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修行者的境遇不同,自身所領悟的道自然也不盡相同。


    道在意而不在形,我之所以一直未曾勘悟道境,便是因為因為我一直過於執著於悟道的形式。


    這種執念反而使我無法看清自己,與道越行越遠。


    唯有真正的認清自己,大徹大悟,方能步入大道之途。


    這一刻我仿佛屹立於群峰之巔,舉頭可見日月星辰,低頭可覽盡山嶽江流。


    道無形而道法自然,心無垢則超脫於天地。


    “原來是這樣…………”


    如果說先前我隻是觸摸到了道的門檻,那麽如今距離道便隻剩下一步之遙。


    “小師傅,你在說什麽啊?”


    眼見我忽然站在原地自言自語,蘇燁蹙著眉頭問道。


    “沒什麽。蘇老,既然此件事情已了,我還有要事需盡早離開。


    那個還需勞煩您老…………”


    張小武聽到,不禁開口勸阻。


    “小師傅,您可是我們全家的恩人,說什麽也得留下來讓我們好生款待一番才對。”


    我朝他擺了擺手。


    “飯我就不吃了,大家萍水相逢,折現就好………”


    蘇燁瞬時心領神會,朝著我微微頷首。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便強留。


    小師傅稍等片刻,我去聯係一下,盡快送小師傅前往白山。”


    說罷,蘇燁急匆匆的朝著門外走去。


    所性蘇燁出去聯絡,還需要一些時間。


    我索性朝著張奉乾叮囑道:“這隻老鼠與你也算是有些緣法,他為救你性命導致道行受損,如今與尋常老鼠無異。


    若就這樣趕其離開,難免徒遭橫禍。


    若能在偏房之內為其立下長生位,供奉香火,可助其休養生息。


    不知你可願意?”


    張奉乾朝著一旁老態龍鍾的灰毛老鼠望了一眼,連忙恭敬的拱了拱手。


    “如今我已經是日薄崦嵫,身邊難得能有幾個說話之人。


    鼠兄待我情深義重,我張奉乾有生之年願與其同吃同住,將其奉養家中。”


    我點了點頭,又朝著灰毛老鼠望去。


    “既然如此,今日後你便留在此地,接受他家香火。


    這也算是對你的補償。


    待到張奉乾百年之後,緣法自斷。


    若是張家後人同意繼續供奉香火,你可留下做個保家仙。


    若是人家不願,你便自行離開,不可過多糾纏。


    張家後人,自可不涉其事。”


    灰毛老鼠聞聲,連忙朝著我作了作揖。


    “謹遵小天師令諭,小妖感激不盡。”


    這鼠妖對於張奉乾倒也還算有情有義,將其留在張家安置,倒也還算妥當。


    不一會兒,蘇燁急匆匆的趕了回來,身邊還跟著一個留著絡腮胡子的中年漢子。


    這中年漢子身材矮胖,麵色猶如曬幹的麥殼一般土黃,頭上帶著一頂黑簷帽。


    “小師傅,這位是小錢,土生土長的白山人。


    平日裏主要做些山貨生意,跟我也算是有些淵源。


    這次剛好到江北來送貨,剛好下午準備回去。


    我已經跟他說了,你可以跟他一起搭車去白山。”


    “那便多謝錢哥了。”


    小錢聞聲,露出一臉憨笑。


    “不用那麽客氣,蘇老當年對我有著救命的恩情。


    他老人家開口,這個麵子我自然是要給的。


    況且我這剛送完貨,反正也是要回去的。


    剛好咱們路上也可以搭個伴兒。”


    蘇燁捋了捋胡子,爽朗的笑道。


    “小錢,你這話算是說對了。


    小師傅乃是世外高人,精通道法,修為高深。


    有他陪你一路保駕護航,這一路上定然會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在蘇燁的吹捧下,我心底一陣唏噓,隻好牽強的笑了笑。


    “借您吉言。”


    平安不平安倒是不好說,可“順利”這兩個字,似乎一向與我無關。


    就我這天生招晦的體質,走到哪要是不遇到點邪性事兒,反倒顯得不正常了。


    如果不是時間緊急,我倒還真不想麻煩別人。


    在和蘇燁等人告別後,我這才跟著老錢踏上了前往白山的路途。


    臨別前張小武給我包了一個紅包,裏麵粗濾估計應該有三千塊錢。


    如今張小武好歹也是北江造船廠的六級鉗工,這些家底還是有的。


    我並沒有推脫拒絕。


    畢竟我和他本身也不算熟,這些錢乃是我應得的。


    我若不收的話,反而會留下因果牽絆。


    反倒是蘇燁臨走前,說什麽硬是提了一副字送給我,讓我留作紀念。


    要知道以蘇燁在書法界的名字,說是一字萬金也不為過。


    我雖然平日裏頂看不上那些窮酸腐儒,但蘇燁這老頭到還算是重情重義,算是一個可交之人。


    最重要的是,這一副字價值不菲,我總不能跟錢過不去。


    一輛灰色的麵包車從江北駛出後,一路向北上了國道。


    按照錢哥所估算的路程,我們天黑前能夠抵達汴州行省境內,找地方休息一晚。


    第二天一早在繼續上路,後天便能抵達白山了。


    好在錢哥經常往外送貨,對於沿途的道路十分熟悉,到時避免了許多岔路。


    我坐在副駕駛上,緩緩將蘇燁為我提的字軸打開。


    隻見在卷軸的宣紙之上,赫然龍飛鳳舞的寫著十個大字。


    具體用什麽書法寫的我也不太懂,總之看起來十分飄逸。


    “間人遊蕩婦,氣正有地天。”


    我蹙了蹙眉,低聲念了一遍。


    “這蘇老頭怎麽回事,提字就提字,怎麽還罵人呢


    我堂堂七尺男兒,怎麽就成蕩婦了?”


    錢哥聞聲朝著我懷中的字卷上掃了一眼,忍不住幹咳了兩聲。


    “林師傅,你搞錯了。


    這書法是用纂體寫的,要從又往左讀,這樣才顯得夠藝術。”


    我挑了挑眉,這才心領神會。


    “天地有正氣,蕩婦遊人間,這不還是蕩婦………………”


    錢哥微微一怔,露出一臉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林師傅,有沒有可能,那兩個字不念蕩婦,而是坦蕩。”


    我眯了眯眼,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蘇老頭不可能專門提個字罵我嘛!


    天地有正氣,坦蕩遊人間。


    不錯不錯,等回去好好裝裱一下,掛在醫館的正堂之中,一定倍有麵子。


    怎麽著也比劉哥辦公室裏那一塊“婦女之寶”氣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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