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單心黑著臉來到了廢井旁,如果老黑在旁,相信兩人的臉色應該不相上下。


    “燕小兄弟,巡衛們都走了,現在可以出來了。”齊單心壓抑著怒火說道。


    片刻後,韓遠雙腳撐著井壁,雙手將頭頂的木板與石塊給挪開了;他雙腳輕輕一蹬躍出井口,落地後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隨後才微笑著抱拳對齊單心說道:“齊家主,幸虧我機智,猜到了他們會殺個回馬槍,否則可就麻煩了。”


    齊單心聞言,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他心裏罵道:“麻煩?這麻煩還不是你自找的?如果聽我的離開齊府老夫至於如此擔驚受怕?”


    “燕小兄弟為何不聽老夫的意見,在巡衛入府時便先行離開,這樣老夫便可任由他們搜查,也不至於像剛才那樣擔驚受怕。”齊單心冷冷的問道,他知道像韓遠這種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如果自己語氣稍加重一點,或是表現的對其十分不重視,估計他會將此事懷恨在心,保不準何時便會與自己翻臉;在沒有找到能對付韓遠的人之前,他是不會去自討苦吃的。


    “齊家主,外麵可不一定安全呐!現在外麵查的多嚴,你說我能躲到哪裏去?萬一被人發現了,那我豈不是又要殺人滅口?那樣隻會招惹更多的巡衛來搜查,到時候事情鬧的大了,你我又該如何收場?”韓遠冷笑的淡淡道。


    聽到韓遠竟然變相的威脅自己,齊單心雖然心中怒火萬分,但卻也不敢太過表露出來;當初覺得韓遠是個可用之才,但如今才發現這人就是一個定時炸彈,不聽自己的命令不說,如今還以此來威脅自己了。


    他強壓著怒火,表情冷淡的說道:“算了,既然人已經走了就不糾結此事了,也幸虧你機靈,不過以後盡量聽從我的安排,知道嗎?”


    韓遠聞言,臉色一變,他諂媚的笑著道:“那是自然,不過齊家主,那個朱大人是什麽來頭?”


    “朱仕茂嗎?他掌管著藍洲城的城門司,在藍洲城權力僅在城主一人之下。”齊單心說道。


    “這樣嗎?那可麻煩了,他已經懷疑你了,而且我想他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的。”韓遠說道。


    齊單心暗自歎了口氣,如果不是韓遠執意要躲在這裏,剛才他大方的由朱仕茂將廢井打開,雖然可能會被發現井中的屍骸,但他也有借口能圓過去,總比如今這樣被懷疑強。


    “哎!老夫也看出來了,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郭家出事了,很難不被懷疑是齊家做的,換做我是朱仕茂,同樣也會懷疑自己。”齊單心抬頭看著天淡淡說道。


    “那下一步齊家主你有何打算?”韓遠問道。


    齊單心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打算嗎?暫時沒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實齊單心早有安排,隻不過今日韓遠不聽他的命令讓他有些生氣,因此並不打算告知自己的下一步計劃。


    “你暫時待在這裏,哪裏也不要去,我會讓老黑按時給你送必需品來。”齊單心說道。


    韓遠聞言,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隨後齊單心便一直玩味的看著韓遠,看的韓遠有些發毛;


    過了許久,齊單心才開口說道:“井底下的屍骸看到了吧!”


    韓遠又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井底下有一副白骨你就不覺得奇怪嗎?”齊單心問道。


    “一個死人有什麽好奇怪的?如果齊家主喜歡收集屍骸,等這件事情過後,我來替你將這口井填滿如何?”韓遠邪笑道。


    齊單心聞言,並沒有著急回答韓遠,而是以一種打量的眼神看著韓遠,似乎在判斷剛才他所說的真假。


    片刻後,齊單心收回目光搖了搖頭:“老夫沒有那種特殊癖好,底下那人是當時瑞兒的老師,就是他一直給瑞兒灌輸出去遊曆的思想,所以瑞兒的死他也需要承擔一定的責任,因此我就讓他在底下一直陪著瑞兒。”


    韓遠聞言,對著齊單心伸出大拇指說道:“誤人子弟該死,齊家主做的好,這種人不死,不知道還會影響多少人,早知道剛才在底下我應該再補上兩腳。”


    齊單心嗬嗬的笑了起來,他擺手說道:“燕小兄弟說笑了,此事老夫覺得難以啟齒,所以請原諒老夫未能對你如實相告。”


    韓遠大咧咧的摟住齊單心的肩膀,他笑道:“齊家主的辦事方法很是合我胃口,若不是我們年紀相差較大,我都想與齊家主結為異姓兄弟了。”


    “哈哈!燕小兄弟的脾性老夫也很是喜歡,不過兄弟我們是做不成了,但是老夫有一個提議,不知燕小兄弟可願一聽?”


    “哦!是何提議?說來聽聽!”韓遠眉頭一挑問道。


    齊單心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韓遠,隨後輕聲說道:“老夫想收你做義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韓遠聞言,心裏罵道:“去尼瑪的,老子說想跟你稱兄道弟,你倒好,順著竿子往上爬,竟然想讓老子喊你爹?”


    “嗬嗬,齊家主說笑了吧!在下不過一個無名小輩,何德何能能讓齊家主如此看得起我。”韓遠佯裝真誠的說道。


    聽到韓遠這樣回答,齊單心就知道自己剛才的提議被韓遠拒絕了,但他並不覺得意外,而且他剛才也隻是開玩笑的,並不是真想收韓遠為義子;畢竟像韓遠這種無原則的人,相信弑父什麽的對他而言,不過是如喝水一般自然。


    “嗬嗬,老夫也是難得遇見燕小兄弟這般人傑,所以心生愛才之心,又想據為己有,才會有此想法。”齊單心微笑道。


    “容在下考慮考慮。”韓遠抱拳回道。


    “畢竟不是小事,自當要好好考慮一番;那老夫就先走了,燕小兄弟你好好考慮一下吧!”齊單心微笑道;他知道韓遠說考慮一下,不過就是變相的拒絕了,沒有當他麵直接拒絕他已經是給他麵子了;而他明知道韓遠會拒絕,且自己也不是真心想收他為義子的原因無非很簡單,便是要讓韓遠知道他齊單心很看重他,跟著他以後一定會大富大貴,希望這樣韓遠日後能對他言聽計從罷了。


    隨後齊單心離開了,韓遠便也回到了屋裏。


    擔驚受怕了一上午,齊單心回到大堂便有些乏累的癱坐在了椅子上,大堂的丫鬟見狀便走到其身後為他揉著肩;


    不一會老黑走進了大堂,於是齊單心便揮手讓丫鬟退了下去。


    “府邸已經被人監視了,應該是城門司的人。”老黑見丫鬟走後說道。


    “猜到了,朱仕茂生性多疑,肯定會安排人在府外監視,不過隻要燕十三老實的待在院子裏不出去,他倒也查不到什麽。”齊單心淡淡道。


    但他心裏還是有些擔憂,雖然剛才與韓遠交談了一番,但他不知道究竟能否起到多大的作用;今天這事之後,他覺得韓遠就是個不確定因素,不知道何時便會給自己惹出麻煩來的人;所以他剛才才會故意說想收韓遠為義子,就是想試探一下韓遠如今對他的態度,但韓遠給的回答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看著齊單心愁眉不展的樣子,似乎是猜到了他是因為韓遠才如此,因此老黑低聲詢問道:“家主擔心燕十三會不聽使喚亂跑?”


    齊單心皺著眉點了點頭,老黑跟著他的時間久了,自然能從他的表情與言語中猜到自己的心思,因此並不感到奇怪。


    “要不我去盯著他?”老黑詢問道。


    齊單心站起身來搖搖頭,雖然他也想讓人去盯著韓遠,但府上沒有一個修為比他高的,貿然派人去盯著他,誰知道韓遠會不會認為這是對他的冒犯,從而朝自己發難呢?


    “我剛才與他交談了一會,可以暫時不用管他,不過府外有人監視的消息,你待會還是需要去告訴他一聲,免得這小子抽風出去害了我們。”齊單心轉身對老黑吩咐道。


    而韓遠此時正在房間裏分析那位養痋人的身份,因為今日朱仕茂他們搜查齊府並沒有發現可疑之人,那便說明這個養痋人是齊府的熟麵孔,因此才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而齊單心自然是知道這個養痋人的身份,且應該與其接觸相對頻繁。


    但現在韓遠還不能在齊府自由活動,因此想查到這個養痋人是誰還是有些困難。


    “哎!當時忘記詢問那羅養痋人有何不同之處了,不過等這件事情的熱度下去了再去詢問也不遲,相信那羅那時應該還在城裏。”韓遠心裏想道。


    他知道像那羅這種苦修功運師一般答應了的事情,如果沒有解決是不會離開的,所以他並不擔心那羅會離開,如今隻需耐心等待便可。


    郭攸升的葬禮齊單心並沒有去,而是等到郭攸升下了葬,他才帶著禮品去看了郭老爺子;他主要是去看郭老爺子如今的狀態如何,是否還能恢複過來重新主持郭家。


    從郭府出來後,齊單心嘴角便不自覺的上揚了起來,因為剛才看郭老爺子的狀態,他知道郭家日後便是郭振興說了算了;因此他還與郭府的管家交代了,等郭振興回來後便告訴他,他下午會在茶樓與他有要事商談,讓他務必要過來。


    看著齊單心消失的背影,那羅詢問身旁的郭振興道:“郭公子,剛才那人是誰?”


    “此人便是齊家的齊單心。”郭振興解釋道。


    “他就是齊單心?”那羅有些詫異道;雖然他來藍洲城的時間不長,但藍洲城的兩大家族他很容易便能打聽的到,至於齊單心的名字則更不用說了。


    “是啊,那兄有何問題嗎?”郭振興詢問道,他不知道為何那羅聽到齊單心的名字會如此驚訝。


    那羅收回目光回道:“沒什麽,隻是見到齊家主本人有些驚訝罷了。”


    “他對於那兄而言,不過就是家業殷實的普通人罷了,我們還是先進府吧。”郭振興說道。


    那羅聞言便點了點頭,那天他離開郭府之後便遇到了一個正在街上乞討的小女孩;小女孩身上穿的破破爛爛的,加上天氣還比較冷,她便坐在地上不停的發抖。


    那羅心生憐憫,便走了過去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小女孩身上;雖然他的外套打滿了補丁,但是卻相對比較保暖。


    披上那羅的外套後,小女孩似乎也不再那麽冷了,她向那羅致謝後又乞求那羅能施舍一些銀子給她,說她跟她爺爺已經兩天沒吃飯了,雖然她還能撐得住,但擔心她爺爺一把年紀餓了這麽久,又加上天氣又這麽寒冷,恐怕撐不了多久。


    可那羅也是平日裏乞求人施舍的主,身上哪裏會有銀子呢!因此他便讓小女孩在原地等他,他則沿著街道詢問吃食鋪子能否施舍一些吃食;但尋遍了整條街道,那羅也隻得到了兩個饅頭,而且這兩個饅頭還是因為掉在了地上,店老板不好再賣給其他人這才給了那羅。


    那羅看著手中有些發硬又有些汙垢的饅頭,左思右想之後便將饅頭揣入了懷中往郭府去了。


    郭振興聽到那羅想要借銀子時,也是毫不猶豫的便拿出了五十兩銀子來,這五十兩也是他身上的全部家當了。


    而那羅見郭振興一下便拿出五十兩給他,他急忙擺手說道:“郭公子,這太多了,十兩銀子便夠了,不然我沒辦法還給你。”


    郭振興還是第一次發現有人嫌錢多的,況且這五十兩給了那羅,他也沒想過那羅還給自己;


    “那兄,五十兩而已,你拿去用便是,不用還的。”郭振興微笑道。


    而那羅一聽不用還,那更是不敢接了,他說道:“這不行,我不能白拿郭公子的銀子;若是這樣的話,那在下先告辭了。”


    那羅說完便朝郭振興拱了拱手,轉身便準備離開。


    “那兄請留步。”郭振興急忙喊道。


    那羅又轉過身來看著郭振興說道:“郭公子,那某謝過你的好意,但是無功不受祿,我不能白拿你的銀兩。”


    於是郭振興想了會說道:“那兄,這樣你看行嗎?我給你五十兩,你給我當一個月的侍衛。”


    那羅聞言思考了片刻後,依舊搖了搖頭道:“不可,五十兩太多了,在下還要跟著郭公子吃住,所以十兩就夠了。”


    郭振興見那羅同意自己的提議,便想著給那羅再加點;但那羅也是個強脾氣,死活不願意多要,說如果郭振興多給他一兩銀子,此事便沒得談,銀子的事情他便再去另想辦法。


    最後郭振興隻得將五十兩銀子遞給那羅說道:“身上暫時隻有這五十兩,你先去辦事,完後再還我四十兩。”


    剛才兩人便是從城門司回來,郭振興一早便被人叫去了城門司,而作為他的侍衛,那羅便也跟著一塊去了。


    剛回到郭府門口,那羅便眉頭緊皺的看著走遠的齊單心,這才有了他詢問郭振興的那段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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