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這位便是杜言秋杜公子?”


    楊雄來到杜言秋麵前,上下打量一眼。


    “正是。”杜言秋道。


    “是你不辭辛勞查到姚冬?”


    “正是。”


    “也是你出手狠辣逼迫姚冬就範?”


    “正是。”


    一個傲慢氣派,一個孤傲冷情,三問三答,簡單幹脆。


    “多謝杜公子。”


    楊雄再次拱手,微微低頭,多了點誠懇之意。


    杜言秋回禮,“不客氣,我隻是做該做之事。”


    ……


    眾人一時分不清狀況。


    武辰與姚冬也傻了眼。


    楊二公子不是應該與杜言秋動怒嗎?怎麽這般客氣,還會致謝?


    杜言秋不是要針對楊二公子,怎麽這般坦然接受謝意?


    “各位,實不相瞞,”楊雄轉向眾人,“多虧杜公子從武辰手中救了姚冬,引出這些事來,本公子才知被人冒名利用!”


    張州瑉當即反應過來,“楊公子之意,是有人打著你的名義作惡?”


    楊雄沒有一概否認,而是推出了一個冒名之人。


    “正是。”楊雄點頭,打開折扇,隨意輕扇,“本公子與伍明等人毫無關係,為何取他們性命?武辰,是本公子親口交代你毒殺姚冬?還是姚冬你們親耳聽武辰說,是受本公子指使?”


    “我聽姚母說,是姚冬表哥李子義不忍下手,才讓武辰下毒。”王裏正道。


    “杜公子又是聽的怎樣?”楊雄又轉頭問杜言秋。


    “是這個意思。”杜言秋點頭。


    這句話單拎出來自然沒錯。


    “是,是李子義逼我下的毒!我不知他是假仗楊二公子之名,上了他的當!我錯了!幸好杜公子及時製止,否則將釀成大禍!杜公子,謝謝您,謝謝您!”


    武辰馬上學著楊雄態度,朝杜言秋接連磕了幾個響頭。


    杜言秋對這照貓畫虎的演技沒有理會。


    “李子義確實是本公子身邊的一名隨仆,本公子聽聞此事,便已讓人去抓李子義。”楊雄歎了口氣,“之前本公子還曾聽李子義提過他的表弟姚冬,以為他們兄弟情深,不想……真不知李子義是得了誰的人頭好處,竟做出這等喪盡人倫天良之事!”


    “是……是李子義自己的意思?”


    姚冬聽楊雄這話是承認一半,也否認了一半。


    “不然呢?”楊雄斜了眼姚冬。


    “那姚家人的話算不算真?”有人提出疑問。


    “算!怎麽不算?”姚母急道,“我家冬兒一向與李子義來往,所有話也都是李子義說的!我們冤枉了楊二公子,也是與武辰一樣,受了那混賬李子義蒙騙!可每句話也都是從李子義口中真真切切聽到的!”


    楊雄點點頭,“不錯,是這個道理。為了利益,親兄弟之間都難免蒙騙,何況是表兄弟,本公子理解。不過——”


    “不過什麽?”


    聽到這聲轉折語氣,姚冬心下一咯噔。


    “不過事實真正如何,得等抓來李子義問清楚。眼下,你與李子義合謀要挾伍明……似乎不假。”


    “不!當我得知辟邪鏡是伍明縱火罪證,我便沒想幫他隱瞞,我是要抓他來衙門的!”


    “可你並未當即帶伍明到衙門投案,否則你又哪有機會等著見到李子義,再改變主意?又哪有機會給李子義冒本公子之名行凶?伍明有罪在先,你有罪在後!”


    “公子!”


    姚冬暗呼不妙。


    他不相信李子義敢冒充楊雄另外做主。


    楊雄不僅將李子義推出去頂罪,還要連帶上他這個一心想投靠,想維護附和楊家的人!


    “楊二公子說的沒錯,仙神留下的話也沒錯。”伍桃兒紅著眼,“我家兄長即便有做得不對,也是被姚冬搶先送上死路的!若他能及時將兄長送官,兄長即便受死,也能死得瞑目,怎會落個殘屍魂散?”


    “伍明的話算是對上,可阿福呢?那辟邪鏡呢?辟邪鏡是杜言秋留在姚冬家中,又不是姚冬自己拿到。”有人也提出質疑,“此事細想可是有些古怪。一邊是杜言秋與薑落落正好尋到姚家,一邊是我們村子鬧出各種動靜,是不是太巧了?”


    “說起這話……”另一個人猶豫到,“今早從姚冬家離開,我走在後麵,碰到輛馬車,我見車上坐著熟人馮二郎,便停步打了聲招呼。馮二郎說,車夫是城中鞍馬店的,昨日送一男一女去才溪鄉,碰到他半路求救,好心捎了他一程。就是因半路見到鬼影,車夫不敢獨自回城,又在他家借住了一宿。”


    “馮二郎的家與姚家就相隔兩個村口,那一男一女也是在那村口下車,而且,聽車夫說,他們對見到鬼影的事滿不在乎。雖說車夫不認得那對男女,可若聯係到姚家的事……”


    那人說著,看向杜言秋,“不知是否就是杜公子與薑落落?”


    “對,就是我們。”


    原來,車夫與馮二郎出門時,聽說了姚家的事,想想他們也是目睹到鬼影之人,便跟著來到縣衙,與眾人一同在衙門口觀望。


    車夫道,“昨日沒看清二人麵貌,不過瞅著身形,那男子像是杜公子。”


    “不錯,是我。”杜言秋轉過身,向那車夫拱了拱手。


    昨日去姚家時,情況未明,還沒想在姚家弄什麽陣仗,所以行蹤還算低調,與車夫隱瞞了真正目的地。


    但此時,姚家掀起軒然大波,隻要車夫人不傻,怎能想不到是他們?


    杜言秋這一承認,眾人麵麵相覷。


    龍王座下神使也算是龍王爺的差使,他們這是質疑龍王?


    難道真如姚家人所說,是有人冒充龍王搞鬼?


    “杜言秋,你好大的膽子!”


    不知是誰,率先喝道。


    “嗯?”


    杜言秋不驚不怒,淡淡地一個回音。


    “杜公子,整件事可是你安排?”王裏正問。


    “隻此巧合,你們便懷疑我?那為何之前你們沒有懷疑?”杜言秋反問。


    “懷疑什麽?”


    杜言秋麵向大堂外眾人,揚聲問道,“懷疑為何在數日前的公堂之上,我杜言秋說以龍王之意判斷向於家逼債的人中有假,便真有人受懲招認?懷疑有人想讓於貴死,於貴便真遭慘死?懷疑伍文軒為何突然想到去魁星堂卜卦,又恰巧能夠抽取同類卦簽,從而迷失心智,生殺人之念?”


    “你們為何不說是我想達成所願,假冒龍王之意對邢濤、肖青動的手?為何不說是有人想要借龍王之意脫罪,借‘還願’,煽動‘民心’等阻止官府查凶?魁星堂的規矩是,信徒抽取卦簽,回家之後誠心查看,你們又為何不懷疑伍文軒抽取的那些卦簽在中途被人掉了包?當然,若伍家人能肯定卦簽從未離手,也可能是在求卦根源出了問題。既然懷疑我杜言秋能整一場鬼神之景——”


    杜言秋說著,又轉向楊雄,“楊二公子,你說,若是某人來做這些事,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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