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首都島隔湖相望的大陸東湖湖畔,向東行幾公裏,便是鱷龍港。


    鱷龍港矗立著環首都經濟圈最高的大樓,東湖城市廣場。


    大樓有90層,囊括有寫字樓,商場,住宅,停車場及頂部8層的七星酒店。


    馬潛舉著望遠鏡,翹著二郎腿躺在躺椅上往天空眺望,她所1在的地方正是90層總統套房的露天陽台。


    “哦,抓到了。”馬潛突然驚喜地叫了一聲,直起身子,望遠鏡捕捉到眼球活動自動調節焦距,看清後,她感慨一句,“哎呀哎呀,以屾哥可真是。”


    話音剛落,她身邊那張躺椅上正曬著日光浴的女性摘掉了墨鏡,從小桌子上取了另一隻望遠鏡,朝著馬潛望的方向看去。


    馬潛放下望遠鏡,對旁邊的人笑道:“小汐啊,小姑說得沒錯吧,他們是一路人。”


    那張躺椅上的人正是現帝國經濟署新聞發言人,歐以屾的初戀,馬汐。


    馬汐長著一雙漂亮的鳳眼,線條精致得像是雕刻出來的,完美的竟不似天然所成。


    她鳳眸柳眉一挑,眼波流轉,本是千嬌百媚的模樣,因出身軍旅之家,變成了一股英氣。


    馬汐將望遠鏡放下,又重新戴上墨鏡,繼續悠哉地曬著太陽,懶聲道:“你現在可不是我小姑了,你忘了?爺爺新夫人剛給你添了個小妹妹,那個才是我的小姑。”


    “還真忘了。也不知道他們倆誰這麽能折騰,老爺子身子骨都那樣了,還能整出個孩子,厲害。”馬潛伸了個懶腰又躺下去了。


    兩人靜默許久,好似真的在享受悠閑假日,曬著太陽昏昏欲睡。


    “你讓我過來,就是為了看這個?”馬汐先開了口,側過頭去。


    “是也不是。”馬潛惋惜道:“我一開始是想給你出口惡氣,把那人揪出來連鍋端的,可是你也看到了,以屾哥管得可真嚴,估計我是沒辦法把人引出來了。”


    “所以?”馬汐問道。


    馬潛大言不慚道:“雖然沒成,但姑姑好歹是出了力的,我呢,不想默默無聞的付出,所以拉你過來看看我的誠意嘛。”


    馬汐又是沉默,片刻後才緩聲問道:“你確定就是他嗎?”


    “當然,我能向你保證,那位翳老板就是當年炸掉了儲藏倉的幕後真凶。”馬潛坐起身來蠱惑道:“他也是個歐家人,當年是歐以屾包庇了他,才讓他能逍遙法外至今的。是歐家人讓你過著如今孤兒寡母的苦日子,你不想做點什麽嗎?”


    馬汐不為所動,卻是問道:“你說是他做的,證據呢?”


    馬潛聳聳肩。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以屾哥給他收尾收得太仔細了。我隻查到當時三家賬戶的多單快要穿倉之際,那一大筆神秘的做多資金是來自那個翳老板。”


    “所以你不能證明這件事和他們有關。”馬汐淡淡道。


    “但我相信巧合太多了就是有意為之。”馬潛說道,“塵埃落定之後,三家相關戶頭上都多了一筆錢,而翳老板在此之後就成了三家的座上賓,甚至現在是埃克曼家的禦用掮客,這麽看,你不覺得,這個翳老板是賺了你亡夫那筆送命錢,同時又拿那筆錢向那三家示好嗎?合著欒二哥就是個冤大頭嘛~”


    馬汐不語,手卻漸漸握了起來。


    馬潛瞥了一眼她緊握的拳頭,不嫌事大的挑撥道:“這難道不是明擺著的事嗎?還是說,你對以屾哥還有舊情在?”


    馬潛裝模作樣的大驚小怪道:“不會吧~”


    馬汐冷冷地瞪了馬潛一眼,硬聲道:“你找上我到底為了什麽。”


    馬潛笑眯眯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我打算繼承老爺子的位子,所以想多找幾個盟友。”


    馬汐提醒道:“三叔七叔年富力強,你恐怕掙不過他倆。”


    “那這就是我的事了,其實我不急的,四十歲之前能坐上那個位子就行。”馬潛狀似突然想起什麽,繼而說道:“到那個時候,雨聲也十八九了。”


    馬汐眉頭一皺,冷聲道:“你提他做什麽?”


    “我隻是想雨聲作為欒二哥唯一的孩子,也該有爭一爭那個位子的權力。”馬潛雲淡風輕地說道:“或許,我可以學老爺子曾經對待以屾哥那樣,先幫雨聲保留元首的位子,等他羽翼豐滿。”


    馬汐上下打量著馬潛,問道:“你的身體好了?”


    “當然。”馬潛笑道。


    馬汐了然的笑道:“看來是身體好了,所以野心也跟著活過來了。”


    隨即馬汐又問道:“隻是這麽多年的空白,你要怎麽補上?以你現在的軍銜,這路可太長了,我可不想這麽早就上了你這條木板船。”


    馬潛哈哈大笑起來,“明白明白,我自是先把小破船建好些,再邀你上來。”


    說罷,馬潛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眸中一閃,自言自語道:“歐以屾可以用八年時間征服歐家,我馬潛也可以。”


    馬汐側目凝視著她,突然說道:“你若真作出成績了,我便與你合作,隻是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馬潛道。


    馬汐眼神堅毅,緩緩道:“幫我坐上馬家家主的位子,你需要的不是一個欒家元帥的候選人,你需要的是一個能和你同心同德的馬家大家長。”


    馬潛沒有應下,而是說道:“你可真是一點虧也不吃,我想讓你幫我,你卻要我先幫你。”


    馬汐將小桌子上的檸檬水拿了起來,舉杯道:“很顯然我成功的概率比你大多了。”


    馬汐三年前從欒家搬回了馬家,族裏人盡皆知,外頭倒是沒有一點風聲,這大概是欒季煬兩口子的手筆,具體是什麽情況馬潛確實不知。


    不過馬汐隻身一人回來,把六歲的欒雨聲留在了欒家,三年來兩人相見不過寥寥幾麵,當真是個狠心腸。


    馬潛遲疑,以馬汐這幾年在族裏活躍的程度,她手裏這一票肯定不是關鍵票,那麽馬汐要的不是票,而是想讓她幫著做點髒事。


    從合作到當個稱手的工具,這個落差還是讓馬潛猶豫了。


    不過馬潛轉念一想,做不做的選擇權在她手上,如果是順手的事,她就幫個忙,馬汐能成為家主,對她至少沒有壞處。


    隨即也拿起了杯子,與馬汐輕輕碰杯,“敬家主。”


    兩人微笑著抿了一口,複又天南地北的閑談起來。


    到了正午時分,馬潛被軍部叫回去開會,這場約會才結束。


    等馬潛走後許久,馬汐拿出聯絡器給馬克打了語音。


    馬克如今和馬潛在一個隊裏。


    馬汐先是寒暄幾句,問他什麽時候回老宅一趟,又問了他最近身體如何,最後才隱晦地問他現在有沒有在忙,自己是否打擾到他。


    馬克不知道馬汐的來意,隻說一會兒隊裏要開會,和她聊不了多久。


    馬汐心裏有底,隨口又說了幾句,便借口不打擾他做正事,掐斷了通話。


    確定了馬潛是真的回軍部開會,馬汐這才起身換回了便服,下樓取車。


    .


    歐以屾走後,霍釗趕緊下到地下三樓察看情況,他剛剛可是看清楚了,歐以屾衣服上帶著血跡。


    以他對歐以屾的了解,打他老大就跟玩似的,他斷定這血定是從他老大身上出的。


    果不其然,他一下樓,就被血淋淋的場麵嚇得一哆嗦。


    廳邊上的魚缸裏,那條巨骨舌魚已經翻肚皮沉在缸底,近兩米的大魚血量驚人,把整缸都染成血紅色。


    而他老大,臉被揍得變了形,半邊臉現在豬頭一般的腫了起來,血水糊了一臉,滴在地上到處都是。


    歐影翳站不穩,索性就坐地上不起來了。


    霍釗趕緊上前,察看歐影翳的情況,嚷嚷道:“老大,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啊?你現在意識是清醒的嗎?”


    歐影翳一見是他,氣不打一處來,反手抄起歐以屾剛剛坐過的椅子,就往霍釗身上招呼。


    好在歐影翳被教訓過,身上力氣小了很多,準頭也不行,霍釗一個閃身,躲了過去。


    他又打量著歐影翳周身似乎沒有別的凶器,這才又湊上前,扶著歐影翳坐到沙發上,尋了塊冰過的濕毛巾給他擦臉。


    歐影翳癱在沙發上,任霍釗給他收拾,眼睛卻冷冷地盯著霍釗看。


    毛球球上次過來,見到她的人本來就不多,聽到她講解實驗結果的人就更是寥寥無幾。


    不僅能準確說出藥劑的名稱,還知道副作用顯現時間,可見他身邊有歐以屾的人。


    想來想去,歐影翳把能排除的都排除了,就隻剩下一個霍釗了。


    媽的,這就是個叛徒,歐以屾放在他身邊監控他的眼線。他現在真想把霍釗的腦袋擰下來,釘在最後的晚餐上,代替猶大,掛在一樓大廳裏展示。


    但可氣的是他不能這麽做。


    歐以屾心思縝密,斷不可能會犯暴露眼線的低級錯誤。無非是挑明了告訴他,霍釗是他歐以屾的人,離他最近的地方,時刻有一隻掐著他脖子的手。


    他能拿霍釗怎麽辦?這就是一個電子腳銬,腳銬在,他能在外頭自由逍遙,腳銬不在,歐以屾就能讓他見不到太陽。


    霍釗不敢去看歐影翳的眼睛,不用懷疑,他能肯定老大已經知道他是歐以屾的人了。


    在老大身邊這些年,他其實沒做什麽對不起老大的事,歐帥安排他過來,是監視也是保護。老大惹出的事都是透過他傳到歐帥那裏,老大自己解決不了的爛攤子,最後都是通過歐帥的手處理了。


    這樣一想,霍釗反而覺得自己挺委屈的,這麽多年他任勞任怨,真就隻犯了和歐帥暗通款曲這一條錯。


    “老大。”霍釗陪著笑,期期艾艾道:“你消消氣,我去給你叫醫生來吧?”


    歐影翳冷哼一聲,踹了霍釗腿肚子一腳,罵道:“滾滾滾,我最近不想看到你,養條狗都比養你強。”


    霍釗麵上火辣辣的,也不好再說,忙出去換別人過來。


    歐影翳閉著眼睛在沙發上養神,隻是身上的疼痛讓他靜不下心來,他不由又為新項目尚未開始便折戟沉沙而煩心。


    安全屋的門又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徑直走到歐影翳麵前。


    “不是讓你滾出去了嗎?”歐影翳不耐煩地罵道。


    “你讓誰滾出去?”


    來人不是霍釗,而是方才才和馬潛結盟的馬汐。


    歐影翳睜開那隻傷得不重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見她坐到自己邊上,拿了霍釗留下的毛巾幫他擦臉。


    “你怎麽過來了?”歐影翳伸手攬住馬汐的腰,語氣親密。


    馬汐卻是明知故問道:“誰把你打成這樣?”


    歐影翳嘁了一聲,說道:“還能有誰,歐以屾唄。”


    “幫你把血放了。”馬汐按住歐影翳的臉,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別亂動。”


    說著在歐影翳腫起的眼皮上輕輕劃開了一道口子,血流了出來,腫包消了不少,眼睛也能睜開了。


    馬汐擦去匕首上的血跡,問道:“他是為什麽打你?”


    “一樁還沒成的生意。”歐影翳上前要去抱馬汐。


    馬汐用指頭抵在了他額頭上,把他推遠了些,嫌棄道:“都是血,髒死了。”


    “真薄情。”歐影翳無所謂地躺回去。


    馬汐媚眼一斜,笑道:“你做生意能找上馬潛,也是笨的可以了。”


    歐影翳側目看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馬汐枕到了歐影翳的肩上,踢了鞋子,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緩緩道來。


    “你就算要找也得找我三叔馬智或者七叔馬畑,他們倆在軍部才是呼風喚雨的人物。馬潛可比不上他們,廢材一個。”


    歐影翳問道:“馬智和馬畑可是在你家老爺子眼皮子底下的,他們敢頂風作案?”


    馬汐回道:“老爺子現在可沒精力管他們了,前年老爺子跌了一跤,身子骨就一年不如一年了,我三叔就是看著老爺子不行了,才有了這第六任夫人。”


    “這第六任夫人又有什麽說法?”歐影翳對馬家的八卦很感興趣。


    “這還不簡單,年紀大了,誰在他身邊,誰就能拿捏他,他得給自己找手腳。”馬汐淡淡道,“之前馬潛的omega父親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在族裏頗有話語權。人老了,總是更依賴身邊最親近的人,我三叔就是看到了這一點,硬是在人嚴防死守下插了個年輕貌美的小omega進去,前段時間還生了個女孩。”


    “老爺子可真是老當益壯。”歐影翳陰陽怪氣地嘲了一句。


    馬汐手指勾著歐影翳襯衫的衣擺,一下輕一下重的扯著,“所以說了,你走他倆的路子,可比走馬潛的強。”


    “無所謂了。”歐影翳無奈道:“反正我哥三令五申不準我弄了。”


    馬汐沉默須臾,最後低低咒罵一句,“他可真討厭。”


    歐影翳笑得身體都抖了起來,打趣道:“這麽說你初戀老情人啊?真刻薄。”


    馬汐起身,轉頭瞪了他一眼,歐影翳舉了舉手,示意自己投降了。


    馬汐摸了摸他的臉,問道:“不去醫院嗎?”


    “明天去,今天不想動。”歐影翳與馬汐對視著,他的眼睛帶著鉤子,鉤著馬汐。


    “是都不想動嗎?”馬汐笑著親了親他的唇,手一點點往下,解開了他的扣子。


    歐影翳咦了一聲,故意拿她之前的話揶她,“不是嫌髒嗎?”


    馬汐將他一推,罵道:“少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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