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在劇組待了三天,看了三天的拍攝。


    誠如區樂珺所言,史黛拉這個女三號存在感確實不高,一天8、9場戲,三天下來她也隻拍了1場的戲份。


    這麽一比,甘棠覺得自己在新劇裏的二番含金量是實打實的足。


    來之前甘棠還抱著取經的心態過來學習學習,結果三天下來,她是一丁點皮毛都沒學到,自信心倒是加滿了油。


    《瑪格麗特》的主演是一個叫戴倫的新人beta女演員,長得十分漂亮,是整個片場裏除去區樂珺外最好看的人,就算是放之整個娛樂圈裏也是一騎絕塵的美貌。


    難怪說美麗是一種稀缺資源,即便是整容業發達的現在,出廠設置高配的人也仍舊享受著容貌紅利,明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演員,甚至演技平庸到甘棠看了都會產生“我上我也行”的想法,卻能在大製作中獨挑大梁,全劇一共1300場戲,她一個人就占了900多場,把導演急得就差沒上去替她演了。


    這三天甘棠坐在監視後頭光看旁邊導演抓頭發了,一頭濃密的長發肉眼可見的愈發稀疏。


    場間休息的時候,區家傭人將甜湯送進了片場,區樂珺招呼了劇組人員過來拿,自己則拎了一份不一樣的湯盅交給了甘棠。


    甘棠一邊喝著甜湯,一邊衝區樂珺感慨道:“這個戴倫太恐怖了,我聽說她一個星期就從十幾萬粉絲的網絡紅人一躍成了坐擁一千萬粉絲的大明星。我之前還以為我漲粉的速度已經是光速了,沒想到和人家一比,我簡直就是穩定發育。”


    區樂珺輕蔑地掃了遠處同導演講戲的戴倫,轉而對甘棠笑道:“姐姐要是想,我也能一個星期內讓你增加一千萬的粉絲。”


    “買粉絲嗎?”甘棠撥浪鼓似的搖起頭來,“算了,一千萬粉那得花多少錢啊,你快別亂花錢了,工資沒領多少,倒貼倒是出手闊綽,我會良心不安的。”


    區樂珺甜甜地笑了起來,說道:“不是,我以前投過一個公司,專門給經紀公司做投流方案的,基本上市麵上的流量明星都是用那家公司做的方案。”


    區樂珺一手托著腮,挑眼側目,悠然自得道:“姐姐不用為我擔心,我賺錢很容易。”


    “謔?好大的口氣。”甘棠放下了湯盅,頗感興趣地問道:“那你說說,怎麽個容易法?”


    區樂珺眼睛隨意地環顧了一圈,慢悠悠地說道:“隻要理清了脈絡,知道那群老家夥們在博弈些什麽,留心細微的信號,就差不多知道能做什麽賺到錢了。”


    甘棠搖了搖頭,誠實道:“不懂。老家夥們是誰?理清什麽脈絡?”


    “老家夥們就是議會上首的那群人精。”區樂珺俏皮地衝甘棠眨了眨眼睛。


    很明顯區樂珺口中的老家夥裏就有歐以屾,甘棠猛咳一聲,不讚同地瞪了區樂珺一眼。


    區樂珺見狀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新月,慢悠悠道:“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想要賺到超額的利潤,就得知道勞心治人的老家夥們各自都打著什麽算盤,哪些利益集團能達成一致,達成一致的幾方勢力孰強。”


    區樂珺眼睛慢慢地眨著,媚眼橫波,紅唇輕啟,娓娓而說:“說白些就是找到能激發的新需求、開發新消費、做新產能。六大貴族,每家核心的產業都不同,比如我家,主做軍火和醫藥,馬老爺子的遠征時期,整個帝國全體戰備,物資集中統籌調配,全帝國的錢都用來買軍火和物資了,我家能從戰爭中斂財,所以我們喜歡戰爭,在議會投票的時候,我父親是堅定站在馬老爺子一方的主戰派。而馬家的產業主要集中在土建,所以戰後帝國各處的修複、殖民星的重建、城市化推進,基礎建設升級,每一環都有馬家的身影,他們家在這幾十年間賺的盆滿缽滿,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們家和馬家都是很親密的合作關係。”


    “很長一段時間?”甘棠聽出了關鍵,不確定道:“那就是說現在不是了?”


    區樂珺直言不諱道:“我父親退休了,不管這些了。而且土建也已經到了擊鼓傳花的末期,得換個新的玩法了,所以我們兩家狼狽為奸的關係就一拍兩散了。”


    “那新玩法是什麽?”甘棠問道:“之前的軍火和土建算新需求嗎?那不是自古以來都存在的嗎?”


    “新需求不一定是從無到有,隻要是之前量少的,能擴展成大量的就行,我們從無戰到有戰,對軍火的需求激增,戰後修複建設使得土建興榮。到現階段長期的高杠杆玩不動了,就轉換成了頻繁輕度的小額消費。”區樂珺解釋道:“當時老家夥們選擇的是娛樂,雖然這個領域是歐家深耕的區域,但娛樂這東西不具備先發優勢,其他五家也能從這個領域分到羹,所以大家一拍即合,開始合力推動產業發展。”


    區樂珺頓了頓,朝戴倫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姐姐,這些年裏像她那樣爆發的新星多的不勝枚舉,大量的資金和各種政策不斷往這上頭加碼,每天都有大量的小藝人出來,拍片、發曲、開巡回演出、代言,影視、綜藝、遊戲層出不窮,讓大眾為了這種高頻刺激的快樂消費,今天給你花十塊錢,明天給她花十塊錢,不知不覺就把錢包掏空了。”


    甘棠問道:“這算不算奶頭樂經濟?”


    區樂珺點頭,淡淡道:“這種頻繁廉價的快樂會讓人喪失思考的能力,同時還能掏空他們錢包,貧窮且貧瘠,老家夥們非常樂意看到這些,而且這種一夜成名的明星夢會刺激著愛做夢的年輕人,相關培訓行業隨之興起,無業的遊民們又有地方可以安放了。而文化產品是一個虛值的無形資產,產業上的公司總有辦法將它們變成高估值的商品,折算未來幾年的收入做抵押標的,先套上一筆現金,增加資金流速和流量,這一套下來,掏空錢包完成,就業率達標,社會穩定達成,杠杆也拉起來了,所有人都很高興。”


    “所以,你是知道了他們要從文娛上開拓新的消費增長,所以你投了文化類的公司?”甘棠聽完區樂珺的解釋,心情頗為複雜。


    難怪都說錢會流向不缺錢的人,她以前總覺得這話不太準確,明明也有很多有錢的人傾家蕩產一夜返貧,錢不也從他們手裏流走了嗎?現在她知道問題出在那裏了,這個所謂不缺錢的人並不是指有錢人,而是指像區樂珺歐以屾這樣擁有財富的人,她們的出身讓她們有高人一等的眼界和認知,她們掌握了最全麵和最前沿的第一手消息,早在別人還無知無覺的時候,就悄摸摸地開始了實踐,所有看似巧合與運氣的選擇,往往可能是在看清底牌後的必然結果,所以她們總是會成功。


    她們太了解運行機製,就算千金散盡,她們也仍舊可以摸著脈絡,讓金錢還複來。


    普通人缺乏的並不是容錯率,人生能遭受的失敗次數遠超想象,絕大多數人缺的是實踐的機會,很多人往往一輩子都觸摸不到一個像樣的機會,更別說抓住和嚐試。


    看來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無論何時都適用,總是得先精進自身的能力,才有機會進入像歐以屾區樂珺之流的眼中,由她們帶著進到另一個世界,看到之前看不到的東西,實踐之前踐不了的事,不斷經曆不斷修正。


    區樂珺想了想,繼續悠哉道:“從我十三歲投了第一家文化公司開始,已經過去十年了,老家夥們也有了別的心思,估計很快這個行業也要變天了,不過幫姐姐漲粉這件事還是很容易辦的。”


    也許是因為和區樂珺相處一直很輕鬆,甘棠大著膽子問了下去:“你說的別的心思是什麽意思?”


    區樂珺一挑眉,反問道:“姐姐想知道?”


    甘棠猛地點了點頭,話都說到這裏了,她都快好奇死了。


    區樂珺牽起甘棠的手,一邊往後花園的湖心亭走,一邊說道:“這可是不能為外人道也的事,我們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我慢慢和你詳說。”


    兩人行至湖心亭,區樂珺挨著甘棠坐到了美人靠上,故意貼著她的耳朵。


    區樂珺小聲道:“我家想從醫療上入手,馮·貝克斯家因為能源署易主行事多有掣肘,所以想發展新的供能方式,埃克曼家藏在公共安全部之下做著黑灰產的生意,現在他家想推致幻劑合法化,馬家想把主動權拉回土建,以屾哥他們家原本是希望可以繼續延續娛樂產業的,這一塊欒家也支持,可是大明星綁架案鬧出的粉絲攻占行政中心的事,讓其他老家夥們很不高興,雖然不是大問題,但老家夥們不喜歡這種失控,所以歐家的新策略是娛樂和電子設備更新。”


    “電子設備?”甘棠心裏猛地一跳,這麽說來她忽的想起自己還是艾斯技術的股東呢,她已經感覺到了,這些年被甘羅薅過的羊毛終於要見到回頭錢了,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乘著下一個風口的風扶搖直上,不禁喜形於色道:“電子設備好啊,科學進步締造美好生活。”


    區樂珺手支在憑欄上,歪著頭,食指抵在太陽穴上,揶揄道:“姐姐已經在預估艾斯技術下一財年的報表了嗎?”


    甘棠一愣,呆呆道:“你怎麽知道艾斯技術的?”


    “我不僅知道艾斯技術,我還知道那是姐姐親弟弟的公司。”區樂珺酸溜溜地慨歎道:“有時候我覺得以屾哥真是好運氣,渴了就有水,困了就有枕,以艾斯技術目前的研發實力,如果真推進電子設備這條路,你的弟弟會一躍成為帝國最炙手可熱的企業家。”


    “那,我就會很有錢了對吧。”甘棠眼睛亮亮地閃著光。


    “姐姐喜歡錢啊?”區樂珺看著甘棠亮晶晶的眼睛,說道:“那我可以幫你哦。”


    甘棠問道:“什麽意思?”


    區樂珺慢條斯理道:“埃克曼家最近在遊說我們家,如果致幻劑合法化,可以將其納入到藥品管控範圍。但其實,設備的研發和更新最後會蔓延到所有行業的更新升級,不僅僅是醫療設備,這種科技的投研還會拓展到生物製藥領域,這對我家也有利,所以我家目前是搖擺票。我可以幫忙遊說家裏,幫姐姐賺錢。”


    “這不好吧。”甘棠覺得這麽大的事,怎麽就被區樂珺說成供她取樂的玩具一樣,“其實發展科技很好啊,大家為了更便捷更美好的生活付費,總比花在致幻劑上要好,那東西多害人啊。”


    “沒人在乎它害不害人,大家都隻是在圍繞著利益行事,對我來說,能讓姐姐開心的事,就是我覺得有意義的事,我也是在追求我的利益。”區樂珺對甘棠的說法無動於衷。


    “這樣真的不好。”甘棠想起了一段曆史,她覺得不應該把這個東西單純的和利益扯上關係,它分明是堤壩中的蟻穴,“其他什麽都可以,唯獨埃克曼家的這個提議很不好,它會毀掉一切的。”


    區樂珺安靜地凝視了甘棠好一會兒,最後笑著點了點頭,“我聽姐姐的,我一定會勸說家裏的長輩,不要接受埃克曼的邀請。”


    甘棠見區樂珺很有覺悟,大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資鼓勵。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變成富婆,甘棠頓時心情舒暢,想要高歌一曲。


    事實上她也這麽做了。


    區樂珺倚靠著欄杆,滿眼寵溺地看著甘棠,手裏給她打著拍子。


    有些事還是不要告訴她好了。區樂珺心中默默地想,其實大貴族們並不在乎這個帝國會不會被致幻劑毀掉,一直以來他們所追求地都是如何趴在這個帝國之上吸食財富。


    這個帝國的生存與毀滅隻取決於他們還能不能繼續依靠它獲得利益,而絕不是一個小小的致幻劑,隻要致幻劑能給他們帶來新的利益,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去推行。而當他們不能再通過這個帝國攫取財富時,一根稻草就可以壓死一隻駱駝。他們會親自把帝國推倒,分食其他猛獸的屍體,重新建立一個或許隻有三個,也可能是四個,亦或者是五個大貴族的新帝國,在舊帝國的廢墟之上,周而複始地開始新的財富攫取。


    但是這個現實對天真爛漫的甘棠而言似乎有些太殘忍了,區樂珺還是希望她的姐姐可以永遠開心快樂,至於和歐家站一條戰線的事,於她們家也有利,那她就當幫甘棠實現夢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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