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想吃蜜餞。”


    薑落落嬌笑著,雙手抱住薑元祥的胳膊搖了搖。


    “啊?”


    薑元祥有些意外,“現在想吃?”


    薑落落點點頭,“嗯!”


    “二郎,你就去趟北門街給落落買那家最好吃的蜜餞。”羅明月不想虧了女兒的嘴。


    “好,那你們先回去。我去北門街再順便買些其他吃的。不管出什麽事,咱們都要先吃好。”


    ……


    待薑元祥離去,羅明月貼近女兒,“已經把你爹支走,你又打算怎麽把我支開?”


    “娘——”薑落落挽著羅明月的胳膊,又準備撒嬌。


    “少來這一套!”羅明月一眼瞪去,身子卻倚著薑落落同步向前走,“你娘也不是沒眼色的,後麵那兩個人鬼鬼祟祟,是在盯著你吧?有一個跟著你爹走了,剩下那個是不是該讓你娘帶走?”


    見親娘識破,薑落落故作得意地笑道,“娘真是好眼力,說的沒錯,也隻有您的女兒能有這排麵。”


    “你老實跟我說,杜言秋是不是提前給你交代了什麽話,要你去做?”


    “沒有。”


    是真沒有。


    可羅明月不信,“哄鬼去吧!你老娘我不信,別人也不信,否則人家還盯著你做什麽?”


    薑落落撇撇嘴,“是他們有鬼,看誰都有鬼。”


    “得了,現在我也不追問你。事情都走到這一步,我們做爹娘的不幫你,還能指望誰?我先把剩下那個帶走,你要替杜言秋去哪兒搬救兵趕緊去。若能救了杜言秋,也是救了你!”


    羅明月撂下這番話後,便甩開薑落落的手,邁開步子,大步向另一個路口走去。


    望著親娘那腳步利落的背影,薑落落的兩眼有些發熱,卻不及感念什麽,獨自向薑家的方向走。


    剩下的那條尾巴幾乎沒有遲疑地跟隨羅明月離開。


    可是,她一個人又該去哪兒呢?薑落落邊走邊想。


    腦子一轉,有了主意。


    薑落落迅速跑回家,安撫了伯父伯母幾句,便騎上羅星河留下的馬,一溜煙奔去。


    先是回到凶肆,鼓搗了一陣。


    正在打磨棺材的老戈停下手中的活,站在小屋門口,一言不發地望著在屋內翻找的薑落落。


    “老戈,你若不忙就幫幫我。”


    薑落落抱著一團東西走出來。


    “怎麽這時要做孔明燈?”


    老戈與薑落落一同蹲在院中,整理那些東西。


    這都是在正月玩剩下的,隻需加幾步,一盞燈就成了。


    “嗯,我有妙用。”薑落落俏皮地眨眨眼。


    老戈不再多問,雙手麻利地幫著紮燈。


    “老戈,今日衙門發生的事你聽說了嗎?”薑落落看著老戈問。


    老戈頭也不抬,“聽到一些風聲,說杜言秋就是當年要了你堂兄性命的那人的弟弟。”


    “有人最先根據蒼辣子懷疑到他。他們說蒼辣子最初是出自楊鴻之口。”


    “蒼辣子?”老戈想了想,“哦,就是你之前問過的那個藥草。”


    “是的。你在一鳴書院做看守時沒聽過?”


    “似乎沒有印象。”


    老戈拎著紮好的燈站起身,“好了,拿去吧。”


    “師父出手就是快。”薑落落起身從老戈手中接過孔明燈,“那我先走了。”


    “嗯。”


    待薑落落走到鋪子門口,老戈又追上來,“做事悠著點,實在不行,還是性命要緊。我還指著你給養老送終呢!”


    “放心吧,老戈師父!”


    薑落落把孔明燈小心地係好,然後翻身上馬,衝老戈揮揮手,“我玩兒去啦!”


    老戈倚著門框,目送薑落落遠去,回身從凶肆裏取了一壺酒,然後關了鋪門,也沿著這條小道向遠處走去。


    ……


    差不多走了兩炷香的時間,老戈來到位於山中的一處宅子。


    宅子不小,但很簡陋,是用石塊堆砌,大門已破舊,鐵門環都生了鏽。


    老戈抬起粗糙的手,輕輕地扣了兩下門環,不一會兒有人打開門,從裏麵探出個小腦袋,“老戈?你又來看師父?”


    老戈一聲不吭的隨那孩童進了門。


    這宅子裏隻有三間石屋。一間小屋正冒著炊煙,一間關閉著門,另一間屋門敞開著,可以看到屋內放著隻木架,架子上擺放著幾層竹篾,正晾著一些草藥。


    而整個宅院就是一片地,種著各種植物,在院子角落還挖了一口小池塘,池塘周圍也長滿了草。


    有個白發老頭正在地裏幹活,看到老戈,丟掉手中的鋤頭,興奮地向老戈跑來,“戈老弟,你給我帶酒來啦!”


    “是哦。”老戈晃晃手中的酒葫蘆。


    白發老頭一把便將酒葫蘆搶了去,拔掉葫蘆塞,倒是沒有急著喝,先雙手捧著酒葫蘆,轉身向房後拜了拜,“老祖宗們,吃酒嘍!”


    老戈不禁感慨,“老譚啊,你忘了那麽多事,倒是沒忘記你在這裏守著的老祖宗。”


    “師父除了伺弄這些藥草,就是清掃墳塚。”


    一旁的孩童很得意,“我敢說,沒有哪家祖墳有譚家的祖墳幹淨。”


    老譚喝了口酒,皺起眉頭,“戈老弟,這酒沒有上回的好喝。”


    “還嫌棄?那就別喝,還給我。”老戈作勢搶奪。


    老譚趕忙抱緊酒葫蘆躲閃,“不給,好賴都是酒。有一口總比沒有強,我家那不孝子,連一口賴酒都不給我喝。”


    “他們是怕傷了你的身。哪像我,才不管你死活。”老戈負手走向那口小池塘。


    “今宵有酒今宵醉,痛快一時是一時。”老譚仰起酒葫蘆,咕嘟咕嘟地連灌幾口。


    老戈在池塘前蹲下,撥開水草,從裏麵撿出幾片小葉子,“江邊那幾株蒼辣子移到你這裏倒也長得不錯。隻可惜在我們這邊的水土不好繁殖,這麽多年下來隻活了這麽幾株。”


    “蒼辣子?什麽東西?聽著有點耳熟。”老譚湊過來,瞧了瞧老戈手中的小葉子,“你是說這魚巴兒?”


    “我也是聽人說的。”


    老譚想了想,撓撓頭,“哎,想不起來是誰說的。不過,魚巴兒這名字跟這草實在不沾邊,不如叫蒼辣子,好歹它口味偏辣……口味偏辣……藏於辣食之中……蒼辣子……這話是誰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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