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賈瑀親自送賈蘭、賈菌、賈芹三人前往縣衙參加考試。


    看著三人皆是意氣風發的模樣,賈瑀心中不禁想到:如今賈家新一代終於也有了進取之心。


    這時,賈瑀對他們進行了一番囑咐:“侄兒們,考試時莫要慌張,定要沉著冷靜,認真答題。把平日裏所學都發揮出來,相信你們定能取得好成績。”隨後,賈瑀送著他們進入了考場。


    這時,一同前來送考的賈瑞開口說道:“賈蘭和賈菌這兩人,那自是不用說的。我平日裏就常常看到他們刻苦學習的認真模樣。然而這賈芹,平日裏我所見的他,總是一副遊手好閑的樣子,這次考試,他能行嗎?”


    賈瑀微微一笑,說道:“嗯,賈芹雖然往日裏表現不佳,但是此次他有參加考試的決心,就讓他試試吧。”


    賈瑞緊接著說道:“嗯,我隻是擔心他進去考試也是一個笑話,可別丟了咱們賈家的臉麵。”


    賈瑀仍舊麵帶笑容,說道:“這倒無妨,世上還有 70 歲的老童生呢,這哪裏談得上笑話不笑話。他願意參加考試,總歸是有一顆上進的心。倘若之後實在考不上,再看看讓他學個其他的本事也就是了。”


    賈瑞著急地說道:“瑀兄弟,你是不了解他呀!我平日裏對他可是了解頗深。他呀,什麽事情都做不好,向來是遊手好閑,還常常偷奸耍滑。為人又奸又懶,他要是不瞎折騰,回家老老實實守著過日子倒也還行。可偏偏此人心思還大得很呢!”


    賈瑀說道:“莫要這般憂心。讓他去碰碰壁,撞撞牆,經曆一番挫折。待他日後有所醒悟,或許對他而言也是一樁好事。”


    賈瑞說道:“嗯,但願能如你所說。希望如此吧,隻盼他能通過這次經曆,有所改變。”


    第二日,榜單如期公布,然而這結果卻大大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隻見那榜單之上,賈蘭、賈菌二人的名字竟然全然不見,雙雙名落孫山。而一直以來都不被眾人看好,平日裏遊手好閑的賈芹,此刻卻赫然在榜。


    賈蘭滿心痛苦,來到賈瑀麵前,淚如雨下,泣不成聲地哭訴道:“三叔,都是侄兒無能啊!侄兒愧對了您一直以來對我的悉心栽培。本想著此次能夠考出個好成績,怎料,連這小小的縣試侄兒都未能通過。”


    賈瑀趕忙安慰道:“蘭哥兒,你年紀尚小,經曆的事情也少,許是心性方麵還不夠沉穩。但你的文章功底,三叔一直是知曉且認可的,想來是不是你在考場裏麵太過緊張,影響了發揮?”


    賈蘭抬起頭,抽噎著說道:“侄兒在考場裏麵一直謹記著三叔的叮囑,絲毫沒有感到緊張。進去之後,一看到題目,便覺得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助。”


    賈瑀心中疑惑,說道:“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就把你在考場所寫的文章默出來,讓三叔好好看看。”


    當賈瑀看到賈蘭所寫的文章之後,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仔細研讀,發現賈蘭的這篇文章雖說不上令人感到驚豔絕倫、拍案叫絕,但整體行文卻是四平八穩。


    從破題到承題,再到起講、入手,以及起股、中股、後股、束股,每一個環節都處理得中規中矩,沒有明顯的差錯和疏漏。


    賈瑀心中暗忖,以這樣的水平,中一個縣試按理來說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賈瑀的心中不禁產生了深深的疑惑。在安慰好賈蘭之後,他隨即派人去把賈芹給叫了過來。


    賈瑀麵帶微笑,溫和地說道:“芹哥兒啊,這一次你表現得極為出色,竟然通過了縣試。”


    稍作停頓,他接著說道:“那現在你把在縣試中所寫的文章默寫出來,我來幫你看一看,給你一些指導。要知道,隨後你還有府試和院試需要參加呢。”


    結果,賈芹顯得慌慌張張,麵色漲得通紅,眼神飄忽不定,仿佛心中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整個人顯得極為局促不安。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三叔,侄兒實在默不出來了。當時侄兒在考場中,如同突然間茅塞頓開,文思泉湧,一氣嗬成寫了一篇好文章。可出來之後,侄兒這會兒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賈瑀見狀,心中的疑惑瞬間如潮水般湧起。看著賈芹這般不自然的神情,他便知曉這裏麵定然存在著蹊蹺。然而,賈瑀並未當場揭穿,依舊保持著溫和的態度說道:“無礙的。芹哥兒啊,你速速回家,接著用心好好複習溫習功課。要知道,隨後還有複試和院試等著你呢。若是在學習中遇到了問題,要麽去學堂裏找先生請教,要麽就來找三叔。”


    賈芹聽後,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連連道謝,隨後便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賈瑀神色凝重,喚來了林虎。


    他鄭重地和林虎吩咐道:“你去仔細查查賈芹在這些日子裏都見了哪些人,又做了哪些事。雖說科考之事,有時的確存在運氣的成分,可這賈芹此次的表現,實在是太過反常,著實讓人心中生疑。萬不可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定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不過一個多時辰,林虎就回來匯報:


    “大人,賈芹確實十分可疑。在考試之前,據眾人所言,他到處吹噓自己絕對能夠考上,可是卻從未見他溫習功課、用功讀書。就憑他平日裏的表現,怎麽可能考上呢?”


    賈瑀滿心疑惑,問道:“那還有什麽發現?”


    林虎說道:“這個月初,他前往賈芸掌櫃那裏借了 100 兩銀子。賈芸掌櫃和他乃是堂兄弟,耐不住他的苦苦乞求,便將銀子借給了他。”


    賈瑀眉頭緊皺,又問道:“那他借了銀子去做什麽?”


    林虎接著說道:“經過調查,他最近的行蹤似乎也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和往常一樣,就是與朋友聚會玩耍。不過,令人感到可疑的是,他今天又去找賈芸掌櫃借錢,這次要借 500 兩。由於數目較大,賈芸掌櫃便詢問他借錢的原因,他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結果,賈芸掌櫃心生懷疑,不想借給他。他就聲稱是為了科考之事。賈芸掌櫃繼續追問關於科考的具體情況,最終,因為他還是說不清楚錢的用途,所以沒能借到錢。如今,他正在四處籌錢呢。”


    賈瑀雙眉緊蹙,目光中透著深深的疑慮,心中暗自思忖:難道是科場出事了?


    林虎忙說道:“大人,屬下曾聽聞前朝的確有出現此類狀況,不過通常都是在鄉試之中較為多見。像這般區區一個縣試,哪怕是後麵的府試,要想中個秀才就出現這種舞弊之事,依小人之見,可能性著實不大。”


    賈瑀臉色陰沉,表情嚴肅,咬著牙說道:“不管如何,立馬給我把賈芹找來,如果他不來,就直接把他綁來!”


    不一會,林虎就把賈芹帶來了。賈芹神色慌張,眼神閃躲,聲音顫抖地說道:“三叔,你找侄兒有何事?”


    賈瑀怒目圓睜,死死地盯著他,惡狠狠地質問道:“賈芹,現在我沒功夫跟你囉嗦!你給我老老實實交代,你這縣試究竟是怎麽通過的?還有,你跟賈芸借錢,而且借那麽多錢到底是要幹什麽?”


    看著賈瑀嚴肅的表情,以及他渾身散發出那久經沙場的淩厲氣息,賈芹嚇得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他抬頭看了一眼賈瑀,說道:“三叔。”又迅速低下頭,囁嚅著:“侄兒,侄兒是,侄兒是自己考的。”


    賈瑀怒喝道:“這個時候你還敢胡說!你莫不是不想活了?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嗎?科考舞弊那可是要殺頭的!”


    賈芹結結巴巴地說道:“可是他們說縣,他們說縣,是否是他們說這,他們說生源考試是沒有關係的。”


    賈瑀一拍桌子,大聲吼道:“他們?他們是誰?”


    賈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整個人徹底癱軟在地,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敘述道來。


    原來,賈芹此人向來一事無成,然而他的心中卻始終懷揣著幹一番大事業的夢想。後來,他看到賈瑀對學堂中眾人的學習情況極為關心,不禁在心中暗自琢磨,如果自己能夠考中秀才,必然會受到賈瑀的重視,到那時,自己必定能夠踏上飛黃騰達之路。


    可無奈的是,他自己平日裏就是個不愛讀書之人。就在那一日,他滿心苦惱地和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談論起此事。就在這時,其中有一人給賈芹透露了一個消息。原來,在城中有一家名為“仙客來”的酒樓。這家酒樓的老板據說神通廣大,還信誓旦旦地保證能讓人考中秀才。


    而且,為了證明他們並非行騙之舉,還提出可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每支付一次款項,便能通過一場考試,首先便是這縣試,定價100兩。府試需 500 兩,到院試則要 2000 兩,也就是說,總共耗費 3000 兩,最終便能考中秀才。


    賈瑀聽到此處,雙目圓睜,怒喝道:“那你可有證據?比如他給你打的收條之類的東西,難道沒有嗎?”


    賈芹趕忙回道:“都沒有,隻是他讓侄兒寫下了姓名,將侄兒的姓名、年齡等個人信息寫與他,隨後侄兒便給了錢。沒想到縣試結束,侄兒竟然真的中了。侄兒就此信了他,於是又去籌錢,想著再付 500 兩就能通過複試。”


    賈瑀冷哼一聲,斥道:“哼,你平日不好好學習,竟還想著這些旁門左道,你可真是闖下了大禍!”


    賈芹瞬間淚如雨下,連連跪在地上叩頭,哀求道:“三叔,求求您救救侄兒,侄兒真的知道錯了。”


    賈瑀說道:“你去跟著林虎,把你如何知曉這件事,如何認識那人,又是如何付的錢,所有的事情都詳詳細細地寫清楚,所有的事情細節都要一絲不落、清清楚楚地寫下來。”


    賈芹擦眼淚鼻涕急忙應道:“好,侄兒這就去,侄兒這就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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