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文簡是個急性子的人,歐以屾才同他說完了文化宣傳的事,他便火急火燎的張羅起來,拿著聯絡器就去到書房外的陽台,開始一個個敲人。


    歐以屾拉著容文錦在書房內喝茶,順便問了他一些生活方麵的事,在wz星球這些日子的趣聞軼事。


    容文錦不是一個外向的人,基本是歐以屾問什麽,他便答什麽。與容文簡打小就跟在歐以屾屁股後頭,叫哥叫得親熱不同,容文錦對歐以屾一直有小孩對待大人的情節,既是尊敬又是懼怕。有容文簡在時,他有所倚靠,還能鎮定自若對答如流,現在隻留他與歐以屾單獨待在一個屋子裏,機械的一問一答,這讓容文錦倍感壓力,病還沒好全的他隻覺得胃裏沉甸甸的,很想吐。


    歐以屾眼見容文簡臉色越來越蒼白,關切道:“文錦身體不舒服嗎?”


    容文錦下意識回答沒事,很快胃裏就泛起酸水來,他趕緊捂住嘴,嗡聲道:“不好意思,失陪。”說罷急匆匆地衝出了書房。


    容文簡打完視訊回來,就看見容文錦飛奔出去的身影,一邊往歐以屾身邊走,一邊問道:“文錦怎麽了?”


    歐以屾目送著容文錦離開,淡淡道:“被我說吐了吧。”


    “哈?”容文簡舉著聯絡器,腳步頓在原地,難以置信道:“哥你說他什麽了?你不能拿對我那套對他,他會怕的。”


    歐以屾手支著腮,惋惜道:“文錦能力是不錯,就是這個性格,差點意思。”


    他睨了眼欲要和自己理論的容文簡,淡淡道:“你不可能總像雞媽媽一樣護著他。”


    “為什麽不行?”容文簡滿不在乎,大剌剌地往沙發上一坐,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當即吐了吐舌頭,“這什麽玩意兒?一股子藥味。”


    歐以屾道:“文錦拿來的茶。”


    “其實細細品起來,還是別有一番滋味的。”容文簡立刻改口。


    歐以屾見慣了容文簡對容文錦無條件的維護,早就見怪不怪了,更瞎的話容文簡也不是沒在他跟前說過,他都懶得做反應了。


    “對了,”歐以屾忽然想起,問道:“我昨個同你說的事怎麽樣了?”


    容文簡一愣,昨天歐以屾跟他說的事也沒幾條,他不都已經辦好了嗎?這會子又是什麽事?


    歐以屾提醒道:“那個音樂類節目。”


    容文簡恍然大悟,哦哦了幾聲,拍了拍腦袋,說道:“原來是這事,哥你昨個前腳剛說完,我後腳就和電視台那邊知會過了,一句話的小事情,你要不提,我都快忘了。嘖,嚇死我了,我還真以為我漏了什麽大事。”


    確實不是什麽大事,歐以屾想,但是對樓下那位可就是天大的事了,昨晚上那股子殷勤勁,他現在還意猶未盡。


    “還有一件事。”歐以屾見容文錦一時怕是回不來了,便同容文簡單獨說道了,“過幾天你把你三弟文帆帶過來吧。”


    容文簡神色微涼,癟著嘴不悅道:“我就文錦一個弟弟,哪裏來的別的弟弟。有什麽事我們做不成,他就能做的成?”


    容家這一支有五個兄弟,容文簡的母親在生他時羊水栓塞沒搶救回來,後來他的小姨做了父親的續弦,生下了容文錦,兩個孩子如同胞親兄弟一般被養大,與其餘三個同父異母的兄弟親厚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在容文簡眼裏,他隻有容文錦一個弟弟,另外三個弟弟一律隻是父親的兒子們。


    “別鬧小孩子脾氣。”歐以屾說道:“有些事,你和文錦不方便去做。”


    容文簡麵色依舊不好,賭氣不看歐以屾,裝作沒聽見的模樣。


    歐以屾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臉,安撫道:“你和文錦的手要幹淨,髒手的事你們總要找個人來做,又不是給文帆開小灶,就一份苦差事怎麽還較上勁了?”


    “真的?”容文簡將信將疑地看向歐以屾,猶豫再三才說道:“也不是不能帶他過來,但說好了,哥,你不能把好的給他,得留給我和文錦。”


    歐以屾無奈,隻能答應他,容文簡這才臉色稍霽,但仍舊一副不情不願的委屈樣子。


    “你不是一直饞我收藏室裏的藝術品嗎?”歐以屾拍了拍容文簡的背,說道:“上個月拍來的那幅畫也在裏麵,走吧,去挑一個你喜歡的。”


    容文簡眼睛滴溜一圈,想起那幅成交價遠超過他預算的名畫,嘴角不由揚了揚,不管怎麽樣具象化的錢是愛的量化,他表哥可不會送他父親的兒子們這麽貴的禮物,遠近親疏,高下立判。


    “那文錦也要挑一個。”容文簡討價還價著。


    歐以屾點了點頭,容文簡這才又恢複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黏著他哥哥哥的叫喚。


    甘羅過來的時候,飯菜都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甘棠忍不住笑他是掐著飯點來的討飯鬼,甘羅隻好苦笑著應下來,別說,他今天從睜眼就忙到了現在,隻早上隨意啃了顆蘋果,五髒廟裏早就鬧翻天了。


    甘棠給他拿了一個點心,先讓他墊墊肚子。


    甘羅一麵吃一麵小聲問道:“歐以屾人呢?”


    “在書房談事情。”甘棠指了指樓上。


    “和誰?”甘羅問道,他知道今天歐以屾邀他過來,不可能僅僅隻是吃一頓飯這麽簡單。


    甘棠答道:“容氏兄弟,容文簡和容文錦,你知道他們嗎?”


    甘羅聞言,眼睛不由一亮,容文簡的名頭他可是早有耳聞,容家年輕一輩的話事人,容家一半以上的事情他都說的上話,同時也是歐以屾的親信。


    沒想到這次的飯局遠比他想得還要意義深遠,甘羅不由認真注視著自家老姐,沒想到啊沒想到,老姐竟然有做狐狸精的潛質,才見一麵就讓歐以屾把他納進自己人的範圍裏,看來歐以屾遠比他以為的更喜歡老姐。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甘棠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仿佛自己是待宰的羔羊,屠夫一邊磨著刀一邊在盤算著要怎麽料理她。


    “沒什麽。”甘羅笑得兩眼眯成一道新月,笑嗬嗬道:“隻是越發覺得我老姐美麗漂亮且魅力無邊。”


    話是好話,但說的人還有待考證。甘棠無言,覺得自己更像隻羔羊了。


    “我們什麽時候開飯?”甘羅已經迫不及待了。


    甘棠為難道:“我不知道他們談好沒有。”


    甘羅疑惑道:“你上去問問不就好了?”


    “說實話,我不太敢上去,我想讓管家上去問。”甘棠如實回道:“我怕聽到不該聽的。”


    甘羅一愣,他一直隻覺得姐姐幼稚,但其實她也有屬於自己的一套處世邏輯,她不具備成就大事的才能,但也不會產生會毀滅自己的野心,相比於其他人沾了點因緣際會,便削尖腦袋想要從上位者口中探聽到秘辛不同,她更傾向於一開始就遠離漩渦中心。


    她願意做一隻風口上快樂的豬,風起隨風且高且遠,但風止她也能心甘情願回到地上繼續樂嗬嗬的拱地,她似乎從一開始就給她與歐以屾的關係定了調,她能看遍繁華卻不會留住繁華,她保持著克製,企圖在花火灰冷後,不染塵囂地歸於寂靜。


    不過,甘羅覺得她還是幼稚,她一旦做了歐以屾的枕邊人,便是懷璧其罪,想不想卷進來,都由不得她。更何況,他想進來,她攔不住他,更不可能獨善其身。


    她是離太陽太近的人,如果注定要被融化翅膀,那便索性再飛得高一些。


    “好像有人出來了。”甘羅眼角餘光瞟到樓上匆忙的人影,對甘棠建議道:“你不如同他一起去,該不該你聽到的,他起碼能判斷。”


    甘棠比甘羅瞧得更真切些,那人是容文錦,朝盥洗室去了,她還是不太願意去。


    甘羅收起了笑容,皺著眉說道:“姐,你不能總是這麽扭捏。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邀客人入席是你要做的事。”


    甘棠也知道自己對進入歐以屾圈子這件事很抵觸,抵觸的都有些矯情了,別說甘羅覺得不妥,她自己都對鴕鳥心態不耐煩了。


    “好吧,我上去還不行嗎?”甘棠認命著上了樓,她先去到了盥洗室門口,見門開著,容文錦剛吐完,在裏麵漱口,便敲了敲門,問他:“容先生,你還好嗎?”


    容文錦擦了擦嘴,抬頭透過鏡子看到了門邊的甘棠,頭頂燈光的光斑剛好落在鏡中甘棠的頭上,讓她的臉上攏了一層朦朧。


    容文錦轉過身,歉意道:“我沒什麽事,勞您費心。”


    甘棠搖了搖頭,說道:“飯備好了,同我一起去叫他們吧。”


    容文錦起先不解,不明白為什麽甘棠要拉上他一起,她明明可以自己過去,轉念又想到她特地讓管家代為送茶上來的事,便了然了。


    “一起吧。”容文錦笑道:“他們說了這麽久,應該是說得差不多了。”


    兩人一道兒去了書房,敲了兩下門,沒人應答,容文錦便自己開門進去了。甘棠慢半步跟在後頭。


    書房的書架此刻朝兩邊打開,露出了一個暗室,甘棠一看,心中化身名畫呐喊,果然是被她知道什麽了不得的驚天大秘密了嗎?


    暗室裏傳來了容文簡的聲音。


    “我要這幅畫,文錦就要這個花瓶。”


    “你不讓文錦自己選?”這是歐以屾涼涼的聲音。


    “我喜歡什麽,文錦就喜歡什麽。”又是容文簡的聲音。


    這廂容文錦聽到容文簡的聲音後,便也放下心來,轉過頭示意了甘棠,兩人一起往暗室走。


    暗室裏,歐以屾正抱臂看著容文簡搜刮他的收藏品,見到容文錦和甘棠過來,隨手就從旁邊的台子上拿了一個古樸的匣子,塞到甘棠手裏,笑道:“見者有份。”


    轉而又對容文錦道:“你哥哥在我這當起土匪來了,你自己選,別聽他的。”


    “這是什麽?”甘棠環視著一室琳琅,不由問道:“這裏又是?”


    “收藏室,我拍來的古董珠寶藝術品會放些在這裏。”歐以屾幫她打開了匣子,裏麵是一顆大約二十幾克拉的無燒紅寶石裸石,“我看紅色挺襯你,你拿去做首飾正合適。”


    “這算是你的小金庫嗎?”問完,甘棠又覺得哪裏怪怪的,就好像她是逮到丈夫藏私房錢的妻子一樣。


    “不是。”歐以屾想了想,說道:“嚴格來說,這些東西目前都屬於你。是你的小金庫才是。”


    甘棠大吃一驚,環視一周,問道:“那你現在就是借花獻佛咯。”


    “是的。”歐以屾雲淡風輕道。


    容文簡這時突然又轉過頭問歐以屾:“哥,這兩幅也順道送我吧,這個畫家我就差這倆就集全了。”


    歐以屾看向甘棠,容文簡也不明所以的看她,連帶著容文錦也一起,一屋子人都在看她,甘棠趕忙背過身去,衝歐以屾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示意他趕緊做點什麽。


    歐以屾笑罵道:“趕緊的,趁我沒反悔之前,拿好東西和我下樓吃飯。”


    甘棠忍不住想,怎麽會有這種人,莫名其妙地就把東西隨意給她,又莫名其妙地再隨意從她手裏拿出去。就像沒開短信提示的銀行卡裏,被錯誤操作後來了又走的巨款,暴富得毫無聲息,返貧得也毫無聲息。


    容文簡毫不客氣地搶了不少好東西,交給傭人,讓他們打包好送到車上去,這才心滿意足地同大家下樓吃飯。


    坐在大廳等待的甘羅見他們下來,忙站起身,同歐以屾問好:“歐先生午安。”


    歐以屾卻是糾正他:“怎麽一天不見還生分起來了,內弟?”


    甘羅立刻改口。


    歐以屾指著甘羅介紹道:“這是糖糖的親弟弟,甘羅。甘羅,這兩位是我在容家的表兄弟,文簡和文錦。”


    容文錦詢問地看了容文簡,容文簡臉上神色不變,隻以眼神示意他靜觀其變。


    三人禮貌性的打了個招呼,卻是各懷心思。


    隨後幾人入席,在用完前菜後,借著傭人傳菜的空閑,歐以屾不經意地衝甘羅和容文簡說道:“你倆怎麽還拘謹上了?都是做生意的好料子,應該最是投緣才對。別因為我不懂這些,你們就顧及我,什麽都不說。”


    歐以屾指著甘羅,對容文簡說道:“你前些日子不是才說有機會要會一會北城商業街的策劃嗎?喏,人我給你請來了。”


    容文簡是對北城最近的熱鬧有些興趣,但說到底在他看來隻是小卡拉米的窮折騰,見或不見,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麽影響。他原是不確定甘羅來意,如今知道是歐以屾特地找來的,態度上便親切許多,話也多了起來。


    甘棠坐在一旁能明顯感覺到,在歐以屾說完這話後,氣氛突然開始熱絡起來,本來立在容氏兄弟和甘羅之間無形的高牆,一瞬間瓦解了。


    她不由看向歐以屾,隻見他先是打量著交談的容、甘二人,隨後察覺到了甘棠的視線,轉過頭衝她笑了笑,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歐以屾的手很燙,也很大,把她冰涼的手完全包裹在裏頭,似乎能將她融化。甘棠覺得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在此時此刻,在這個餐廳裏,也默默地融在了一起。


    這時傭人已經傳好了菜,一桌子珍饈美饌。


    歐以屾打斷了容文簡和甘羅的交談,說道:“看出來你們一見如故了,現在先好好吃飯,有什麽商業上的點子你們私下再約著一起聊。都是自家人,私下就該多走動多交流,有不錯的項目一起合作。”


    容文簡聞言,隔著桌子與容文錦對視一眼,隨即又匆匆看了甘棠一眼。


    歐以屾的態度多少讓他有些驚訝。


    這個社會很多時候是看父敬子看子敬父,看夫敬妻看妻敬夫,前者是血緣最高層級的賦權,後者則是姻親法律上的賦權。


    他們的小情兒會因為他們得到便利,但小情兒往往隻是圈子裏的小寵物,在這個圈子裏是浮於表麵用來裝飾的鴻毛,通過取悅他們而被短暫賦予不牢靠的權力,隨著合則來不合則散的露水情緣輕易得失,這些小情兒無論多麽努力,當緣分散了後,便是無根之草,再難繼續紮根在這個圈子裏,而被無情的拋棄成為圈外人。


    容文簡原以為甘棠也是這些小情兒中最平平無奇的一個,但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


    歐以屾賦權給了甘棠的親兄弟,讓甘羅進入到了這個圈子裏來。這和給甘棠拿一個節目名額的小恩小惠不同,歐以屾是在幫甘羅建立起與他們的鏈接,真正讓他生根於此。


    容文簡不知道歐以屾會特別寵愛這個歌姬小姐多久,但至少現在,為這位歌姬小姐鋪路的拳拳之心是實實在在的。


    “哥說的是。”容文簡衝容文錦使了個眼色,兩人拿起酒杯,敬著甘家姐弟,“以後還要請小嫂子和阿羅弟弟多多照顧了。”


    甘羅自然而然地同容氏兄弟敬酒,甘棠慢了半拍才手忙腳亂的拿起了杯子,裏頭是歐以屾方才幫她倒好的果汁,她回敬了容氏兄弟,一飲而盡後坐下。


    甘棠看著桌子上的人們,甘羅在回答容文簡自己是隨姐入城的事,歐以屾則稱讚容文錦送來的茶剛好適合病愈的她。


    這仿佛是一場和氏璧宴,席上眾人為璧而來,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但一切熱鬧又似乎隻屬於他們,和氏璧在或不在,似乎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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