她覺得林杳杳是有意為之。


    我隱約間也有些不安。


    但有時候你怕什麽來什麽,這不,快到下班點時,吳淩給我發來了她跟曾智的聊天截圖。


    “我們周總的意思是,讓吳總想辦法把林小姐帶去明晚的酒會。”


    曾智說的含蓄,但言下之意我跟吳淩再清楚不過。


    酒會隻能去兩人,周庭柯要吳淩在我跟林杳杳之間二選一。


    吳淩氣得咆哮:“平時不分輕重也就算了,可明晚是什麽場合,她一個沒畢業的小姑娘,有什麽資格參加,周庭柯這是色欲熏心了吧?”


    吳淩拒絕了曾智的提議:“公司是我們的,這點事情我這個當老總還是能做的了主。”


    我深知她是為我打抱不平。


    可我也明白,這件事既然是周庭柯的意思,那他自然會不達目的不罷休。


    我怕他遷怒吳淩,主動給他去了電話。


    “白經理有事?”


    我遲疑了兩秒,問:“周總方便碰一麵嗎,關於明晚的宴會,我想跟您聊兩句。”


    電話那頭頓了片刻,我聽見周庭柯問:“地址。”


    言簡意賅,似多一個字都不願說。


    我選了沈華蘭昨天約我見麵的那家咖啡館。


    半小時後,我跟周庭柯麵對麵坐著,男人沉著一張臉,拒絕了遞來的餐譜,直截了當道:“我隻有十分鍾,一會我還要陪杳杳去選禮服。”


    “選禮服”三個字把我噎的說不出話來。


    所以周庭柯,是一點餘地都不給我們留嗎?


    “怎麽?”周庭柯見我沒出聲,擰著眉問:“白經理到底要說什麽?”


    我好言相勸:“周總身份尊貴,以您的能力,想要把林杳杳塞進一個酒會,想必不是什麽難事吧?”


    “我說過,”周庭柯冷冷的看著我,“我不想她被人議論。”


    我緊攥著杯柄強迫自己鎮定,直言不諱道:“周總這是鐵了心的要我把出席的機會給林經理嗎?”


    周庭柯強調:“不是給,白經理應該明白,機會屬於誰,由主事人決定。”


    他說的主事人不就是他自己嗎?


    我想,如果我跟吳淩一意孤行,周庭柯可能有一百種方法逼我們就範。


    而我,無意因這麽一點事,就葬送整個公司的前程。


    我眉眼上挑,勉強的露出一個笑臉,說:“既然周總主意已決,那我們談談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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