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說這兩天怎麽藥材沒采到多少,桑爺光帶著我漫山遍野的亂竄了。


    這個季節山林植被茂盛,想要精準的找到地脈所對應的七宮之位,並非一件容易事。


    “桑爺,那現在你可找到其餘六宮的位置?”


    桑爺一臉凝重,從衣襟中取出一塊帛布,丟到了我的手中。


    當我打開帛布後,上麵清楚的勾勒著這兩天我們所走過的地方。


    其中一條蜿蜒曲折的穿插線上,由界子嶺開始清楚的標注著六個紅點。


    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


    獨缺搖光!


    “實話告訴你,早在咱們進山的第一天,我就已經找到了其餘五宮的位置。


    可唯獨這最關鍵龍尾巴,死活也找不到。


    從其餘六宮的位置來看,這條龍尾巴一定就在罐子溝方圓五裏之內。”


    難怪桑爺一直帶著我在罐子溝附近瞎溜達,原來是在找這最後一條龍尾巴。


    眼看著太陽已經快要落山,我們始終一無所獲。


    “桑爺,還要繼續找麽?”


    等太陽落山後,山裏的可是條件隻會更差。


    桑爺擰了擰眉,朝著老林溝的方向望去。


    “先回去吧!今晚老林溝怕是會有大麻煩。”


    等我們回到老林溝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還沒有進門,我遠遠的便看到陳鋒帶著幾個人在大門口站著。


    “桑爺,來者不善啊!”


    桑爺抬了抬眼皮,忍不住朝著地上啐了一口。


    “真他娘的晦氣,還跑這堵我來了。”


    我和桑爺一前一後,恍若無人的走過,就好像什麽都沒見。


    “站住。”


    桑爺停下腳步,朝著陳鋒瞄了一眼,露出一臉憨笑。


    “呦!這不是小陳支書嘛,這麽大個領導怎麽跑這看大門來了。


    您要不說話,我還以為是林場的大黑狗跑這蹲著呢”


    陳鋒嘴角一陣抽搐,身旁的一名年輕工人率先開口嗬斥。


    “姓桑的,你怎麽跟領導說話呢?”


    這年輕工人叫許旺,原本在夥房當幫廚。


    陳鋒來老林溝後,就當了他的狗腿子,搖身一變成了場部的文書。


    許旺的話音才落,我先前跨出一步,上去就是一個大逼兜子。


    許旺本就身形瘦小,這冷不防一下,直接被扇的坐在了地上。


    “沒大沒小,怎麽跟桑爺說話呢。


    這一巴掌是替你爹媽管教你,再敢無禮的話,我把你牙打掉。”


    我這條命都是桑爺給的,桑爺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這混蛋敢對桑爺無禮,我自然不會對他客氣。


    “咳咳………十三,過分了啊!


    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怎麽能對工友這麽粗魯。


    這大領導還在跟前看著呢,別動不動就扇人家大逼兜子。


    下次再碰到這種事兒,找個沒人的地方套上麻袋打兩棍就行了。


    大領導,實在不好意思。


    這孩子從小野慣了,下手也沒個輕重,您多擔待。”


    陳鋒原本還想給我們個下馬威。


    可眼見許旺直接被我一巴掌扇的癱在地上,隻能強壓下心頭的怒火。


    “桑爺,這幾天場裏為王川隊長舉行追悼會,學習先進“精神”。


    你們兩個為什麽不參加?”


    桑爺拍了拍腦門,露出一臉詫異之色。


    “哎呦,瞧我這腦子。


    這兩天進山采藥實在太忙了,把這事給忘得死死的。


    要不勞煩大領導給我傳達一下,那王二愣子有什麽先進“精神“值得學習,讓我這不開竅的老頑固也熏陶熏陶。”


    陳鋒被桑爺懟的麵紅耳赤,終於是忍無可忍。


    “桑爺。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今天是有件事要通知您老人家。


    經過場部領導研究,準備從縣裏聘請專業的醫療隊伍入駐老林溝。


    確保以後在發生意外時,工人能得到及時專業的救治。”


    我雙拳緊攥,朝著陳鋒怒目而視。


    陳鋒這話明顯是想將王川死亡責任推到了我的頭上,是因為我救治不及時導致的。


    桑爺抬了抬手,示意我不要衝動。


    “聽大領導的意思,是想要趕我們爺兩個出老林溝,這事吳大海知道麽?”


    陳鋒雙眸微縮,露出一臉得意之色。


    “老吳支書現在已經退居二線,老林溝現在是我說了算。


    總之材料報告我已經遞交上去,不出意外明天就會有回音。


    如果桑爺願意在這這份解聘書上簽字,我代表場部承諾,一次性付給你兩百塊的賠償金。


    至於林十三屬於編外人員,出於人道我可以為他申請三個月的補助津貼。


    共計三十七塊五,當然上麵會不會批我就不知道了。”


    陳鋒擺了擺手,許旺晃晃悠悠的將一份事先擬定好的解聘書遞了過來。


    “不錯不錯。大領導就是大領導,這辦事效率就是快。


    這樣你容我考慮考慮好不好?”


    桑爺接過解聘書,看都沒看就塞到了我的手裏。


    “那好吧!不過還請桑爺最好盡快答複。


    如果等新的醫療團隊來了,鬧到強製清場那一步,可就沒有賠償金了。”


    “是是是!多謝大領導惦記,到時候我會把解聘書燒給你的……”


    “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是說我們會好好考慮清楚的。”


    陳鋒冷哼一聲,這才帶著人轉身離開。


    “蛋子,什麽玩意。”


    待到陳鋒離開後,桑爺朝著地上啐了一口。


    ”走了,擱那想什麽呢?”


    “沒什麽,我在想等桑爺百年後,我怎麽繼承這兩百塊的巨款。”


    桑爺微微一愣,直接一把將鞋脫了下來。


    “臭小子,我抽你……”


    夜半子時,老林溝一片靜謐。


    禮堂內燈火通明,一口棺材擺在大堂中央,周圍擺滿了花圈。


    牆麵上還掛著一張王川的黑白遺照,兩旁貼滿了一條條的挽聯。


    禮堂大門緊閉,馬桂英和兩個女兒披麻戴孝跪在一旁。


    禮堂內隻有薛長青帶著薛斌和幾個工友在旁幫襯著,準備安排明天下葬的事情。


    薛長青與王川多有不和,可臨了到最後還是薛長青幫忙料理了後事。


    陳鋒最多也就是嘴上嚷嚷得厲害,可真遇到什麽事,根本指望不上他。


    不知王川泉下有知,會不會為之汗顏。


    “生前不積德,死後擺這麽大的陣仗又有什麽用。”


    桑爺搖頭輕歎一聲。


    我推開禮堂的大門,跟桑爺一起朝著靈堂內走去。


    眼見桑爺來了,薛長青連忙放下了手頭的事情,快步迎了過來。


    “桑爺,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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